第二百一十章 藥來了

乾清宮裏,玄燁表麵上勤勉,實際上自認為做的都是無用功。原本因為鼇拜的死,他繼續起來的勢力,財富都被朝臣們瓜分幹淨。老百姓夢想當中的太平盛世卻一點跡象都沒有。

雖然他廢除了圈地和逃人,但由於官府的執行力低下,老百姓的日子,該怎麽苦還怎麽苦,漢人之前被怎麽歧視,現在還怎麽歧視。朝臣們瓜分了鼇拜的財產,卻把他製定的一係列政策繼續實施了下去。這讓玄燁曾一度覺得自己忙活了大半天,把鼇拜養肥了宰了自己一口沒吃,反而喂飽了底下的群狼。

他每天看著折子,鬱悶一天勝似一天。心情不好,自然吃什麽都沒味道,也興不起去後院去拈花惹草的心思。另外的,得知赫舍裏懷孕後心情一直不好之後他一天天地數著日子,天人交戰。

一方麵想去看看她,十幾天沒見,她又好像是得了教訓,讓玄燁原本氣氣惱的心思轉化成了期待,期待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能恢複到以前那個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女人。

另一方麵,他又在和自己較勁,覺得對她的懲罰還不夠,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機會,一定要她吃足苦頭,過了一天,他就想著再過一天,這樣一拖再拖,轉眼十幾天就拖過去了。

時間越長,玄燁就越覺得煩躁,政事上不遂心,後院也不遂心,偏偏兩頭都隻能忍著。再找不到突破口或者台階,他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快要炸開來了。

這一天,蘇嘛拉姑到坤寧宮宣旨,並且送去了太醫,小魏子進來跟他一匯報,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皇祖母給赫舍裏專門配了兩個太醫?之前不是脈案正常,母子均安麽?”

“奴才親眼瞧見蘇嬤嬤帶著太醫來的。這會兒已經進去了。”小魏子躬身。玄燁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要不要奴才把蘇嬤嬤請來?”小魏子試探著說。

“不要。”玄燁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這個時候把額捏請來問什麽呢?這不是明著告訴別人,自己擔心皇後麽?太沒麵子了,絕對不行,這會兒他心裏的兩種念頭打得厲害:“太醫來,一定是皇祖母想知道皇後安胎的情況,老規矩,你隻需悄悄打探,不必讓別人知道。”

小魏子領命。心說皇上你這別扭鬧得,完全沒必要。關心就關心了,還要偷偷摸摸的。心裏犯著嘀咕。小魏子做事情還是很利索的。不多時他就回來了:“啟稟皇上,奴才打聽清楚了,蘇嬤嬤是奉了太皇太後的懿旨,專門給坤寧宮送太醫的。太皇太後派了兩位太醫常駐坤寧宮。”

“嗯?常駐?”玄燁愣了一下,太醫們都在太醫院住著。不管是他還是其他皇室成員,誰病了就差人到太醫院去請來,這是慣例也是規矩,從來沒有說把太醫請到自己宮裏以後就此住下來的。皇祖母難道糊塗了嗎?太醫怎麽能住在皇後的宮裏!

再一想,皇祖母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定是赫舍裏出什麽狀況了。莫不是之前擅闖二阿哥的病房,染上了病症?難道之前一次,太醫說一切都好。其實是煙霧彈?

想到這裏,玄燁坐立不安了,他忽然很想親自去一趟坤寧宮,去看看她究竟好不好。然而,這個念頭隻在他腦中停留了幾分鍾就被小魏子的一句匯報給打散了:“回皇上的話兩名太醫已經給娘娘診過脈了。娘娘的脈象平和,母子均安。蘇嬤嬤已經回慈寧宮複命了。

是自己想多了。額捏不會撒謊,有額捏看著,太醫們絕對不敢欺騙皇祖母,祖母這麽做,應該是因為赫舍裏上一胎難產,之前又傳出寢食難安的消息。所以特別關照吧。

這麽一想,他又把心思給按捺住了。當晚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他跟皇祖母確認了這件事,太皇太後很自然地承認了,還冠冕地說孫媳婦之前的身體狀況很不穩定。

為了避免因為請太醫而耽誤時間,特意安排了太醫院裏兩位年過七旬經驗豐富的老太醫進駐坤寧宮,就近侍奉,還免了皇後的請安,讓她呆在宮裏安心養胎。順便的,太皇太後還多了一句話:“若是皇後害喜的狀況依然不見好轉,就該考慮是不是讓她暫時交出鳳印,找個人暫時替她管理宮務。

皇帝一聽,覺得奇怪,太醫幾次請脈,都說赫舍裏脈象平和母子均安,按說免請安就行了,宮務什麽的,早在皇後懷孕初期就已經交給了謹妃和納喇氏協理。交出風印什麽的,會不會太嚴重了?

但是,皇祖母開金口,玄燁沒有質疑的餘地,隻能應了一聲,但憑祖母做主。回來的時候,心裏莫名的又升起了幾分不安。赫舍裏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赫舍裏完全不知道玄燁在糾結,宮裏來了太醫之後,早中晚三次請脈,讓她覺得煩,宮女們勸進膳,更讓她覺得煩,有了太醫做擋箭牌,她這個娘娘說話,完全不管用了。宮人們每人說話前麵都加了三個字:“太醫說。”“太醫說,午膳要按時吃。太醫說娘娘要每天保證運動量。太醫說……”

總之,現在坤寧宮做主的,變成了兩個太醫,而她這個皇後被一群宮女太監壓製得喘不過氣來。之前懷承瑞的時候,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太醫們的罐頭管腳讓赫舍裏的情緒更加焦灼,總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到一定得這樣一定得那樣。太醫嬤嬤宮女太監多管齊下,從頭發梢一直管到腳尖,

赫舍裏忽然間覺得好像有無數條繩索,把自己捆成了蠶繭。她一點都不能動,都快不能呼吸了。於是,太醫的出現沒能扭轉赫舍裏的產前焦慮,反而越來越嚴重。以前飯吃不進吃粥,粥吃不進還能喝點燉品什麽的。現在不行了連燉品也隻能勉強入口,那感覺比吃藥還艱苦。

原本她是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但後來演變成了整晚整晚失眠。瞪著幔帳就是睡不著,人急速瘦下去,原本稍微有點發福的腰部也縮水了,躺在**完全起不來。太醫們憂心忡忡,這樣下去,皇嗣十有八九會滑胎或者變成死胎。這可如何是好。

因為睡不著,吃不下,表麵上越發綿軟無力的赫舍裏脾氣特別大,一不順心就翻臉,有一回心火上來實在克製不住。貼身宮女含煙被她賞了一個耳光。

打完之後,她就後悔了。含煙雖然沒有任何抱怨的話,還和以前一樣伺候她吃穿。但皇後打人這件事,在坤寧宮內部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外麵的宮女太監們噤若寒蟬,沒事都不敢踏入皇後寢宮一步。坤寧宮的氣氛空前壓抑,

這個時候,心理壓力最大的。不是宮人,而是兩名太醫。娘娘的狀態明明非常不好,皇子隨時都有夭亡的可能,太皇太後卻要他們把白的說成黑的,對外報喜不報憂,這萬一皇後娘娘出了事。或者皇子出了事,皇上追究起來,太皇太後肯定不會為他們這群奴才說話。到時候他們肯定被炮灰無疑。

怎麽辦?他們已經把真消息像慈寧宮匯報,努力也努力過了,娘娘的身體卻每況愈下,這樣的母體,怎麽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雖然這隻是懷孕初期。但懷孕初期正是打基礎的時候。根基要是出現紕漏後果不堪設想。

太醫們在祈禱奇跡出現,祈禱慈寧宮那位和乾清宮那位趕緊想想辦法。這不是為了挽救皇後,而是為了挽救他們的身家性命。他們完全不知道,其實慈寧宮的那位心裏也很急。但玄燁來請安,太皇太後就是不開這個口。蘇嘛拉姑在邊上也著急,但主子的命令不能違抗,她也隻能急在心裏。

實際上敏感如玄燁早就聞出味道不對了,他一直按兵不動,一是因為自己給自己找別扭,二是因為他相信祖母。雖然祖母不喜歡赫舍裏以前的寵冠後,宮,對她心生芥蒂。

但這個皇後是她選的,而且還懷著孩子,她絕對不會害赫舍裏。正因為這樣,玄燁才能暫且把赫舍裏放在一邊,專心考慮該怎麽把朝政大權重新抓回來,順便把自己心裏鬥爭的兩個聲音壓下去。這樣來回反複的拉鋸他自己也很不爽。如果這個女人不是赫舍裏,或者他就不會這樣糾結。每每發現一天又溜過去了,玄燁就隻剩下苦笑。

不過,最近的氣氛異常讓玄燁的心裏越發的不踏實了。這天,正在奏折上“練字”的玄燁被一陣:“啟稟皇上,坤寧宮出事了!”的話驚到了。“什麽?出事?出什麽事了?丟下筆,玄燁一個箭步走出書桌把跪在地上的小魏子一把提了起來。

常年接受佟國綱的軍事訓練,讓玄燁的臂力能輕鬆地把小魏子的身體從地上提起來。小魏子哆哆嗦嗦地回話:“皇上,奴才剛剛得到消息,說是娘娘昨兒晚上睡下之後,到現在都沒醒來,宮女太監叫了無數次,太醫連針灸都試了,娘娘就是不醒,這會兒坤寧宮已經差人去慈寧宮報信了。”

玄燁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沒想到一直傳說母子均安的坤寧宮會平地起這樣的驚雷。手一鬆,小魏子摔到在地。玄燁的人卻已經衝出去了:“擺駕坤寧宮!”遠遠的有聲音飄來。小魏子心急慌忙追出去:“皇上,您瞞著點兒,等等奴才啊!”

等?等什麽等?現在的玄燁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坤寧宮的方向疾奔。赫舍裏到底怎麽樣了?怎麽會昏睡不醒呢?什麽叫做連針灸都試過了,卻還是不醒呢?哎,自己糾結什麽啊,早知道就應該早早地去看她才是!為什麽平白無故拖了這麽久呢!

一路小跑顧不得身後有一大堆的人急急地追,也顧不得自己這樣的舉動會不會再次引起轟動。玄燁從來就喜歡這樣的驚世駭俗。等他三步並作兩步踏上坤寧宮的石階,宮人們早已跪了一地:“皇上吉祥!”玄燁卻無視他們,一路衝進去:“皇後呢?她怎麽回事?”

寢宮裏兩個太醫正在搓手,這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也就表示整個紫禁城很快就會掀起一場大的風暴,他們兩個,就快要被風暴吞噬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太皇太後竟會出這樣的狠招。這一招,這是要讓皇後鳳凰涅槃了。可問題是,涅槃不難,重生什麽的,卻是不一定的啊,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這麽糟糕,萬一出了什麽紕漏,他們一家老小沒準就全交代了。

這邊廂大家正在煎熬,那邊廂一聲聲的“皇上吉祥”無疑成了久旱之後的甘霖,太皇太後您真是神機妙算啊!皇上真的駕到了!兩個太醫和含煙連璧等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去:“皇上吉祥。奴才,奴婢,給皇上請安!”玄燁冷不防被阻擋。一腦門子的熱汗才冷下來:“太醫?皇後怎麽樣了?”

“回主子的話,娘娘她,她至今未醒!”太醫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說出這句話。“怎麽會這樣?你們怎麽照看她的?”玄燁驚了,一把推開太醫往裏麵闖進去。

快步走到床邊,他就看到了**安靜躺著的赫舍裏。這是赫舍裏嗎?玄燁腦中第一個疑問冒出來。**的人臉色蒼白。眉頭深深地皺著,雙手搭在肚子上,整個人瘦得幾乎縮水了一半。不但看不出有喜了,而且還讓人有種紙做的人兒一戳就破的感覺。

玄燁這一嚇嚇得魂飛天外:“赫舍裏……”輕輕地叫了一聲。沒反應。“赫舍裏!”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還是沒反應。“赫舍裏,你醒醒!赫舍裏。我來看你了!”玄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晃,一抓之下,感覺手掌之中抓的仿佛不是手臂。而是一段枯枝,仿佛一用勁就會應聲而斷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恐懼一下子抓住了玄燁的心,他倒退了幾步,反身奔出寢宮想去搬太醫,卻和正要進來的含煙和太醫差點撞到。嚇得他們齊齊跪倒:“皇上!”

“太醫。太醫呢?”玄燁忙不迭找太醫,兩名太醫小心翼翼湊上去:“奴才在。皇上寬心,奴才們一定救醒皇後娘娘。”“就醒她,現在,立刻,馬上!”玄燁急得跳腳。“奴才遵旨!”兩名太醫撩袍起身,一溜小跑到皇後窗前,可憐兩把老骨頭此刻瑟瑟發抖,都快握不穩手裏的銀針了。

玄燁剛想跟上去,看到不遠處引頸相望的含煙和連璧。不由停住腳步:“你們是怎麽伺候的?皇後都這樣了,你們才想到通報!”兩女一聽這話,齊齊撲倒:“皇上饒命,實在是娘娘一再告誡,不讓宣太醫,更不讓奴婢們通報,說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讓皇上和太皇太後操心。”

“胡鬧。皇後使性子,你們怎麽能依了她?如今變成這樣,你們罪不可赦!”玄燁氣得不行,剛想說拉出去杖責。含煙和連璧齊齊磕頭:“皇上饒命!婢子們知錯了,皇上饒命啊!”說著就給玄燁磕起頭來,其他宮人們也跪了一地,她們早就知道:皇上不來,坤寧宮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皇上來了這裏免不了被台風光顧。

眼下能救她們性命的,隻有**那位了。太醫控製著發抖的手,穩穩將銀針刺入赫舍裏的穴位,她一口氣才算回上來,慢慢睜開眼。其實之前什麽用過針灸都不見效的話,都是騙人的。催眠藥下去之後,赫舍裏一覺睡到現在,太醫隻是在她的痛穴上紮了一下,她馬上就清醒了。

隻是一醒過來,就聽到邊上一聲大叫:“皇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那激動得就好像自己是死而複生一般。玄燁一聽,馬上把一屋子的奴才們全浮雲了。三步並作兩步到赫舍裏床前,俯身望進她還有些茫然的眼:“赫舍裏?你,你怎麽樣了?”

赫舍裏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玄燁弄暈了:“皇上?”她疑惑地望了望玄燁,又看了看四周。再把目光放到玄燁身上:“皇上?”兩聲“皇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是玄燁卻清清楚楚聽到了她語氣中的猶疑和不確定。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的是皇上一樣。

這一刻,玄燁覺得自己治愈了。大半個月的糾結啊!見還是不見?氣還是不氣?愛還是不愛?他的麵前仿佛擺著一張滿是選擇題的卷子,每道題都是ab兩個截然相反的答案。到最後,他發現他不僅僅是懲罰赫舍裏,也間接懲罰了自己。

為什麽那麽在意?早知道前朝的狀況這麽糾結無力,當初就不該因為她不願為自己出謀劃策拂袖而去。為什麽不聽她的解釋呢?看到她懷著孩子卻弄得這般憔悴,玄燁覺得真太不值得了。因為自己生氣,把她陷入這樣的惶恐不安裏。

“赫舍裏,是我,我來看你了。”玄燁彎下腰伸手想去撥開她臉上的發絲,伸到一半又頹然放下了:“赫舍裏……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說著話,慢慢坐到床邊。這個時候,寢宮裏的人走得一個都不剩,太醫籲了一口氣,到小廚房和廚子們研究今晚的晚膳了。有皇上的安慰,皇後娘娘應該能吃下東西了吧?

赫舍裏忽然見到好久沒出現的玄燁,思維停頓了一小會兒:“皇上……您怎麽,怎麽過來了?”她渾渾噩噩太久了,久得忘了今夕何夕。在她心目當中,玄燁兩次冷眼相對,仿佛都還在昨天。

“赫舍裏,你說你……你知不知道,你昏厥了很久,你……”玄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想怪她不好好照顧自己,想說你終於知道什麽是被冷落被拋棄,想說你既然寢食難安,為什麽還不讓宮人匯報你的病情,為什麽病成這樣還要太皇太後為你宣太醫?

許許多多的問題在看到她蒼白憔悴的臉色以及瘦弱不堪的嬌軀的時候,全部都咽了回去,變成了一句結結巴巴完全不知所雲的話。赫舍裏眯著眼想聽他說出一件什麽事情來,畢竟自己可以說服侍他從小到大,對於他的脾氣知根知底。他生起氣來,如果別人不道歉,不服軟,他就會一直記恨下去。屬於那種見到一次更恨幾分的人。

被他記恨過的男人,都都記恨了一輩子。尚之敬是第一個,鼇拜是第二個。自己,大概是第一個被他記恨的女人吧?這幾天赫舍裏每每想到他就會歎氣,性格決定命運,還真是的。如果不是這麽記仇加小心眼,玄燁也不會永遠保有這麽強大的鬥誌。所以,他隻會怒不可遏拆天拆地卻從不頹廢。

但是,當他記恨的是別人的時候,赫舍裏隻覺得那個人肯定要倒黴,沒準還會幸災樂禍一番。可是,這回他記恨的是自己。這種有苦難言的滋味,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她不是沒想過道歉,畢竟以往這孩子發火,安撫他的方式都是先道歉,然後再講道理。

隻是這一次,他氣大了,整日在嬪妾那兒留宿,自己又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天懶得隻想睡,一拖再拖導致那次半路遇見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他趕回來了。感受到他的冰冷。赫舍裏知道,自己被他像仇人一樣惦記了。這孩子記仇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執著。果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被擋駕的赫舍裏徹底認清了事實,他被玄燁嫌棄了。

這種嫌棄幾乎沒有回轉的餘地,不能不說,赫舍裏的適應力永遠這麽強,既然被嫌棄了,她很快就適應了被嫌棄後的生活狀態,任由自己頹廢下去。可以說,太皇太後一直在等,玄燁也一直在等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在赫舍裏身上發生。

現在看到玄燁,出乎赫舍裏的意料之外,但她很快就鎮定了:“皇上……您不生氣了?”這個問題要問清楚,如果他隻是奉命而來,此時定然再度拂袖而去。如果隻是有些小糾結,那就讓她把話說說清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