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陰謀的肥皂泡

既然梁子都已經結了,索家已無退路,那麽得了好處的皇上,您不能袖手旁觀,看著索家跌入深淵吧?

就好像現代社會,美國人得罪了那什麽組織,天天給你搞個人肉炸彈什麽的。這要是擱在索家的身上,赫舍裏隻覺得頭皮發麻。

這事兒她都不能攤開來明說。但是,索家決不能獨自承擔這麽可怕的後果。什麽功勞都可以要,這種被頂在風口浪尖的功勞要不得。

赫舍裏的一番解釋,頗有些被算計後義憤填膺的感覺。倒讓玄燁悶了一下。他是想說這事兒是幫了他大忙了,隻是赫舍裏自己悄悄一個人做了,一點兒都沒和座老公的通氣,老公心裏有些不舒服罷了。

沒想到她的一番解釋,讓這個事情有了意外的結果。這事兒居然不是赫舍裏做的,而是有人把功勞讓給了赫舍裏。那為什麽曹寅和納蘭言語間對赫舍裏深信不疑呢?

連他們這兩個親身參與者都認為赫舍裏是幕後的幫手,所以玄燁才會認為朕的就是赫舍裏主導了這一切。他完全沒想過,事情肯恩不是這樣。

現在,赫舍裏的一番話徹底否認了他的想法。不是赫舍裏和索家人做的,那會是誰做的?誰有可能在曹寅和納蘭之前就把可靠消息拿到手?

這麽一想,他的腦子裏漸漸浮現出一個身影,她半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她沒事兒老愛叼著煙杆兒一邊吐著煙圈兒一邊和他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她平時老態龍鍾,走路和吃飯都會比別人慢很多拍。

然而,一旦有事情發生了,她又是那麽雷厲風行,拄著拐杖健步如飛。生起氣來掄起拐杖就抽人。就連自己這個親孫兒都挨過她所謂“愛的教育”。

沒錯,這個人,就是他親愛的祖母,那個無論過去多少年,都覺得看不清楚的祖母。隻是她為什麽要讓別人認為是赫舍裏和索家做的呢?

玄燁的眉頭皺起,顯然是采信了赫舍裏的說辭:“如此說來,你隻是說了那句話,而做那件事的,卻是另有其人?有人故意和你們索家為難?你以為會是什麽人?”

“是什麽人都沒關係,主要是能幫上皇上的忙。所幸她的出發點是好的。有阿瑪和二叔同時當家。臣妾相信他們能應付得好,皇上不用替索家擔心。”赫舍裏始終低著頭,說著違心的話。

其實。她內心深處真正的台詞是呀,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在那時候生病,要不是你病得十分沉重,我才不會趕上這個爛攤子,你愛怎麽收拾怎麽收拾。哪怕你把京城玩翻過來也不關我的事。

可是。你病了,可是,你吐得神誌不清生活不能自理了。我不管你都會有人拖著我去管你。既然管了,我就想著管好,偏偏就是這份心思還被人老太太利用去了,我冤不冤啊!

心裏喊著冤枉。臉上卻要做出淡定樣。赫舍裏覺得這些年在紫禁城裏混著,他時時刻刻都在扮演精神分裂。怪不得末代皇後婉容最後會迷戀鴉片,變成精神病患者呢。再下去她也會被逼瘋的、

玄燁看不出赫舍裏心中的糾結,他隻看到她表麵上的妥協。想到她還病著,心就軟了:“我這樣問您,其實就是在關心索家,你們家。索尼,索額圖。包括法寶,索家三代人對皇家都是忠心耿耿,朝廷是不會虧待索家的。”

“可惜。大哥馬上就要離開軍營了。他和二哥從小就被阿瑪送進軍營,每年在家的日子十個手指都能數的過來。突然給他換環境,一個失去了進取心的男人,很快就會被時間淹沒的。”赫舍裏歎了一口氣。

長泰和倫布都是十一二歲不到就在軍隊裏混著了,一入部隊就隻有逢到春節假期的時候能在家裏多住幾天,平時急隻能三國家門而不入了。

就是這樣苦逼的生活,哥哥還是覺得充滿幹勁。似乎好男兒不當兵就是虧了的感覺。等他回來,一定要問他腦子裏裝的是不是豆腐。

軍人的世界你永遠不懂,赫舍裏隻知道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當拖著一條胳膊滿臉滄桑的哥哥站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會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不管怎麽說,他一定會回來,安親王會把他安全送回來的。”玄燁似乎是做出了某種保證一般:“好了,這事兒就說到這裏吧,你大病未愈,還是早點歇息吧。來人,扶皇後進去休息。”

連璧和珍兒玲兒連忙上前來扶,赫舍裏非常順從地起身:“臣妾告退。”說完就退到了裏間。玄燁等她退進去了,才重新拿起方才她看過的折子,仔細研究起來。

於是,一個在裏麵瞪著眼睛想著心事,計算著時間。一個坐在外麵一邊看折子一邊走神,想著方才老婆說的,有人故意給索家穿小鞋的事兒。

他很不想承認這個人是太皇太後,但事情的發展把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老太太,她的眼線無恥不在,她的人脈廣闊到無法估量,除非赫舍裏聯手幾大世家,不然真沒有辦法和她抗衡。

玄燁不知道,自從赫舍裏病了,他來探病之後,他的腦子就像是上了發條的鍾,鈴聲一響,不管他當下在幹什麽,腦子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當機。想著和赫舍裏有關的事情。

或溫馨的,或讓人惱怒的,亦或是讓人扼腕歎息的。點點滴滴想的都是她,幾乎都沒法正常工作了。

方才已經看了一遍的折子,已經知道沒有好消息。現在卻必須再重頭看起。自己仿佛得了強迫症,一件事情要做好多遍才放心。

苦笑了一下,玄燁開始返工。這一返工,時針就從晚上六七點,直接跳到了十點多,亥時初刻剛過,小魏子端著熱騰騰的一碗東西就進來了:“皇上,夜了,用些宵夜,回宮吧,外麵的雪已經小了。”

玄燁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折子,絲毫沒有注意到小魏子說了什麽,一直都沒吭氣兒。小魏子還以為他是默認了。準備放下盤子馬上就去安排鑾駕去。深夜的冬天是要坐馬車的,馬車裏的設備都是要視線擺好並且暖過的,可是個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