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出門遇見狼

“先生,您說了半天,那吐納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我們都能學會麽?”聽了柳先生說了半天,下麵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提問了。

“嗬嗬,吐納就像是呼吸但又不單單是呼吸,它也是一種能量的獲取,就好比你離火近了,你就會感到你呼吸的空氣變得熱了,吐納就是這樣的感覺,雖然先生我隻能稍稍感受到那麽一絲溫暖的能量,但這確實就是吐納。”柳先生一直都是那種驕傲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幹了一件可以名垂青史的大事一樣。

“每個人都有可能感悟,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這些事還是要看天賦和機緣的,就像先生我來說,讀了大半輩子的聖賢書才將將摸到修行一途的門檻邊,吐納隻是一個開始,但後麵的道路據書上說還有無窮遠要走,以我這把年紀能做到如此怕是也到了極限嘍。”嘴上說著自己最多也就如此了,可從柳先生的表情來看卻很是高興得意,對於止步於此也毫不在意。

“那這麽說世上真的有神仙了……”

“咱們天元國有沒有啊……”

“有仙是不是也有鬼啊,我最怕鬼了……”

隨著少男少女們想象思維的不斷拓展,討論的話題也開始漸漸偏差了,偏偏又趕上柳先生心情大好,借勢開始天南海北胡侃一通,甚至有些橋段都是陳風每rì跟酒樓門口聽說書的說過不知多少遍,自己已經能倒背如流的了。因此後麵這樣的大討論和柳先生吐沫橫飛的胡編亂造對陳風而言已經沒了吸引力,隻是之前有關吐納的說法卻被他牢牢記在了心裏。

今rì的課結束的很早,其實也不應該叫課了,今天完全就是個故事會,從先生說到學生說再到先生說,說到最後真的不知道還能再講些什麽了,所以柳先生就直接宣布放學。

陳風還是像之前一樣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先生家,又跑過了兩條街才把速度放緩下來。他並不是多麽著急去挖野菜,他著急的是千萬不能讓沐曉白給抓到,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該怎麽辦了。由於今rì時間尚早,陳風比較悠閑的走著,心中卻是一直在回味之前聽到的關於吐納一事。一個轉彎突然陳風有如雷擊般瞬間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眼前一道熟悉的藍衣身影。

“哼,陳風,我就知道你會扔下我一人跑了。”

“額,曉白,你、你是怎麽追到我的,竟然還跑到我前麵去了。我可是出門就狂奔了兩條街啊……”

噗,聽著少年這有些驚訝之中帶著點無辜,無辜之中又帶著點淡淡憂傷的問話,少女還是把持不住這種嚴肅的表情笑了出來。

“喂,某些人好像忘了我家就跟這邊,我肯定比你熟啊,再說了上次都快跟你出城了才被我娘抓住的,所以你每天走哪裏出城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哦。”

看著少女漸漸浮現出來的一抹壞笑,陳風更覺尷尬了,他本以為靠著速度就能甩掉的少女卻用智慧將他打敗了,這難道就是父親筆記上說的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型案例?陳風心中暗下決心以後遇事一定要多思考多動腦。

元都西麵環山,這一片密林深山已經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山林深入一些便能經常碰到毒蛇猛獸,因此這一帶也是城裏靠打獵為生的獵人們經常出入的地方,但更深處卻沒有人進去,或者說進去過的人再也沒有能出來的。有的說山林深處有著各種強大並且超出一般人認知的各種凶獸,也有人說這裏麵肯定住著些得道修仙之人,之前進去沒能出來的人都是拜了師傅從此便跟老林深處修行了。

陳風挖野菜的地方就是這片山脈最邊緣的地帶,這一帶樹林繁茂,雜草、灌木叢生,但卻是盛產一種不知名野菜的地方,每年chūn季都是最適合采挖的季節,因此在這一帶總會是看到零零散散的人在地上不停的刨著什麽。

陳風帶著沐曉白找了一片四下無人的地帶就開始動起手來。由於曉白是第一次,因此陳風手把手的教了她幾遍,慢慢等她有些熟絡了,陳風才開始自己采挖。

半個時辰後,一陣微涼的小風吹過,滿頭大汗的兩個人都感到有些疲憊燥熱的身體一陣舒暢的感覺,忍不住的抬頭相識一笑。陳風是背對著深山那麵的,剛好與沐曉白相對,本應是笑容滿麵的沐曉白突然換成了一份極度恐懼的摸樣,手顫抖的抬起指著陳風背後,“有……有……有狼……”隨著一聲大喊,沐曉白本能的想站起來轉身就跑,可因為極度恐懼,身體已經僵在了那裏,稍一用力,不但沒站起來,反倒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

陳風看著沐曉白的舉動聽著她說的話,瞬間感到背後有如被一陣yīn冷的風吹過,涼颼颼的,緊跟著就是一身冷汗冒了出來。此時多年來被人冷言冷語,每rì忍饑挨餓所鍛煉出來的堅韌xìng格發揮了重要作用,心中不斷的呐喊讓自己要冷靜下來的同時,緩緩轉過身來。他記得父親的筆記上講過,野外遇到危險,尤其是野獸時,首先是要冷靜下來,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要穩定住,切忌過快而讓對方產生不可預知的危險感從而更快的發動攻擊。

這是一頭剛剛成年的普通灰狼,有些偏瘦的身體告訴人們這些生活在山林深處的凶獸的夥食也不是那麽的好。一條受傷的後腿此時還是不斷有血往外冒著,應該是中了獵人的陷阱剛剛受傷不久。

觀察到這些細節也是得益於父親筆記裏的那些生存之法,當麵對感覺比你強大的敵人時,要盡可能的找到眼前敵人的一些弱點。因此眼前這頭灰狼受傷的後腿勢必會影響它一貫的敏捷動作,這也就是它目前來說最大的弱點,而且大幅度的動作也會讓其傷勢加重,加快流血的速度。正是觀察到了這一點,陳風緊張的都快要跳出來的心,竟是變慢了一些,與此同時頭腦中還在不停的思考該如何選擇。自己逃跑?顯然以他的xìng格不可能把沐曉白扔下,不說別的,沐曉白家人的怒火就肯定不是他們家可以承擔的,而且心靈上這一生都會在譴責與煎熬中度過。帶著曉白跑?這顯然更不靠譜,雖然對麵的那頭狼已經受傷了,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要帶著一個害怕的已經都站不起來的女孩跑,肯定跑不過的。大聲呼救?如果有剛好路過或者從山裏出來的獵人經過或許他們會得救,但這隻能說是如果。遠處挖野菜的不是婦孺就是老人,誰能救下他倆?如果知道有狼他們應該跑的比誰都快吧,畢竟明知事不可為而非要為之,那肯定是非傻即瘋。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大聲呼救會不會刺激到這頭狼凶xìng大發,也幸好沐曉白被嚇得已經不太會說話了,如果這時她大叫一聲,陳風真的不敢保證現在他倆是不是已經進狼肚子裏去了。

思前想後幾種可能幾種假設,都說明了一點,他們倆人現在已經被逼到絕境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奮勇一搏,也許還能創造奇跡。如果換做以前,要說跟一頭狼搏鬥,別說是受傷的了,就算是重傷的,陳風連想也都不敢想,可是這兩年每天不停的練武,他愈發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變得強壯,起初是再打架時已經可以還手了,再後來就是同齡人已經沒有幾個能打的過他了,就算一次上幾個最後的結果也是一樣,因此這不到兩年來已經很少有人來欺負他和妹妹了。

但打架隻能是打架,今rì這肯定是一次生死搏殺,而陳風手裏隻有一根挖菜用得短木棍,雖說他每rì練劍也是用得木頭,可如果手裏真能有一把劍也還是能增長不少底氣的。

陳風舉起木棍,就像是之前每rì練習的一樣擺了一個起手式,隻是現在的手心中已經滿是緊張的汗水,看似一個簡單的微微下蹲的架勢,實則隻有他自己清楚此時腿已經開始細微的顫抖了,畢竟他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那頭受傷的惡狼見到對麵人類的這個架勢,雖然沒有像人類一樣的智慧,但天生的野xìng本能告訴他眼前這個人類具有危險xìng和主動攻擊xìng。

兩邊都極有默契的陷入了沉默,陳風身後不遠處的沐曉白則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像是要跟這頭狼拚命的陳風,如果此時她能喊出一句,她絕對會讓陳風帶她跑,因為她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少年可以殺死一頭狼,雖然這是一頭受傷的狼。

說起來複雜,其實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就在沉默的下一刻,受傷的狼像是有些不願承受這種壓抑的氣氛般,主動打破了寂靜,兩三下就衝到陳風不遠處,突然一個奮力前撲,想著這一下就解決掉眼前這個少年。看著突然近身撲向自己的狼爪,陳風也不知為何自己此時突然變得冷靜了許多,腦海中使勁回憶著每rì練習的動作,腳下一個偏移,有些生澀的將將躲開了這一撲,不過由於動作過於僵硬,因此狼爪還是在他的左手小臂處留下了三道傷痕,而陳風仿若不知一般,躲避的同時慌亂中用手中木棍奮力向著狼驅一刺,用於挖野菜而被削的有些發尖的木棍也是在灰狼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一人一狼這麽交錯而過後都下意識的退後幾步拉開了些距離,此時的陳風才感到左臂一陣火辣的疼痛,而看著對麵那頭狼此時那憤怒的表情,陳風知道剛剛那一下隻能算是個平分秋s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