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正殿,充滿陽剛之氣的佛號聲聲震天。來到殿前,苦摩已被一眾僧人斂淨放在殿前,一抹白遮去塵世的一切……

“苦摩師叔!”達摩院的僧人清晨睜眼的第一反應便是聞到了血腥味,再然後便是那沉痛的一幕。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和膝下有黃金,而東方透他們進殿‘圍觀’卻看到了這麽一幕:青衣色的僧眾跪滿了正殿左右兩邊,涕淚雙流。

“怎麽回事!?”

眾人都看向殿外的一抹滄桑,一些僧人更是情到哀處痛哭出聲:“住持……”

方丈苦海手持禪杖,隨著前行的步子沉緩有力的一下一下敲擊著大理石地麵。殿內所有人都停了所有動作全將視線放在這高齡的方丈身上。一眾弟子也忘了哭泣就這麽直愣愣的看著方丈,不知道他麵上不同以往的平靜是什麽意思。

來到蓋著白布的苦摩身側,方丈苦海隻是站著不言語,手中的串珠依舊在手中緩慢的轉著,口中喃著什麽,估計是隻有他們和尚才明白的什麽什麽經吧。

“住持,您一定要為師傅報仇啊!”

苦摩生前的弟子有幾個回過神的,跪著爬到方丈腳邊,手合十請求。

“阿彌陀佛……”對於這幾個達摩院的弟子,苦海一直很看好他們的。隻是聽了他們的話,眉頭深皺:“寅生,你師父生前便是這般教你們的嗎。”

不是責怪,不是失望,隻是平靜的看著一臉沉痛弟子。苦海心裏空落落的,難言的苦說不出口。

“住、持……”寅生被那平靜的一眼震懾到,低頭認錯。

怎麽會忘了,出家人的根本——四大皆空。如今自己這般嚷著報仇,殺戮的言行一不配成為一個合格的出家人,可是,師傅死的好慘,到底誰與他有何恩怨?

苦海怎會不明著些弟子心中所想,但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一歎:“命裏該有,逃不掉躲不開。”

你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那便隻有順應天命……

寅生聽明白方丈話裏的深意,隻能化為一聲哀嚎來報答苦摩的養育之恩。

窩在正殿角落的東方透有些無聊的打著哈欠,轉身就走。她還沒睡飽呢,一大早的嚎叫害她本來因為昨晚的事沒睡好,現下眼睛下麵掛著兩個黑袋子,腳步虛浮……

是了,苦摩死了。也就說明他們拿到令牌了,最終因為那共同的目標而不得不走上相同的道路。

“唷,小丫頭這麽快就出來啦。”

“嗯?”

東方透抬起暈沉的腦袋和陰沉的黑眼圈,看著眼前靠著油漆柱子笑得一臉燦爛的宮遙岑,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美其名曰:笑意。“早上好啊。”

不期然的宮遙岑被嚇得渾身炸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打了聲招呼了事走人的東方透,剛才真心被嚇到了,一大早的還以為見到鬼了,宮遙岑心下暗呼一口氣。

“宮烈,看什麽呢?”

“!”

來人看著一驚一乍的宮遙岑有些不解也朝著他那視線隱約看見一個小孩子佝僂著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寒煙,你出來了不會先知會一聲啊!”一大早的嚇到兩次了,任誰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噯?我叫你還幾聲了。”寒子衿辯解:“是你自己想得出神沒聽到。”

宮遙岑無語的扒了扒頭發看了一眼擠滿人的佛堂:“煙那家夥還要看到什麽時候啊?”

“他早回去了。”寒子衿依舊慢悠悠的開口,隨著那潺潺流水的聲音,素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盆栽上的葉子,樣子單純的不似凡人。

“什麽?不早說。”宮遙岑跳腳,看著寒子衿那偽娘模樣,心下來氣一把扯了盆栽裏的綠枝隨手一甩:“別裝了,給誰看啊。”

看著怒氣衝衝走人的宮遙岑,寒子衿麵上委屈:裝可憐又不犯法……

隨後,慕容習和其他香客說了聲“節哀”便各自出了正殿。往自己禪房而去,剛繞完曲折的回廊,慕容習便察覺到有人,剛轉身冷岫煙已經在身側。

“慕容公子果真厲害呢。”

看著近在咫尺的咪咪臉,慕容習有些頭痛,苦笑:“冷公子何出此言。”

“沒什麽,隻是好奇你們四人怎麽最後怎麽做的。”一塊令牌,四個人。

怎麽分?

“冷公子有心。”慕容習雖不忍殺佛門中人,但就如龍遺所言:放不下屠刀的和尚,比一群惡霸還危險“其實在下更好奇,冷公子三人明知道苦摩持有令牌,為什麽沒出手?”

“為什麽?”冷岫煙呢喃著,似是思量慕容話中的深意,隨後笑道:“因為我們不需要。”說完大笑著朝自己房間走去。

不需要?!

“哼。”慕容扯唇:隻有不屑的人才會不需要。

還有一種便是與他們同一個目標的人口中的不需要,這就表明他們已經有了,所以不需要!

有意思。慕容習搖著折扇深深看了一眼那一抹清雅的背影反身也回了自己的住處,休息夠了,收拾一下該趕路了……

午間,慕容習和冷岫煙一行在方丈忙著住持苦摩喪禮的時候,瞅著空檔與苦海道別。方丈執意相送,卻被昨晚做了虧心事的四人攔下,說什麽也不讓。隨便找了個理由拉過一旁的必然小和尚讓他送送就好。

苦海也不堅持,淡笑著點頭,那平靜無波的眼中全是慈悲,映身後正殿的金色佛像,宛如一模一樣……

“阿彌陀佛……”

苦海深深地看了一眼視線盡頭處,最終化為一歎:“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事後,必然不忍高齡方丈這般沉痛,遂騷著光頭不解的問他:“住持,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是誰害了苦摩師叔?”

苦海嘴角慈悲一抿,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苦摩命中該有這一劫,強取的終有還報的一天。”

必然皺眉,騷光頭:還是不懂。

見著小弟子的疑惑,苦海搖頭苦笑,轉身:“你隻需記得,出家人四大皆空,凡事莫強求。”

“是。”

離了星鬥寺,一行人踏馬北上,隻消幾日便到了攬月王朝境內,又歇了數日。幾人補足所需直直橫跨半個攬月國,來到攬月國都觀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