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鹹不淡的幾句直言,讓有心之人麵有赧色。隻是哼唧一聲便沒了下文。此間本是蕭紓羽意料之中的事,還不待他笑意收斂,大堂裏卻想起一陣飽滿的笑意,彼時離此人較近的東方透隻覺男子沉穩飽滿的笑意感染到自身感官,連著她也一起覺著胸腔一陣顫動。

循聲轉頭,一身著平常素色服飾的男子以扇抵唇斂著笑意走出。滿含笑意的直視目光投過來的蕭紓羽:“這位公子好膽識,敢在高手雲集之地直言不諱。”低頭間抬眼:“隻可惜,愚下沒能早些識得你們。不然也不至於隻能聽這位公子說書了。”

蕭天嵐不著痕跡起身,走至蕭紓羽身側,隨時準備開弓。蕭紓羽見狀,手虛壓,搖頭:“不可。”

隨即看著眼前的人,兩人但笑不語卻不遺餘力相互打探對方。下一瞬仰頭笑開拱手互禮道著“久仰”“到時還請這位兄台做個見證”之類,眾人一陣莫名隨後作鳥獸散。

才眨眼功夫,原本熱鬧的大堂瞬間回歸安靜。堂內兩側大型燭台兀自帶動牆上人影閃爍搖擺,隻餘東方琥珀慕容習他們陪著蕭氏三人還有方才露臉的素衣男子。

“透丫頭……人呢?”東方琥珀剛轉身向著東方透剛才的位置招手,卻見背後空無一人,霎時有些悻悻然蹭著鼻子,撇嘴:“她還懂得什麽時候該退場?”

“她不過小孩子,夜深當然會犯困。”慕容對琥珀的嘀咕不以為意,隻是笑笑。輕抿香茗,對素色男子投來不解的眼神表示坦然,自顧道:“南朝若緋世子,別來無恙。”

素色衣飾男子看著麵前這個同他衣著風格沒差的風流男子,首先對於他能準確道出他的名姓感到微怔而後見他不鹹不淡的笑意感到有趣。不管是裝的還是其他,如他所說,雙眼微亮:“慕容……公子。”

看到慕容習麵上微澀的笑意,想來於若緋說的沒錯。

“兩位相熟?”蕭紓羽本不想插足他二人的‘別來無恙’,隻是……皇室之人相見,分外情切。更別說是他國‘紅人’。

“準確來說,有過一眼之緣。”於若緋把玩著折扇,簡單一句話,道盡他和慕容習的關係。

“哦~”蕭紓羽別有深意瞥了一眼慕容習,在接收到他難以自處的尷尬之後。適時開口:“那本宮就不打擾兩位……”

“無礙,你我今日相聚於此,隻有一個相同的身份。”隻是在四天垂裏,他比蕭紓羽他們先一步出來,錯開了相識的時間而已:“如果不是今晚蕭六皇子在此說書,我等說不得又得錯過。”

“如此,倒是愚弟無心插柳了。”兩人剛談到蕭無憂身上,就聽一聲得大堂主位上傳來一聲夢囈“哼,你們瞧好吧,待我收拾了這兩個嘍囉。再去領教那……雲上……樓主……”

“……”一旁,蕭天嵐手撐腰,仰頭望著屋頂,暗自點頭:嗯,這房子構造不錯……

於若緋坦然笑開,用扇子點著蕭紓羽,直呼:令弟果然是個真性情。

蕭紓羽聽了隻得無奈苦笑,搖頭擺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性子越發難以收斂,倒是叫緋世子見笑了。”

麵對與他同歲的於若緋,蕭紓羽也懶得計較他話中是否另有他意。如他自己所說,難得出來一次,還是不要給別人找不痛快給自己找麻煩了。

“本想繼六皇子說書之後,再請諸位對酒邀月一番……”看著蕭無憂睡得香甜,笑道:“看來,也隻有待來日了。”

“正合我意。”

眼見雙方一番不著油鹽的問候尾聲了,一直‘隱形’的東方琥珀見機一把拎起熟睡中的蕭無憂就閃出大堂,自始至終看也沒看於若緋一眼。或者說沒有打算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場合現身。

“果然,高手隻有在特殊的地方才能遇見。”驚覺耳畔呼聲而過,於若緋又是暢懷一笑。與剛才不同的是,這一笑,也讓他眼中隱忍的張狂盡顯無疑。

忘了說,南朝璃月於王府有一不世出武癡。說到這一武癡,整個璃月上下百姓都能道出最膾炙人口的一句:南朝排名多個第一的高手,非葉步賢莫屬;卻隻有一個第一,他自認慚愧不如。自從識得那人,他更曾道:吾等雖有滿腹奇學,卻敵不過緋世子一刹那的執著,著實汗顏。”

“然後呢。”

東廂,男子所住院落。在經過剛才睡夢裏的插曲之後,整個院裏又回歸黑寂。早些時候,瀟湘院裏的三兩仆役聽聞守院弟子被扔在那四天垂裏,心下正六神無主想找人向上頭稟報此事。然而那些慕名而來的人卻又兩三個堵了他們的去路,兩指一點,昏睡六個時辰不在話下。

此時,偌大的院子裏沒了守院弟子,自然也不用聽他們囉嗦的院規。

古樹下,三個黑影圍坐桌邊。兩個白色燈籠斜掛在古樹樹杈間,亮堂了一方天地。

穆引端起茶杯,輕車熟路抿了一口。看著挑眉的東方透,有些難言。明明對於他剛才說的南朝樂事興趣缺缺,卻好似要配合他一般,單手撐著下巴寂寥問著。

“然後,他就在這裏了。”穆引攤手,武癡最感興趣的不是女人,錢財之類。而是能讓他欲罷不能的雲上樓。

“我是說,你來這裏囉嗦了半天是要做什麽。”

“……”好吧,穆引投降。明明是她自己問他剛才那男人是誰來著,本著管事職責,他事無巨細告訴她了,反過來還嫌他囉嗦。試問有見過他這麽難做的管家麽。

瞅著麵色犯苦的穆引兀自在懷中摸索,東方吟則是昏昏欲睡。對於剛才一大堆的他國之事,他如東方透一般,興致缺缺。

“唉喲。”原本正磕著腦袋睡過去的東方吟,腦門上突然一疼慣性皺著俊臉喊出聲:“說完了?彎彎,快睡覺吧。”說完,又準備耷拉著腦袋睡覺,耳朵上又是一陣刺痛。

這回,估計三天之後的瞌睡都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