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隻要他們不添亂隨他們去。”龍遺起身抻了抻身上的海藍衣袍,看著莫名的有生笑問:“陪爺去逛逛這東大街如何?”

有生微怔,這麽仰視著龍遺,第一次覺得這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有著讓人癡迷的笑,一舉一動的氣質渾然天成,好巧不巧的被他看到了,所以怔住了。而且,自從認識龍遺,就見他穿的一直是跟藍色有關的,很襯他那一身猶如羊脂玉一般的俏模樣。

瞥見有生眼底的錯愕和怔愣,龍遺輕快地眼底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不耐,隨即換上一副隨意的模樣掩去眼底閃現的作惡因子。

“我戳!”一記一陽指,正好戳中有生肩頭的傷處,疼得他倒吸涼氣,蒼白的臉也從青變白又變紫。

“對不起。”有生知道自己這麽直愣愣的盯著人看很失禮,但這是不可抗力,非他所願……雖然感覺還不錯。

但是,真的被戳得好痛。

“看你真心傷的不輕,就免了你陪本大爺逛街,自己待在這裏養傷罷。”看著他肩頭又滲血的傷口,龍遺隻是掏出隨身的帕子擦幹淨了手隨意扔在桌上,轉身揚袖離去。

瀟灑,恣意……還很猖狂!

捂著肩頭,有生喉間溢出聲聲低笑,直到扯到傷口疼得身子驀然一縮,伏在桌上粗喘著。抬眼不經意看到桌上寶藍的錦帕上殘留的血跡,印在寶藍的帕子上成了黑色的斑點,真的很髒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不能觸碰的逆鱗。

起身走到窗邊,有生撐著窗欞低眉看著底下的街道,剛好看到一抹海藍出了客棧融進人群裏的背影,輕笑:“既然都是為主子效命,那日後少不得共事常見,要那時還看著你出神又該怎麽辦。”難道又要被他戳還是被滅口,這樣是不是太逆來順受了點?未免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也就隻能請青龍大人忍著受著了,反正他是不打算因為這些小痛就屈服。

因為,青龍大人真的很精致,像是世上最精美的瓷器,他雖不懂,但是能明白。

隻不知,除了長得太過精致這一點煩惱之外,他還有什麽煩擾。如果龍遺不說,他倒不介意繼續激怒他,讓他‘自願’說給他聽,雖然少不得要受些‘非人’的疼痛。

城北,城郊破廟。

就跟字麵意思一樣,殘破不堪。不過這裏好歹也是天子腳下,這麽破——還真是諷刺得很有技術。廟宇門口,一男子低伏著身子靜靜單膝跪在一邊,沒有人跡的地方,不知道在等誰?

“十九?”

“主上!”被稱為十九的男子抬頭,看著眼前素白的身影,突然又是沉穩有力行了一禮,“首領。”這一聲首領自是稱呼的禦歸。

“你是盛世的暗樁?”白非吟負手立在十九身前,沒叫他起身也沒說讓他跪著。但是十九摸不透所以隻能繼續跪著複命。

“是!屬下現任兵部侍郎一職。”說完手一揮,又成了另外一個人。

白非吟揚眉,側眼示意禦歸說道說道這其中的微妙,為什麽做暗樁不用假麵反倒是自己人倒是覆了假麵?

“我不能保證沒有叛徒,而且主子你當一國之君是傻子還是當他身邊的高手是傻子?”他這招‘反其道行之’雖說有心人會起疑心,但是比易容更保險,“未免編號裏有相識之人所以從一開始就讓手底下的一百人平日裏都是戴假麵,出任務才以真麵目示人。”

“且安插暗樁都是從手底下一步一步滲透,而不是一炮打響甚至高調潛入。所以盛世裏我們安插的人至今沒有被發現,倒是別國暗樁被發現不少,這反倒讓我們更加安全。”說到這裏禦歸難免嘚瑟,白非吟不置可否。

“你且說說這期間幾國動向和宮裏的動靜。”調轉步子走到廟宇門前,負手仰望殿中結滿蛛網的佛像,側臉看了一眼十九的背影。

“主上雲上之行這段時間,其他三國不出所料皆是借著朝貢聯姻之名明裏暗裏都有暗樁釘入,屬下便擅自做主留下了幾人‘做盾’,以防萬一。”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蕭凰北不說仁政愛民,但絕不是個大度的人,為人更是謹慎的有些神經質,這麽做,也是必要時候可以推出來做替死鬼。

“甚好!孤要的不是木頭和傀儡,而是能當機立斷隨機應變的人,三國暗樁你暫且先這麽安排,以後你無事就負責傳信。”白非吟連連點頭,這麽做,目前是最好的做法,“蕭皇帝還有什麽動靜?”

“一年前納了攬月碩月公主為妃,期間寵愛無度,盛世也送了一位郡主前去攬月以表兩朝友好,後宮更是傳言這是蕭皇欲與北攬月同盟,其他兩國聞之更是紛紛效仿攬月。”基本上除了邊塞遊牧民族偶爾的驚擾之外,就是這些事情一來二去便到了現在的形勢。

“哦?”白非吟哼笑,皇宮又如何,還不是照樣齷齪難看至此。

“據悉,是因為位屬四國正中的逍遙仙山上發出預召……”十九突然抬頭定定看著轉到麵前的人,一時不知該用什麽措辭。

“預召?與蕭凰北有關?”看來,他沒先動手,逍遙仙山倒是冷靜不了。他還以為那雪山之巔上的山寨賊匪因為常年駐紮極寒之地頭腦應該夠冷靜。

沒想到,區區青龍和饕餮兩亙古之獸再次現世,就讓他們如此如臨大敵。這是好事呢,還是諷刺呢?

“逍遙仙山的暗樁呢?”這是問禦歸。

“至今沒有任何回信。”就是不清楚。

“那這預召由何而來?”白非吟蹙眉,知道禦歸從不會說這模棱兩可的話,如此情況就怕是喜憂參半,稍稍上心也是未免日後的措手不及。

“逍遙仙山親臨盛世提前宣讀了預召,待盛世十年一度的開國慶典再次昭告天下!”十九突然沉聲代替禦歸開口,這預召的微妙,不可謂不耐人尋味。

“逍遙山寨打的好算盤,居然拿盛世做說客,隻怕蕭皇帝沒那麽好糊弄。”禦歸哼笑,滿臉不屑,“就怕是兩隻鬼在暗地裏較勁,把我們當成傻子了。”

“既然這樣,那就如了他們的意,先靜觀其變,再派幾人去逍遙仙山看看情況,不要打草驚蛇。”白非吟驀然轉身,看著他和禦歸來時的路,眉間攏上一抹陰鬱,似是——生氣,或者說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