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臥在**的少年,是那種斜飛入鬢的動人眉眼,波光瀲灩的流眸緩緩睜開,滿目蘊藏的是足以蠱惑世人的迷離淺醉。

雲珞依好整以暇地站在一邊,看著紫凜情緒爆發邊緣的壓抑神色,以及眼前無比**的妖嬈美景。

“你們都出去吧。”紫凜很不容易地沉下一口氣,朝著宮女們揮揮手。

所有人都急忙應諾,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間。

**的少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突然到來的一群人。

幾縷烏黑的發絲,被柔膩的薄汗浸濕,貼在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頰側邊,金盞花的香味隨著一縷縷散亂的長發,躍動在綢床暖帳之間,彌漫開一陣陣旖旎靡麗的氣息。

“紫凜,這是誰?”少年的聲音宛若清泉撞擊在石頭上的透徹聲響,如同美酒一般,幾乎讓人一聽即醉。

在任何人麵前都能保持沉靜的軒轅紫凜,眉頭已經深深皺了起來:“在問問題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山水波光,適宜清修琴心,怎麽,不該來嗎?”那雙能演繹出千種風情的眼睛,瞬間就委屈地能擠出水來。

“花輕弦,早在四天之前,朕就已經說過,步蓮台是為盟國的公主準備的宮殿,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沒錯吧?”

“啊?原來我是閑雜人等?”

“……”紫凜眉頭一皺。

“好吧,我忘了!”非常理直氣壯的回答。

這……完全就是把帝王的話當耳邊風啊?

雲珞依身後的素問,已經驚得嘴巴都能塞下兩隻雞蛋了……

什麽樣的人,膽敢直呼紫帝名諱?

又是什麽樣的人,可以這樣理所當然地不講道理?

雲珞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

沒想到,這一世跟這個妖孽的相見的方式,竟會比前世來的還要刺激。

……

蕭國宮廷首席樂師,花輕弦。

十八歲,男,未婚。

愛好,裸奔,裸泳,裸.睡……

提起輕弦公子,後宮召見過他奏樂的女人,一定會給出長達一下午的溢美之詞,跟花輕弦的交情深淺,僅次於受紫凜寵愛的程度,都已經成了後宮女人炫耀的資本。

這個妖孽不但生的比女子更嬌豔美麗,才華更是叫人望塵莫及,隻要是出自他之手的曲子,必定是連史官都忍不住要載入史冊的名作,幾乎所有妃嬪都還記得,去年杏花宴上,花輕弦的一首《月樓春》,琴曲之間流溢的盛世風華,引得皇後親自下場為他獻舞的事……

弦上有歌舞——這是紫凜對他的評價。

要知道,這位一手開創了蕭國盛世的紫帝,三年也不見得會給誰一句這樣的評價。

隻是,在這個流光溢彩的夜晚,步蓮台內廷被花海圍繞的東閣閨房裏,傳出了一聲絕不會被載入史冊的慘叫。

“哎喲。”花輕弦想要從**站起來,可沒想腳下一個趔趄,竟直接跌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

他下意識地一低頭,看了看自己。

一身華麗的彩衣,都在那把名揚天下的二十一弦玉琴邊上放著,他就隻穿了一身很薄的,很薄的,薄得幾乎什麽都能看見的白色睡袍。

而就是僅有的這件睡袍,也已經被他剛才摔倒的動作,折騰開了一大半……

於是,花輕弦就隻能坐在地上,滿臉幽怨地抬起頭,看雲珞依和紫凜,而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衣料的角落露出的,正是一方凝若脂玉的光潔的肩頭。

色誘,這就是分明就是色誘啊!!

“公主,我先……先出去了……”終是扛不住這過分豔麗的景色,素問輕撥珠簾,退出了房間。

雲珞依再也忍不住,在旁邊笑出了聲。

如果不是有前世三年的相處,她還真會被這個漂亮的小東西欺騙世人的容色給糊弄了。

隻怪前世,她對這位輕弦公子,看透地太晚太晚……

暗暗調整了一下氣息,雲珞依緩步上前,微笑著凝視花輕弦,淡淡道:“既然輕弦公子喜歡這裏,那珞依入住西閣也是一樣。宮殿不過安寢之所,珞依倒是不會太在意。”

“哦……這位?”花輕弦流光的珠眸閃過一絲微光,“難道是……”

“就是這宮殿的主人,南國朝華公主,朕不久之後的皇妃!”紫凜皺了皺眉,無奈地歎了口氣。

花輕弦那對能顛倒眾生的長長睫毛,蜻蜓點葉般顫動了一下。

很久,他歪著頭,竟朝著雲珞依,問出了一個對於皇帝妃嬪來說,非常失禮的問題:“公主芳名?”

陽光般的笑容,在雲珞依平靜的眼眸裏漸漸地沉澱下去,凝聚成一抹震懾人心的飄渺和從容。

目光之中,點點流波,宛若初春微風習習的溪邊,被低沉的柳枝輕輕撩撥起的一圈圈漣漪。

她微微俯身,朝跌坐在地上的花輕弦伸出手。

初夏的夜晚,尤其是在這山水之間,天氣其實還有幾分寒涼,玉石地麵上的折光清冷而幽寒。

花輕弦柔潤的指尖,緩緩地,扶上雲珞依伸出的手,不動聲色地一顫,略微借力,讓自己站起了身。

在他起身的一瞬,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睡袍,全部、徹底掉落在地上!

冰肌雪膚,精雕玉琢!

一絲不掛的他卻沒有半分羞澀,揚起優美的下巴,朝著雲珞依,輕輕笑了起來。

這一笑,恍若繁花豁然綻放,傾盡了一世的妖嬈,觸目一睹的豔麗,幾乎能讓人窒息。

然而,雲珞依仍然隻是微笑,目光並沒有半點躲閃,平靜無波地答道:“不才,雲珞依!”

……

昏暗的光線下,美麗的東西會總會顯得更為美麗。

花輕弦的皮膚並不算很白,但卻是那種精致到極點的細嫩膚質,頎長的身材在光影的照射之下,呈現出誘人的性感身姿,一頭透著香氣的長發,順著光潔的手臂垂落下來,更顯出幾分若有若無的妖豔魅惑。

在被雲珞依拉起來之後,足足過了有二十息的工夫,花輕弦才終於記起來,他需要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穿衣服。

“既然是公主之尊,那理應住在這裏,”花輕弦亂七八糟地把衣服套在身上,很委屈地歎了口氣,“不過紫凜……嗯,紫帝陛下,可否將步蓮台的西閣賜給我?”

紫凜的眉毛顯見地跳了兩下:“花輕弦,你最好先搞清楚,這裏是後宮!”

花輕弦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眨動了一下:“那有什麽關係,我常住後宮,不是更方便各位娘娘公主們召見嗎……”

雲珞依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息一陣波動。

紫凜一貫沉靜穩固的內息,竟然被這妖孽一句話,生生就給氣動了。

宮廷樂師有著自己獨自的寢宮,而且山水景色並不遜於這步蓮台,雖說花輕弦經常會被傳召入宮演奏,但常住後宮,總不是什麽好名聲。

隻是,雲珞依記得,前世的花輕弦,一直都是住在這步蓮台,她的身邊的……

所以說,紫凜再怎麽不樂意,最終的結果,卻還是會答應。

蕭國盛世風氣開化,加上花輕弦因為修習特殊心法的原因,對男女之事沒有絲毫的興趣,這也是他能行走後宮,得到諸位娘娘毫不避諱的寵愛的原因。

若是別的什麽美貌少年,後宮裏的女人避諱還來不及,又何談召見?

眼看紫凜不說話,花輕弦祈求的目光,又轉向了雲珞依。

他的衣服其實不能算是穿著,隻能算是搭在身上,不過這麽隨意散亂的樣子,倒是另有一番狡黠妖魅的**。

“公主,我長得美嗎?”他突然眨著眼睛問道。

雲珞依掩嘴一笑:“當然,輕弦公子難道沒看到珞依眼中的嫉妒。”

“哇,那就是了!”花輕弦同樣在笑,隻不過笑容裏,不辨喜怒,“公主你看,就像這步蓮台的初夏轉瞬即逝一樣,我的美貌,也是有時限的呢。”

“所以?”雲珞依看著他精致的臉容,眸中的微笑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所以就要抓緊時間欣賞呀,再過幾年,等我風華不再的時候,你要享受我,可就來不及啦……”

啪地一聲響動,紫凜手上拿著的一方暖玉,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開什麽玩笑!!

居然當著皇帝的麵,就敢勾引他未來的妃子……

哪怕是謀逆篡位的權臣,也絕對不敢這麽幹啊!

這花輕弦,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了!

“那個……紫帝陛下,我覺得這問題,我無法處理……所以,交給你啦。”雲珞依忍笑忍得太辛苦,索性找個機會,抽身而退。

“雲珞依!”紫凜簡直覺得,所有的沉靜、穩重、心懷天下,都在今天被花輕弦破壞得幹幹淨淨了。

花輕弦揚起優美的下巴,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雲珞依:“哎呀,明晚蓮台夜宴,公主一定要來啊……”

噗,還在說!

雲珞依已經打著珠簾出去了,身後柔柔妮妮的聲音又追來一句:“真的,一定要來哦!否則,錯過真正的人間絕色,公主後悔就來不及啦……”

“好,一定。”雲珞依漸漸遠去,輕盈的笑聲沿路撒落,如銀鈴墜地。

景致旖旎的房間裏,隻留下紫凜和花輕弦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過了很久,花輕弦手指一勾,飛舞的綢衣刺啦一聲裹住了他飄飛欲舞的身體,一雙狹長的鳳眼中,蘊著蠱惑人心的笑意,仿佛那一眼,就能看透蒼生。

“你是故意的吧?”紫凜找了個地方坐下,沉肅的眼眸裏,隻有深深的無奈。

“我發誓,這次絕不是故意的。”花輕弦的身上,誘人的香味憑空變換了很多次,他揚起眉毛,歪了歪腦袋,“不過,她對我的聲音容貌,是從心底裏真正的無動於衷,這讓我太受打擊了啊,紫凜……”

紫凜沉沉歎氣,搖了搖頭:“要麽因為她心誌堅定,要麽因為她體質特殊,不過花輕弦,這是盟國公主,你這樣胡鬧,名聲傳出去,肯定是不好聽的吧?”

花輕弦唇邊從未消失過的笑容更加深了:“名聲啊?這玩意,我有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