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如何是好?”

江蕾聞言更是憂心不已,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一時之間竟然沒了主意。

年輕道人思索片刻,隨即問道:

“我當時給你的符紙可還在?”

“將之燒化之後的灰加入水中,將符水喝下,能暫時壓抑魔胎的怨氣,或許還能有救。”

年輕道人說完,便稱自己有要事在身,直接告辭離去。

江蕾從身上取出那張符紙,猶豫再三。

若有所思之後,還是向不遠處的店家借了一杯水,又將符紙放在蠟燭之上燃成灰燼加入了水中。

留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悄悄在一處視野盲點將裝有符水的碗與另一碗普通的清水進行了交換。

隨後才拿到了視野開闊的地方,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已經調換過的水喝了個幹淨。

如果真的隻是自己猜錯了,再喝下真正的符水也並不算遲……

“希望相公能安然歸來。”

將碗放下之後,江蕾心中不免生起對相公的擔憂之情。

“他是能安然歸來,但你卻未必了。”

年輕道人突然出現在店門口,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而且多了幾分**邪與狡詐。

“哄你這小妮子上當著實不易,還要讓本道爺層層布局,生怕打草驚蛇,讓你們對本道爺產生抵觸。”

屋裏的店老板走上前來,詢問年輕道人有何貴幹。

但他隻是微微一點,那店老板便兩眼一翻,整個人直接便昏死過去。

直到此時,江蕾如何不知這年輕道士怕是心懷叵測,故意設計坑害於自己。

“為什麽……我隻是個弱女子,你若是想要害我,憑你的本事何必大費周章。”

“貧道道號白塵子。”

“自從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因你而死,便盯上了你們一家。”

江蕾回憶一番,實在不記得自己哪裏得罪了對方。

“多年以前,我徒兒封天異因貪圖你之體質,從而慘遭橫死。”

封天異?

聽到這裏,江蕾終於知道了對方身份。

可封天異若是活到現在,年紀也比眼前的白塵子要大上一輪。

他又如何能當封天異的師傅?

“那好徒兒便是道爺我苦心培育了多年的身體,原想奪了他的軀殼重活一世。”

“卻因橫死之故,我必須要多忍受幾年衰朽之軀的折磨,才換到如今這副不入流的身體之內。”

看得出來,白塵子的確對自己現在的身體極不滿意。

沒有半點道骨,資質平平,容貌也不過是中人之姿,更無什麽珍惜的命格氣運。

“不過你這妮子倒是福氣大得很,你這孩子乃是紫薇化身,未來必是能掌握一地權柄的大好命格。”

“而且其若降世,必然是替天行道,斬妖除魔,於貧道也是大大的不利。”

“因此我便圖謀到了你孩子的身體。”

白塵子一開始僅僅隻是想將李家幾口人滅門,出了心頭的惡氣。

誰知道當他意外察覺到江蕾腹中胎兒的命格,頓時是貪心大起。

這種星宿下凡的化身之軀,資質根骨都是上上之選。

若是能妥善布局,將之得到,不僅能讓他重活一世,修為甚至能不跌反漲,有機緣問鼎更高的境界。

而且那護體紫氣,也能讓其未來無往不利,氣運亨通。

“但你有腹中孩兒真靈保護,百邪不侵。若是道爺我強行動手,便會因你孩兒的命格影響,導致功敗垂成。”

“幸虧你這蠢女人中了道爺的計,那符水的確無毒,隻不過符紙本身是用一種特殊藥材所製,服下之後會令真靈沉睡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之後,你早已被道爺帶至它處,任道爺慢慢炮製了。”

隻要離開天湖縣,任白塵子動用邪法汙穢江蕾的肉身,真靈便會被白塵子蒙蔽遮掩。

未出世的孩子哪怕有再大的神通,也絕不是他處心積慮之下的對手。

隻能乖乖任他炮製,最後成了他的碗中魚肉。

“來吧,乖乖的跟道爺走,等道爺取走你腹中的胎兒,興許還能留你一命。”

“果然是好計策,苦心孤詣,不容易啊。”

卻聽門外傳來陣陣的鼓掌聲,江蕾也聽出這聲音正是剛剛讓自己先喝下符水的人。

千光照一臉笑意的走入了店中,打量著屋內震驚的二人。

“那啥,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應該讓你們再說幾句,我再出現才比較是時候?”

白塵子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不是應該被我引去和那‘不可知’搏命去了嗎?”

千光照無奈的搖搖頭:

“夏蟲不可語冰。”

“我再怎麽解釋,你也無法理解我是怎麽同時做到和人搏命,與前來看戲兩不耽誤的。”

“反正你可以理解成,我早就知道你的陰謀,所以特意裝作上了你的當。”

按照時辰,千光照應該還被困在那枯井之中,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

但千光照顯然沒興趣解釋那麽多,先用眼神示意江蕾趕緊離開。

免得待會兒打起來,萬一波及到她這個孕婦就不妙了。

白塵子似乎已經對千光照有所猜測,此時被死死盯住更是不敢有輕舉妄動。

隻能眼睜睜看著江蕾離開店鋪,徑直逃回家中。

而在江蕾離開之後,隻聽轟的一聲巨響。

整家店鋪便如同被什麽東西砸扁一樣,當場化成了一片廢墟。

隻有千光照抬著那店鋪老板走了出來,隨手將昏迷的店鋪老板放到一邊。

拍了拍手剛要離去,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

“罪過罪過,隻顧著下手痛快,這店老板卻是要傾家**產了。”

無奈之下,千光照又返回了廢墟之中,左右摸索了一會兒,從中找出了白塵子被拍成一團漿糊的屍體。

忍著惡心在他身上搜了一會兒,果然搜出了一張已經被血跡汙花的銀票。

但因為剛剛的衝擊,這銀票也是慘淡的不成樣子。

哪怕拿去錢莊,對方大概率也不肯兌換了。

千光照輕輕一吹,那銀票便如同時光倒流一般,血跡倒流而回,揉爛的紙張也恢複如初。

正好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用來抵這店老板的損失卻是恰到好處,不賠不賺。

將銀票塞進店老板的懷裏,又在他額頭輕輕彈了一指。

店老板這才如夢初醒,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現場便隻剩下自己店鋪的一片廢墟。

還有在遠遠的隔空觀望,不敢湊上前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全然不見千光照的蹤影。…………

“大當家,官軍已經從後山斷崖攀了上來!前山也已經被官軍圍死了!”

“下山的路已經都被圍死了,堵得水泄不通,咱們要被活活餓死在山上了!”

司徒豹摩挲著手中的邪刀,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複雜無比。

在獲得魏方所化身的邪刀之後,他與一直扶持他們的官府大人物逐漸鬧僵。

一時衝動之下,竟然殺了官府派來的使者。

原本他想的是憑借這虎頭山易守難攻的地形,哪怕官府前來剿滅他們,他也能憑借地理優勢和對方拚個旗鼓相當。

況且官府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和自己玩命,隻要自己能打退官軍的前兩波進攻。

從此之後,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但誰知道等官府派來的官兵到來,卻是沒和司徒豹有任何正麵交戰。

而是提前把入山的路口圍個水泄不通。

又偷偷在水源之中下毒,使得虎頭山內的山賊全都成了甕中之鱉,坐吃山空。

堅持了數日之後便人心大亂,斷糧缺水。

司徒豹組織了數次突圍都是損傷慘重,被官軍沿山放火、亂箭齊發給堵了上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率領山賊的這些本事,最多是小打小鬧。

真的遭遇兩軍對壘,他這兩下子隻能是被打的永遠抬不起頭。

直到今日,已經徹底斷糧的虎頭山山寨遭遇前後圍攻,隻好做困獸之鬥。

“弟兄們,咱們就算朝那群官軍投降,也會被割了腦袋換軍功!”

“不如隨我奮力突圍,起碼還能殺個夠本,說不準還能拚出一線生機!”

做了一次緊急動員之後,司徒豹便準備率領僅剩的精銳山賊從正麵殺下山去。

隻要能逃出官軍包圍,他們便能立馬化整為零。

不用像山寨這樣樹大招風,被官軍輕易堵在家門外圍剿。

此時,山下守備的官兵突然見到數十個木桶從山上滾落而下。

急忙紛紛躲避開來,同時試圖用長槍刺穿這些木桶。

但誰知道當木桶滾落到平地的時候,卻是從中散落出大量的金銀珠寶。

裏麵竟然都是虎頭山這些年來搶奪而來的財物。

原本軍容還算整齊的官軍頓時一哄而上,瘋也似的爭奪掉落出了的財物。

與此同時,第二波木桶再次滾落而下。

其餘沒搶上財寶的官兵便急忙轉換了目標,準備瘋搶這第二波的木桶。

但在碰到木桶的瞬間,他們下意識便察覺到了不對,木桶的重量好像有了巨大變化。

但當他們察覺出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十幾個木桶轟然破碎,從中跳出一隊殺氣騰騰的山賊,瘋狂的揮舞手中砍刀朝身邊官軍砍去。

通過這個辦法,他們消除了官軍列陣和弓弩的優勢。

逼得官軍隻能和他們近身白刃戰。

為首的司徒豹手持邪刀,瘋狂殺戮敢於衝殺上前的官兵。

每殺一人,他都感覺一股強大氣血灌輸進他的身體,讓他的實力更進一分。

在這種瘋狂的激勵之下,他逐漸忘記了身體和精神的疲勞。

越殺越勇,全然不顧及身上逐漸增多的傷勢。

直到身邊堆積了四十多具官軍屍體的時候。

身邊試圖跟隨他一起突圍的山賊兄弟都已死了個精光。

能站著戰鬥的人隻剩下他一個。

可圍剿而來的官兵卻是密密麻麻,前赴後繼,一眼望不到頭。

就在他絕望之際,一股熱流自刀中灌入體內。

仿佛是點燃了火藥桶的火星一樣,瞬間讓司徒豹快要枯竭的體力瞬間爆發。

出刀的速度,每一刀的力道,以及閃避攻擊之時的反應都提升了數倍不止。

甚至讓原本僅有第三境巔峰的司徒豹,瞬間爆發出了更勝於第四境修行者的恐怖實力。

“殺!”

如同鬼魔降世,司徒豹再也沒有了情感的束縛,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殺戮。

甚至已經忘記了逃走,隻是一味的戰鬥、殺戮。

直到等司徒豹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

身上如同被鮮血浸泡,整個成了一個血人。

流血漂櫓,屍積如山。

遠處則是無數士卒官軍戰栗膽寒,不知道隻不過是一介山賊的司徒豹從哪裏來的如此戰意和實力。

“哈哈……哈。”

隻笑了三聲,司徒豹已經被徹底透支的肉身便徹底崩潰。

七竅流血,內髒也已五勞七傷,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噗通一聲倒落在地,終於沒有了呼吸。

被嚇破膽的官兵過了許久才敢圍上前來,確認司徒豹的確已經死透了。

而魏方所化身的妖刀,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在了戰場之中。

實際上直到後半段戰鬥的時候,司徒豹早已是油盡燈枯。

全賴魏方燃燒了他最後的生機,幫他最後輝煌了一把,算得上廢物利用。

經過這段時間的吸收,和最後一波的提升。

如今的魏方已經穩穩擁有了四境巔峰的實力。

在使用自己的身體作戰之時,他有信心能不輸給任何五境之下的強者。

而四境強者,在一府之地都已經算是最頂級的高手。

就連官府一係的頂尖高手,到了四境也足以在一府擔任高職。

若是更高的強者,例如五境強者,便有資格前往州裏擔任官職,沒必要在這窮鄉僻壤受知府管轄。

換句話說,哪怕是來自東江府的頂尖高手,也絕無可能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擊敗魏方。

正準備更換一具身體,繼續提升之時。

魏方卻突然接到了泥千麵趕來報信。

“哦?大人需要我去幫忙?”

“好,我這就出發。”

而在天湖縣外,一艘來自東海的船隻也已順江而來,停泊在了江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