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裏太過安靜,我反而完全沒有困意。

閉著眼,以前的記憶跟老電影一樣在腦海裏循環播放。

睜開眼,白色係的裝飾又晃得我眼睛疼。

我蜷縮在牆一側,掏出手機看這兩天的消息。

明媚好像被她愛“沉塘”的爸給抓回去了,這兩天一條信息沒發。

葉牧因為完成了賭約,放假之後一直在約林俐出去。終於在昨天鬆了口,兩人今天約好要去滑雪。

顧淮寧不必說,肯定跟他媽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把手機塞回褲兜。

本想在躺一會兒就出去,休息室的門卻被推開。我以為是薑芷,沒轉身隻是含糊地打了個招呼。

可回應我的是鎖門的“哢噠”聲。

我猛地睜開眼,從**翻起來。看清來人後腦勺瞬間發麻,整個人都炸開來。

是個陌生男人,染著一頭黃毛,身上的工作服一看就型號不符,像是被偷來的。

“你誰?”我高聲質問他。

他本來獰笑的表情垮下來,似乎是對我的質問非常不滿。

“貴人多忘事啊,這就不記得我了。”他的聲音跟他的臉一樣,嘶啞難聽,像是被煙熏壞了嗓子。

那頭黃毛點亮了我記憶中的某個角落,我緩緩揚眉,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煙頭。”我指著他大叫。

“唉對——個P,老子叫嚴佟,嚴佟!”黃毛脾氣不好,情緒也不穩定,隻不過兩句話就有點氣急敗壞。

煙頭,梁惠的男朋友,在校外領著一幫小弟堵過我。但當時這幫校外不良少年都被我帶去給帽子叔叔教育了,他這麽快就改造完畢了?

就算改造完成,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腦海裏閃過兩個人名:梁惠,何慕雲。

“梁惠讓你來的?”我蹲在床角緊盯著他,隻要他有所動作我就把小桌上的熱水往他頭上潑。

他哼了一聲,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又露出那副獰笑的表情,搓著手朝我逼近。

“也對,她都被我教訓得那麽慘了,肯定不會讓你再來送死。”我壓低重心,做好隨時竄出去的準備,“但你怎麽不長記性,這裏是什麽地方就隨便進,不怕又被送進去。”

“小B子,看你等下還有沒有力氣叭叭。”他朝我撲來,我從**跳下,抓住水壺往他臉上砸。

“救命!保安!”趁著他被燙得吱哇亂叫,我跑到門口,可還沒等我擰開鎖,頭發就被一把薅住。

我順勢後仰,撈起能摸到的東西往他頭上砸。

不知什麽砸到了他的眼睛,他鬆開抓我頭發的手。我也顧不得頭皮的疼痛,反身朝他衝過去,把他撞倒在床邊。

趁他沒爬起來,我抓起地上的熱水壺,不停地錘他的腦袋。恐懼和憤怒占據了我全部的理智,直到被人拉開我才停下動作。

胸口的心髒劇烈跳動,我大口喘氣,滿眼都是那個抱著腦袋在地上哀嚎的渾蛋。

“昭昭,昭昭沒事了。”身體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意識回到現實,四肢頓時失去力氣。

水壺掉在地上的聲音很響,我眨掉眼中的熱淚,慢慢看清了周圍。

黃毛被保安按在地上,他頭上鮮血淋漓,但聽他哀嚎的聲音應該不算嚴重。我媽被工作人員攙扶著站在我身前,何慕雲則趴在顧淮安肩頭低聲啜泣。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我深呼吸幾次,四肢回溫。薑芷的懷抱依然堅定溫暖,我不再看眼前的景象,回手抱住她,埋首在她頸間。

之後事情很快得到解決,我媽拒絕叫救護車把黃毛送醫,商場方麵按我媽的指示簡單包紮之後把他扔進一間空房。

那位寡言的司機女士進去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鍾,再出來時便帶出了一份口供。

據黃毛所言,他被我舉報後對我懷恨在心,在路上看到我們進入這家商場後便心生歹意,想要混進來給我一個教訓。正巧我身體不舒服單獨呆在休息室,給了他可乘之機。

我媽接受了這個解釋,讓商場通知了帽子叔叔,並打了幾個電話,聽那意思是要好好教訓黃毛,讓他在裏麵待更長的時間。

我裹著小毯子,手裏捧著一杯溫暖的熱巧克力,坐在VIP室最柔軟的沙發椅上。

薑芷坐在我身邊,顧淮安跟何慕雲也都圍站在一側。

他們七嘴八舌地安慰著我,尤其是何慕雲,眼中的關切仿佛真的是關愛妹妹的姐姐一樣。

我冷冷瞥她一眼,她頓時停下話頭,有點緊張地移開了目光。

什麽“心生歹意”,什麽“混進來給我一個教訓”,他百分百是何慕雲找來的工具。不然就憑他那頭紮眼的黃毛和不協調的四肢,怎麽可能摸進工作室拿工作服。

或許她是想讓這個黃毛在薑芷試衣服時闖進來,到時候有口難辯,不僅顧淮安會對薑芷失去興趣,連父母都會因為顧及麵子取消歡迎薑芷回家的環節。

至於受害者變成了我的原因我還沒想明白,但應該不是何慕雲的指示,現在針對我對她沒有任何增益。

除非是黃毛沒按她的要求行事……

那還真有可能是對我懷恨在心,這麽看倒也不是完全的壞事。

可這口氣我咽不下,如果不趁何慕雲提心吊膽的時候問出點什麽,事後再追究隻怕又讓她糊弄過去。

成年人們離開這裏到外麵談事,我又指使薑芷跟顧淮安幫我再找點甜食。

何慕雲本想跟他們一起去,但被我拽住衣袖留了下來。

等偌大的房間隻剩下我倆,我起身攥住她的衣領,用腿把她絆倒在沙發上。

“裝什麽裝啊,何慕雲,這個嚴佟不就是你找來的嗎。要是我跟爸爸告狀,你下場會怎麽樣啊?”

“你別血口噴人!我跟他都不認識,明明是你在外麵招惹來的,還想把髒水潑我身上!爸爸不會相信你!”何慕雲掙脫幾下,但她力氣太小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別狗叫,他跟梁惠什麽關係一問便知,當年他們都記錄在案,你以為教唆罪就不是罪了嗎。”我的後槽牙死死咬在一起,這才控製住我想扇她嘴巴的衝動,“你怎麽這麽惡毒,居然想用這種方法害我!我不僅會告訴爸爸,我還要告訴顧大哥,告訴媽媽,告訴全世界你是個想讓別人侮辱你妹妹的人渣!”

“不是……不是的昭昭,我沒想讓他欺負你!”何慕雲突然湧出眼淚,她似乎被我現在的表情嚇到了,臉色都有點蒼白,“我隻是讓梁惠找人給薑芷一個教訓,沒想到來的人是他,還想去欺負你。”

“欺負,什麽叫欺負?我找人也這樣欺負你行不行?”

“你放開我……”她哭得更厲害了,因為是真情流露所以哭相不太好看,害得我手勁都鬆了一點,“都是你,要不是你勾引他,讓他對你念念不忘,他才不會不守著薑芷而是去找你!”

我踏馬……她在放什麽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