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博告訴我,賀梁的確跟他們同一個小區,但因為從小就到處惹事,所以其他孩子都不太敢跟他玩。

薑芷跟他是小學同學,因為老師經常讓她給逃學的賀梁送功課,所以兩人一來二去倒是熟了起來。初中兩人不在同一所學校,而且賀梁經常逃學,所以也沒有更加熟悉,更不可能有什麽不正常的男女關係。

至於葉歌,薑博在家見到過他幾次。這人對薑芷非常熱情,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在很早趕來薑芷家,在樓下等她上學。

薑芷對此從一開始的抗拒逐漸變成無可奈何,雖然她沒有明說,但薑博能感受到姐姐在對葉歌一點一點敞開心扉,兩個人的關係倒是還算親近。

可後來葉歌沒在出現過,然後薑芷陷入了消極情緒中,再之後他們就搬離了興港。

葉歌,賀梁,我默默記下這兩個名字。

“那個所謂葉子的弟弟說的話肯定都是假的,姐從來沒有從葉歌那裏得到過什麽物質性的好處。”站在那條巷子口,薑博跟我解釋,“你是姐的妹妹,一定得相信她。”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調查清楚。”說完,我讓他趕緊回家吃飯,自己拿出手機準備叫車。

“你怎麽查?”但薑博卻拉住我的手腕。

“小孩子別管了,我自有辦法。”說著我用一隻手搜索剛剛薑博跟我說的他們以前住的小區的名字,從地圖上看從這裏打車過去大概需要三個小時。

“你要去興港?”薑博墊腳看到了我的搜索頁麵,“我也去。”

我嘖了一聲便想出言斥責,結果被他一句話懟了回去。

“我在那裏生活了很久,對原來住的地方跟姐的學校都熟得很。”他的目光堅定,還帶著一絲狡黠,“你人生地不熟能查到什麽,帶上我,我會聽你的話。”

“上學怎麽辦?”

“你幫我請假,我媽晚上要去舅舅家幫忙,我隻要在放學時間給她打一通電話就行。”

他都這麽說了,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

於是興港單人一日遊,升級為雙人遊。

買了點吃的,薑博回家換了件衣服,我們便出發趕往興港。

興港是一座海濱城市,離襄城不遠,我剛被接回家的時候還跟父母去那裏看過海。

海風吹進車窗,我深吸口氣,獨屬大海的氣息經由脈絡傳遍四肢,將三個小時車程的疲憊一掃而空。

到達目的地,我叫醒薑博。

望著眼前的高樓我有點不確定地低頭看了眼導航,地方應該沒錯,但按薑博的介紹,這裏應該是隻有五層的老舊居民樓,怎麽現在變成高樓大廈了。

薑博比我淡定,他看了我一眼,抬腿往裏走。

“興港這幾年發展得很好,很多老小區都建上新樓了。”薑博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然後他朝著一群聚集在樹下打牌的老年人走去。

我跟在他身後,心裏越發沒底,心想是不是應該先回家跟薑芷好好問問情況再來。

我還在犯嘀咕,薑博已經跟爺爺奶奶們聊起來了。

他們都是以前的住戶,認出了薑博,先是好一頓寒暄追憶過去,然後薑博把話題拉到以前的幾個鄰居身上。

賀梁家自然而然出現在這個話題中。

可剛剛還熱情非常的老人們突然噤了聲,連連擺手說不清楚他們現在的情況,甚至在追問後單方麵停止了交談,繼續投入到牌局中。

見再得不出別的信息,我製止了想要繼續追問的薑博。

看來這件事的影響不小,這些老人明顯是被人警告過,否則不可能這麽緊張,一點口風都不露。

誰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呢,還有,為什麽幾個初中生的恩怨會招惹到這麽大的勢力,甚至捂住了這些小區住戶的嘴。

是不是隻是湊巧,我尋思還是再找別人問問。

可接連找了幾波熟人,依舊沒有得到有關賀梁的任何信息,甚至我們找到物業,都被告知小區並沒有姓賀的人家存在。

賀梁這邊的線索徹底斷掉,我們蹲在小區馬路邊上休息。

事情並未向我們想象中這麽順利,薑博額頭滲出汗珠,神色也越發焦灼。

“調查嘛,哪有一上來就順風順水的。”我把水遞給薑博,安慰道,“休息一會兒,等到學校放學,咱們再探校園。”

薑博嗯了一聲,接過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長舒口氣。

我倆的肚子同時叫了一聲,對視一眼,一起笑起來。

“先吃飯。”我站起身,重振旗鼓,“吃飽了才有力氣。”

薑博表示讚同,並且向我介紹一家他以前常去味道很好的海鮮小館。

填飽肚子,我們繼續行程。

路上薑博想起來當年好像有人給薑芷寄過一段時間的信,每次薑芷都不太高興,但還是會把信完整看完,然後收起來。

這個葉子的弟弟可能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對薑芷展開報複,也許薑芷他們搬家的原因並不是為了逃避懲罰,而是為了躲避他的騷擾。

興港的司機開車很有野心,以極快的速度到達了興港中學。

我們站在門口,雙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無措。

怎麽沒人告訴我,興港中學是一所寄宿製學校啊,上學日的放學點根本沒有學生出門。

難道又要翻牆?

我想兩邊眺望圍牆,跟襄城一中不同,這裏的柵欄又尖又高,我個人可能還好說,但薑博絕對爬不過去。

而且如果爬到一半突然被教職工逮到該怎麽辦?

不僅我會被扭送到警察局,還會連累薑博,甚至也會把薑芷拖下水。那豈不是所有人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完全正中葉子弟弟的下懷。

我望著前方的鐵門陷入深思,腦海裏閃過無數想法但又被一一否決,一時間我不知是該繼續前進還是就此掉頭回家。

就在這種一籌莫展之際,遠處突然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唉,這不是薑姐的妹妹嗎!”是一道爽朗,幹淨的熟悉聲線。

“是何姐。”另一道也非常熟悉,冷酷不近人情的語調,好像個機器人。

我循聲望去,看到兩個熟悉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