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要臉這方麵來講,顧淮安跟何慕雲簡直是絕配。
如果我背後咒人死,還是當著對方家人的麵,是絕對不會有臉還沒過一天就裝成個沒事人的樣子出現在對方麵前的。
顧淮安不僅來了,還敢跟薑芷發火。
被綁架但逃脫,手背紮著吊瓶,臉蛋印著掌印,這麽得天獨厚的條件如果不利用一下都對不起我晚上做的裏一連串噩夢。
“顧大哥,你竟然一直盼著我死?”我抬起輸液的那隻手捂住嘴,擋住為了擠眼淚張的哈欠,“我以為我們關係很好的,你讓我在小芷姐麵前多誇誇你我也做到了,可為什麽……”
“說什麽呢,昭昭,我哪裏——”顧淮安有點急了。
“是這樣啊,昭昭總在我身邊念叨你的好,我還以為是你真心把她當妹妹,原來是威脅她。”薑芷清冷的聲線恰到好處帶上一絲顫抖,她吐字清晰,聲音不大但每個字擲地有聲,“我還在為你說的那些話傷心,可沒想到,你從來都不是真心。”
“什,我不是,自始至終我都對你——”顧淮安向前逼近,被我爸攔下。
他也聽過顧淮安的那些言論,知道我跟薑芷什麽意思,他心裏早就堆積了不滿,現在算是給他了個宣泄的機會。
“淮安,昭昭遇險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叔叔還能當你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但昭昭如今憑借自己的能力得救,你還要來找她的不快。”我爸聲音透著怒氣,但還是給顧淮安留了點麵子,沒把他當時說的話再在他媽麵前說一遍,“趕緊出去,在我還沒發火前。”
顧淮安腳步一滯,他看了眼薑芷,似乎還想解釋但還是識相地閉上嘴。顧夫人在旁完全沒搞清楚情況,她緊緊抿著嘴,沒有當場質問,隻是不滿地瞪著顧淮安。
我不能讓他又這麽輕飄飄揭過。
“爸爸,你也懷疑我嗎?”在顧淮安轉身想走前,我擠著嗓子將矛頭朝向我爸,“你相信顧大哥說的我在背後策劃,所以才能全身而退的話了?”
“沒有,爸爸怎麽可能信這種話。”我爸連忙解釋。
“是不是我被綁匪殺掉才是你們樂見的結局?”我咬住下嘴唇,床單之下的手死死扣住手心,“顧大哥想我去死我已經很難過了,難道爸爸也同意他的想法嗎?”
“沒有沒有,爸爸沒有!”我爸急急走到我身邊,一手覆蓋我的肩膀,一手拿小桌上的紙巾給我擦眼淚。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雲女士跟何慕雲離家之後他越發好騙了。
“淮安,昭昭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夫人生氣了,以前說過她是那種喜愛抓馬倫理家庭劇,且鍾愛大團圓結局的人。所以眼前正上演著女兒經曆磨難終於從壞人逃脫跟家人團聚,卻突然殺出個反派。
“媽,昭昭她還怨我呢。”顧淮安歎了口氣,佯裝無奈地看向我,“她還沒原諒我當初替慕慕說話,昭昭年紀小,不能明白我的苦心我理解。這麽多年一直把對我的憎恨藏得這麽深,今天發泄發泄也好。”
顧淮安還是顧淮安,這麽快就調整了狀態,也很快拿住我的短處。
“顧大哥,你是說當年你讓我爸放棄把慕慕姐送出國的那件事?”我眨眨眼,疑惑地慢慢搖搖頭,“我怎麽會怪你呢,我知道是我突然回家讓慕慕姐感受到背叛,做出一些壞事也可以理解。後來我很乖的,一直很聽慕慕姐的話,隻不過後來……”
說到這兒,我強裝堅強地忍住啜泣,吸了吸鼻子,暗地組織了一下接下來的話。
“顧大哥對慕慕姐的感情我們都知道有多深,你為她考慮自然也是應該。我能被接回家已經感到十分感激了,從沒想過要恨誰。”我看向顧夫人,尋求她的同意。
她麵露憐惜,連連點頭。
“慕慕被愛澆灌長大,有些任性可以理解。”薑芷柔聲加話,語氣透著失望,“我跟爸爸回去那天,你急匆匆趕來為她撐腰的場景我還曆曆在目。後來你又對我很好,我便真的以為你對慕慕的感情跟對昭昭一樣,隻是妹妹。”
“小芷,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把慕慕當妹妹。”
“對啊姐,顧大哥把慕慕姐當成妹妹。”我按住薑芷的手,朝她看去,“我不過是突然出現威脅他妹妹地位的壞人,他盼著我死也情有可原。如果沒有我,剩下的你跟慕慕姐都是他喜歡的人他會更開心。”
“何昭麟,你說什麽瘋話!”
“啪——”幹脆利落的巴掌聲傳來。
自從我扇了何慕雲一巴掌後好像經常能自各種地方聽到巴掌聲。
顧夫人不如梁惠,軟了點,但勝在地位壓製,直接把顧淮安打得跪下來。
“媽,我沒有,何昭麟瘋了,她胡言亂語。”顧淮安跪著的上半身十分矮小,微微顫抖的樣子窩囊極了。
果然打狗還是自家主人知道哪裏最疼。
“閉嘴。”顧夫人冷聲說,“滾。”
顧淮安左右猛烈搖擺一陣,默默站起身,耷拉著腦袋走出房間。
真可惜,他是背對著我跪的,我沒辦法俯視他的臉。
“對不起啊,小何,我家這個不爭氣的太渾蛋了。”顧夫人微微佝僂著腰,手垂在兩側有點哆嗦,“放心,我一定給你家一個交代。”
說完,她又用抱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離開了。
我爸一言不發,我跟薑芷對視一眼後側頭看他。隻見他正盯著大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眼中的怒火逐漸減弱,最後化成無望的煙氣消散在深處。
他回頭看我,目光有點呆滯,接著長歎一聲,挺直的腰板隨著彎起,仿佛一下老了十多歲。
“昭昭啊,爸爸以前是不是特別壞。”他的手從我肩頭滑下,“你很討厭我吧。”
我搖頭,揚起嘴角輕聲道:“沒有,爸爸,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他嘴唇猛烈**幾下,把我抱在懷裏。
“對不起昭昭,爸爸對不起你。從今以後,沒人再能欺負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們。”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抬眉看向病房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