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認識我,所以在看到被綁過來的人是我的時候沒有為難。知道薑芷以前住的地方並且知道她哪天會去,也對何慕雲有所了解知道她的朋友是誰。

以上來看,這位綁匪一定在我們身邊,並且跟我還挺熟。

我的心中隱約浮現出現出一個答案。

葉牧。

說起來,我在聽說興港葉家的時候就懷疑過他,如果從這個方向考慮,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有點奇怪。

初次見麵時的目光就不太友善,本以為他是天生惡人臉,但現在看來應該隻是單純地討厭我跟薑芷相似的長相。

後來關於薑芷的兩次流言,他都傾向於相信,跟林俐和顧淮寧的態度對比比較明顯。

再加上綁架事件之後失聯到今天,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

可是我應該把我的懷疑說出來嗎?

林俐雖然嘴上不客氣,但實際行動已經表明她對葉牧態度的不一樣。顧淮寧也將他視作好哥們,他自從跟初中的小弟們鬧掰就沒有關係這麽親近的朋友了。

這不過隻是一種猜測,可能性微乎其微。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葉牧真的是葉歌弟弟,他對我們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幫了我一把。

“老何,你說話啊?”顧淮寧打斷了我的思緒,“想到什麽了?”

我望向他的臉,同時也下定決心。

“沒,你們說得挺對的,我也覺得是認識我的人。”我喝了口可樂,“明天讓我爸跟帽子叔叔那邊說一下。不過說到底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咱們想破頭都沒用,吃吃喝喝才更要緊。”

趙啟星表示讚同,舉起可樂杯。薑芷跟顧淮寧交換了一下眼神,也很快響應。

重新更換了話題,氛圍再次熱烈起來。

我把最後一口披薩塞進嘴,決定跟葉牧聯係上之後再做打算。

然而兩天之後,我爸告訴我已經抓到罪魁禍首了,是他生意上的對手。說這事的時候他有些強裝高興,感覺似乎另有隱情。

不過對於外人來講,這件事到此終於劃下一個完滿的句號。

在醫院住的倒數第二個晚上,我躺在病**輾轉反側。

明天就是我爸跟我說的采訪,我背了整整一天的稿子,越背心裏越沒底。現在大概淩晨兩點左右,我依舊在默背。

手機突然震動,我眯著眼適應了刺眼的屏幕亮光之後發現竟然是明媚給我發了條信息。

她讓我現在從窗戶往外看。

我以為她在開玩笑,但還是從**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邊。

路燈下一個穿著黑色運動裝的熟悉麵孔正在朝我揮手。

她晃著打開手電筒的手機,示意我下去。

雖然我不明白失聯多天的明媚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醫院樓下,也不明白她怎麽進來的已經封閉的住院樓,更不明白她淩晨兩點來找我的原因。

但我還是抓起外套衝了下去。

從VIP室到樓下有個直達的電梯,淩晨的樓道裏悄無聲息,我緊緊攥著手機,心想這電梯的速度怎麽這麽慢。

從大廳跑到後院,冷風從耳畔吹過,終於在一個拐角後見到了明媚。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皮衣,頭發高高豎起,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很不一樣。

我原本焦灼的心情突然冷卻下來,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她小跑朝我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好久不見啦,昭昭~”

是我熟悉的明媚,我回抱住她的後背。

“明媚,你這幾天都去哪裏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明媚嗬嗬笑著,她拉著我的手。

“帶你去個好地方,一會兒送你回來。”

不知道她瓶子裏裝的什麽藥,但她溫暖的手掌蠱惑了我的心。我壓下心頭湧上的懷疑,跟她從後門離開醫院。

不遠處停了一輛非常酷炫的摩托,主體呈黑色,貼有紅色的火焰紋路,車身流暢,在路燈下泛著金屬光澤。

明媚扔給我一個頭盔,示意我坐上去。

我心裏原本有一百個問題想問,現在雖然又增加了一百個,但從沒坐過這種酷炫摩托的我,再次將疑問壓下,學著她的樣子跨坐上去。

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對第一次坐摩托而心懷恐懼,我從身體深處由內而外地抖了一下。

“抓緊,咱們出發啦~”明媚大喊一聲,然後發動車子,向遠處奔馳而去。

好在我拿了外套出門,而且明媚在前麵擋風,這條疾馳的路不算太冷。起碼比我當初從倉庫跑掉之後,在林子裏奔跑還要暖和。

周圍的街景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向後奔去,我無法辨認前進的方向,顫抖的心髒隨著耳邊呼嘯的夜風逐漸膨脹。

我想大喊,想尖叫,想讓所有人知道我何昭麟的名字。

就在我即將控製不止馬上叫嚷出聲的時候,明媚停下了。

她停的地方是離開襄城往高速去的高架橋底下,這裏離我以前跟奶奶住的村子不遠。

我奶奶以前每月兩次來這邊趕集,她不帶著我來,但有一次為了把我扔掉帶我來過,結果我又被相熟的人給她送了回去。

“下來吧,昭昭。”明媚的聲音傳來。

腳腕還有些不舒服,下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台階上。小腿哆嗦了一會,我搓著胳膊環視四周。

冷靜下來之後後悔之情油然而生,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要是明媚突生歹意把我殺了屍體都要好幾天才能被發現。

“我要走了。”明媚靠著她的機車,她把頭盔摘下,發絲在夜風中飛舞,莫名有點蒼涼。

“去哪兒?”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想起她那位嚴格的父親,“你爸爸要把你帶回去了?”

明媚點點頭,她從很久之前就不怎麽笑了,冷下臉來的時候還有點生人不近的冷酷。

“我爸讓我跟他回去,但我不想,所以今天要逃跑。”她盯著我看,突然揚起了嘴角,“以後或許見不到,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

不安的預感愈演愈烈,大腦有個念頭逐漸清晰,連著太陽穴鑽得我腦仁疼。

“什麽事?”我用指節頂著自己的太陽穴。

明媚的嘴巴一張一合,她的話被夜風送進我的耳朵裏。

“我是葉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