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盛以承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祝清安打來的。

盛以承唇線抿緊,深吸一口氣,才接了起來。

“清安,施苒的情況怎麽樣了?”盛以承開口便問道。

祝清安瞥了許施苒一眼,說道:“有點麻煩,傷口流血不止……需要……”

果然是這樣。

盛以承的心掀起波瀾。

每次接到祝清安的電話,都意味著……

“我在你們醫院急救室門口,寧月見也在,抽她的血吧。”盛以承眼眸幽深,漸漸地浮上一層淺霧。

不到兩分鍾,祝清安就趕了過來,可當他看到還躺在擔架**的寧月見,不由得一愣。

“盛總,寧月見這什麽情況?”祝清安茫然地問道。

他隻知道許施苒和喬慧受傷,沒想到寧月見也躺著了。

看樣子,還是寧月見的情況要嚴重些。

“別廢話,抽她的血吧。”盛以承聲寒如冰。

祝清安不由自主地搖搖頭,看向盛以承那張英俊得不近人情的臉。

雖然祝清安這麽多年來,抽過寧月見不少的血,他也清楚,許施苒在利用自己的病博得盛以承的同情心。

寧月見也是善良,幾乎有求必應。

可是,祝清安的良知和醫德不允許他對還在昏迷中的寧月見抽血,哪怕是為了許施苒,也不能。

“寧月見這情況也不符合獻血的要求,還是再找別的方法吧。”

“就抽她的血。”盛以承咬著後槽牙,聲音有一絲的顫抖,“是她讓施苒流血的,她……欠她的。”

“這……”祝清安錯愕,眼裏透出些不可置信。

這擔架上躺著的,不是盛以承的老婆嗎?

之前祝清安也在寧月見身上抽過不少的血,但那時候,陪伴在她身邊的盛以承會抱著她,一副愧疚心疼的表情,從來不像現在這麽冷漠。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快!”盛以承一聲怒喝。

祝清安回過神來,低下頭,準備意思一下,抽一管血把這場戲演完算了。

好在急救室門口暫時沒有人。

盛以承雙手緊攥成拳,胳膊上的青筋暴起,隱忍著情緒。

這場禍事是寧月見惹出來的,他隻求這樣能消解喬慧的怒火,讓她不要追究寧月見的責任。

盛以承知道他媽媽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將寧月見從他身邊趕走,如果這次她堅持要報警起訴,寧月見說不定會入獄。

他不想看到這一幕。

“住手!”

就在祝清安想要對寧月見實施抽血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赫然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

祝清安同盛以承一起抬頭往外看去,隻見裴霽宣氣勢洶洶地闖進來。

“不準動她!”裴霽宣的語氣充斥著怒火與擔憂。

他好不容易帶著人撬了盛以承別墅的大門,隻找到寧月見的手機,一番打聽,才知道盛以承的車火急火燎地往許氏醫院的方向趕去。

於是他立馬趕了過來。

祝清安及時收了手,但還是被怒氣上頭的裴霽宣一把推開。

“先生,這裏是醫院!”祝清安惱怒地喊道,“你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醫院?我看這是扒皮抽血的黑心醫院吧!”裴霽宣怒聲訓斥,“她都這樣了,你們還不放過她!”

說著,裴霽宣彎腰想將寧月見抱起。

然而,他的胳膊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鉗製住了。

想都不用想,是盛以承抓住了他。

“盛以承,趁我發火之前,給我放開!”他眼神帶著狠厲。

“居然能找到這裏來,你還算是有點本事。”盛以承壓低了聲音,心底冒起了火。

裴霽宣忍無可忍,直接揮起一拳,直衝盛以承的麵門。

盛以承反應極快,偏頭躲過了這一擊。

正在氣頭上的裴霽宣哪肯就這麽算了,很快又是一拳朝著盛以承而去。

一下,又一下……接連的幾個出拳,都被盛以承躲過了。

兩人動作極快,眼花繚亂,在旁人看來,似乎是扭打在一起了。

“別打了!”祝清安大喊著,“我要叫保安了!”

“別……別……”寧月見緩緩地抬起手。

祝清安率先注意到這一幕,連忙大喊:“你們都別打了!她醒了!”

聞言,裴霽宣立即收手,快步跑到寧月見身邊。

盛以承也跟了上去。

在兩道灼熱的目光注視下,寧月見緩緩地睜開了眼。

“哥……哥……”她氣若遊絲,清澈的眸子裏映照出裴霽宣俊秀的臉龐。

她努力扯起嘴角,好讓裴霽宣不要那麽擔心。

哥哥?盛以承眯起眸子,指尖一陣發麻。

連她對自己的稱呼,也給了那個男人了嗎?

哥哥……哥哥……從前寧月見撒嬌的時候,最喜歡喊他“哥哥”了。

盛以承畢竟是自尊自傲的,他後退一步,眸光森冷地盯著兩人。

裴霽宣也沒有心思和盛以承打架了,說實在的,剛才他在進攻,盛以承防守,他也沒討著好。

如果盛以承還手的話,他不一定能打得過。

裴霽宣將寧月見扶了起來,溫聲道:“月見,我帶你回去。”

寧月見輕輕點頭。

見到哥哥,她就什麽也不用擔心了。

“盛總,這是……”祝清安腦子都亂掉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然而,盛以承的目光椅子鎖定在兩人的背影上,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眼看著兩人就快要走到大門口,盛以承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喊道:“寧月見!”

寧月見腳步一頓,沒有過回頭。

“你真的要跟他走?”盛以承不甘地質問道,他眼尾微微泛紅,眼眸的霧氣越來越重。

“今天你要是走了,那就最後一絲可能都沒有了。”

寧月見抓緊了裴霽宣的衣袖,心中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錘子,重重地砸下。

最後一絲可能?那不是早就**然無存了嗎?

昏迷的人,有些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

寧月見聽到了盛以承說的那些話。

他說要抽她的血,他說……是她欠許施苒的……

他居然對自己狠心到這個地步,這是寧月見沒有料想到的。

“月見,別管他!”裴霽宣拽著寧月見的力度更大,怕她突然不想走了。

寧月見微弱地搖搖頭,她艱難地扭過頭去,望向盛以承的眼睛。

盛以承以為寧月見不走了,急忙向前邁步。

“盛以承,你和許施苒欠我的那些……要怎麽還?”

寧月見聲音很虛弱,微若蚊鳴。

但盛以承聽得清清楚楚。

他收回了腳,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十指自然下垂,那雙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

寧月見搖搖頭,苦澀一笑。

“盛以承,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情深似海的犧牲品。”

裴霽宣心疼壞了。

能讓寧月見說出這麽絕望的話,可想而知,在盛以承和那個女人之間,她是多麽的受盡折磨。

為了讓寧月見好受一點,又或者是想在盛以承麵前宣誓主權,裴霽宣握住寧月見的手,認真且堅定地說道:“月見,有我在,以後沒人可以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