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見雖然聲音在顫,可她很篤定,那就是盛以承。
他的身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心裏,怎麽也忘不了的。
既然都被認出來了,盛以承也不可能再躲了,他幹脆轉身直麵寧月見,嘴角揚起淡笑,“月見。”
一天之內兩次偶遇,這究竟是緣分呢?
“你……”寧月見吃驚,目光在盛以承和裴國忠臉上流轉,“你怎麽來了?你跟我爺爺說什麽了?”
沒有質問,就是單純地好奇。
當然,還隱隱擔心盛以承把兩人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舞到了裴國忠麵前。
她白皙的臉上因緊張地緋紅一片。
裴霽宣緊緊地盯著盛以承的臉,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輕笑。
現在,他都不把盛以承視作情敵了,隻當他是一個跳梁小醜。
天時地利人和,都屬於他裴霽宣的,盛以承拿什麽來爭?
盛以承薄唇翕動,大腦有一瞬間的停滯。
怔怔地看著寧月見的水眸,不想騙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月見呐,這個小夥子來拜訪我主要就是想想我討教一下經驗,年輕人求知若渴,不恥下問,我很欣賞,就和他聊了聊。”
原來是這樣。
寧月見猜想大概是盛以承隱瞞了身份來見爺爺。
爺爺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前夫,才願意和他說這麽多話的。
“爺爺……他……”寧月見心裏在做著掙紮,好一會兒,才如實坦白,“他是我的前夫……估計也不是真心向你討教的,以後還是別見他了。”
說完,努起嘴,有些驕傲又有些自責。
裴國忠再次哈哈大笑,覺得寧月見真是坦誠又可愛。
寧家對她的教育,雖然小家子氣了些,但大體上還是將她培養出一個善良真誠的孩子。
但是已經足夠了。
盛以承有些難堪,目光一直落在寧月見那張淡粉色的臉上。
思念沒有斷絕過一秒。
許久許久後,他才深吸一口氣,黯聲道:“裴董,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邁步想走。
“等等!”裴霽宣大聲喊著,“盛以承,你不用回避。”
反正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了,索性就當著他的麵說清楚。
不僅能讓寧月見死心,讓爺爺憤怒,還能讓盛以承徹底地明白他已經毫無勝算。
一石三鳥。
盛以承邁出的腳步收回,定在那裏,仍是看著寧月見。
“月見,爺爺就在這裏,把所有事情告訴他,他會幫你做主的!”裴霽宣語氣裏有些許地焦急。
可是……
寧月見抬眸,與盛以承目光相接。
她很平靜地迎著盛以承的凝視。
有那麽一瞬間,她後悔了。
不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告訴爺爺,也不想讓爺爺出馬,為她解決感情中雞毛蒜皮的小事……
跟小學生吵架告家長似的,沒意思。
寧月見不肯承認,她內心深處,是害怕的。
怕爺爺知道了這些事,盛以承和她之間就是一丁點都不可能了。
深吸一口氣,寧月見轉而看向裴國忠,甜甜一笑,“爺爺,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你工作忙,在家裏很難遇到你,所以就來公司找你了……”
“月見,你……”裴霽宣語氣更急了,他幹脆自己來說。
“爺爺,其實是……”
“哥!”寧月見大聲地打斷了裴霽宣的話,“算了,別說了吧。”
她咬著下唇,輕輕搖頭,目光裏帶著一絲懇求。
裴霽宣見狀,又氣惱,又無奈,怒火湧上心頭,卻無從發泄。
他看向寧月見的眼神,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憤恨,像是一個惡魔快要衝破天使的皮囊一樣。
寧月見自覺理虧,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真的沒什麽事……”
辦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中。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裴國忠精明,怎麽可能看不出寧月見心裏有事。
她不願意對自己說罷了。
雖然寧月見現在“爺爺,爺爺”地叫得很甜,但到底不是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有些隔閡,有些疏離,實在正常。
“好好好。”裴國忠向裴霽宣使了一個眼色,“月見難得來一次,就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你們……”
“月見,我們談談!”盛以承突然沉聲說道。
寧月見心停跳一拍,想說和他沒什麽好談的,他所有的謊言都已經被戳穿了。
但是當著裴國忠的麵,寧月見隻能維持表麵風度。
否則,爺爺肯定會起疑心的。
“好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月見別去!”裴霽宣反應很強烈,一把抓住寧月見的手腕將她拽到身後。
寧月見差點站不穩,搖搖晃晃地撞到裴霽宣的後背。
“好痛……”
被抓的手腕很痛,被扯的胳膊也很痛,被撞的額頭也痛……
裴霽宣的表現,被裴國忠和盛以承看在了眼裏。
裴國忠頓時眼神一凜,直直地射向裴霽宣。
太反常了。
寧月見也覺得很奇怪。
她掙脫了裴霽宣,說道:“這裏是裴氏集團,他不敢做什麽的!”
盛以承心裏一澀,笑得很勉強。
“放心,就算不在裴氏集團,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寧月見點點頭,“哥,我想和他談談,最後一次。”
“不可以!”裴霽宣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
盛以承忽然眸光一閃,直直地看向裴霽宣,問道:“這麽怕我和月見單獨聊……你在心虛什麽?”
一語中的。
裴霽宣差點掩飾不住情緒。
他就是怕了。
好不容易把盛以承在寧月見心中的形象毀得一塌糊塗,萬一,他們兩人聊過之後,又心軟了呢……
不,不行!
“霽宣,你過來。”裴國忠板著臉嗬道。
“爺爺,月見她……”裴霽宣想說些什麽,但對上裴國忠那嚴肅的眼神,頓時啞了氣。
“月見,你和小盛有什麽話,就好好聊吧。”裴國忠很大度地揮揮手。
盛以承都有點意外。
剛才裴國忠對自己的態度分明就是看不起。
“好的,爺爺。”寧月見淺淺一笑。
既然裴國忠都發話了,裴霽宣也不敢再做阻攔。
眼睜睜地看著寧月見和盛以承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的門,裴霽宣心裏很不是滋味,牙齒都快咬碎了。
房門關上。
裴國忠威嚴的聲音即刻響起,“霽宣,你做了什麽不想讓月見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