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巡是在他的住所的門口遇到曆晟的,不,不是遇到,曆晟是專門來等他的。

“去找十一了?”掐滅了夾著的煙,曆晟吐出最後一口白霧,偏頭看著遠遠走到他麵前的人,沒有忽略朔巡走過來時,眼中已經消失的笑意。

在他的麵前,連笑都這麽難了麽?

“是。”對上對方帶著冷意的目光,朔巡淡淡應道。

像是習慣性的,曆晟伸手替朔巡理了理垂落在眼前的發絲,而不知是不是拒絕這個動作拒絕的厭煩了,朔巡沒有躲開那隻手,隻是斂下目光,沉默不語。

“聽說他受傷了,你見到他了麽?”

“沒有。”

曆晟放下手,從一旁助理的手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朔巡,“上麵的事明天你獨自去把它完成了。”

朔巡快速掃過了文件的前幾行,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這份文件之前他就看過,是在選人完成後要做的最後一個環節,選人是否成功也取決於這最後一個環節,可謂是核心的一環。隻是之前他們商定的是,朔巡和十一一起完成這個環節,而曆晟卻直接排除了十一……

“他受傷了,需要休息,你不用和他解釋。”看出了朔巡的疑惑,曆晟淡淡解釋道。

朔巡點頭,轉身正要走入房間,卻被曆晟拉住了手臂。

“阿巡,十一對你是什麽?”

“是朋友。”回答幹脆迅速的讓人驚訝,這是否是曆家向來獨來獨往的大少爺特助。

“你就這麽輕易地認定了朋友?”

“主人,請放手。”

感覺到對方的不悅,朔巡也未再多說什麽,隻是拉下了曆晟握住他的手,徑直走向了屋內。

他的行李不多,空****的手提箱裏比來時多了一些禮物。想起很久之前,那個在西黎淵的小家夥第一次收到禮物歡天喜地的模樣,朔巡的眼神溫柔下來,把紙扇小心的放進了箱子裏。

 

三天後,日本,機場。

朔巡從車上下來,遠遠地就看見了那一抹淺綠夾雜在黑壓壓的人群之中,格外的顯眼。

他們走的是貴賓通道,保鏢和日本分家的人都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麵,而朔巡則在曆晟身後一步的位置走著。

空姐甜美的嗓音回**在機場裏,要登機了,朔巡提起隨身的手提箱,一抬頭卻對上了曆晟的目光。

“裏麵是禮物?”曆晟問。

朔巡點頭,後麵的助理快速走來想要接過箱子,卻被朔巡避過。助理有些意外的得到曆晟的眼神示意後,迅速退回了原處。

“下次這些東西讓底下的人準備就好了,工作太忙,沒必要親自挑浪費時間。”

不打算爭辯,朔巡大步走向了登機口。渦輪的旋轉聲與發動機的轟鳴聲讓他原本就敏銳的聽覺備受折磨,然而在登上飛機樓梯前,朔巡卻停了下來,

那一抹淺綠色穿過人群,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十一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繡著繁複花紋的寬袖被風吹起仿佛是振翅的蝶翼。

“朔先……”

風被劃破的聲音,扣動扳機的聲音,兩顆子彈夾帶著巨大的動能,從朔巡的上方打出。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十一緩緩向後倒去,白皙額頭上的血洞把那張原本秀美的臉覆蓋在了橫流的鮮血下,而胸口上的猩紅色迅速暈開,仿佛是一朵盛開的花。

曆晟放下了手中的槍,低頭看著愣在原地的人,神色不明。他高了朔巡兩階,瞄準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兩槍一槍眉心一槍心髒能夠確保目標死亡。

“你殺了他。”

“嗯。”

這個人在嗯什麽?生命……真的這麽輕如草芥嗎?朔巡想著,鼻子忽然酸澀起來,卻又流不出淚,渾身似乎都冷透了,不想再往前一步。

十一死了。

他的朋友死了,死在了他的麵前,而他,無動於衷的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麵前。

這些年在曆家受的訓練似乎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屬於鮫人的本性在這個瞬間猛然爆發,朔巡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曆晟片刻,一字一句都清晰無比。

“曆晟,你殺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