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拍在礁石上的聲音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潮濕的風輕柔的拂過朔巡的臉頰。

他在哪兒?

這是大海嗎?

他是要回家了嗎?

眼前是無邊的黑色,這個回家的念頭在朔巡混沌的腦海裏一閃即逝,他發出了一聲自己聽不到的,痛苦的喘息。

神智漸漸恢複清醒,伴隨著清醒襲來的是猛然的疼痛。

好疼。

身體像是被重重碾壓過,每一塊骨頭都在作痛。朔巡感覺到了嗅覺的恢複,腥甜血液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間。

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除了視覺,他的各種感官都已經恢複。

他不是被打斷腿關進籠子裏了嗎?他不是...為什麽他還是一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樣子?

一個可怕的預感掠過心頭,朔巡顫抖著將手伸到了眼前。

蒙著眼睛的布條被扯下,眼前驟然明亮起來,朔巡的眼睛剛睜開,就因為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又迅速閉上,反複兩次才緩緩睜開。

光線和痛覺都是真實的。

他還活著。

他的眼珠還在,隻是被布條遮住了。

朔巡坐起身,怔怔的擦去了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小小的珍珠順著指縫滾落在沙發的縫隙裏不見了。

朔巡看著寬敞的房間裏極簡的北歐風裝修風格,看著那熟悉的黑色床單,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麽樣的表情。

為什麽要蒙住他的眼睛?

久遠的記憶呼嘯而來,他想起來了,是曆家大少爺曆晟專門讓人把他帶到這裏,而那些屬下在來的路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這間熟悉的房間是曆晟的臥室。

朔巡想,自己永遠都會記得,上一世就是在這間臥室裏,他被曆晟一次次的貫穿,最後醒來,這個他深愛的男人告訴他,再過幾個月他就又要訂婚了。

那沒有任何歡愉,隻剩下男人肆意的衝撞和發泄,連基本的前戲都沒有的歡愛,變成了屈辱,永遠的烙印在了他的骨血裏。

以至於那麽多年後,一觸碰還是如此的不堪。

朔巡從沙發上滑落到地麵,他低著頭,捂著臉,肩膀止不住地顫抖著。

為什麽?

為什麽他要醒來?

為什麽他偏偏回到了五年前,偏偏重生在這一天?

無解。

朔巡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昂貴的定製皮鞋。接著,他便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了起來,又被那雙手順勢抱進了懷裏,打橫抱了起來。

“阿巡,這次任務你失敗了。”

男聲的音色如大提琴般低沉磁性,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了朔巡的胸口。

雙腳離地,朔巡隻能靠在男人那結實的胸膛上,抬頭,碧藍色的眸子裏映出男人英俊的臉。

曆晟是中英混血,五官如刀削般立體深邃,此刻麵無表情顯得格外的冷酷。

“很抱歉,主人,給你添麻煩了。”

明明是溫暖包圍著身體,被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緊盯著,朔巡卻覺得如墜冰窖。

他叫他……主人?

曆晟微微挑眉,腳步微不可查的一頓後徑直走到了床邊,把懷裏的人輕輕放下,淡淡道:“阿巡,失敗了,就得有懲罰,你說對嗎?”

朔巡即使低著頭,也能感受到曆晟帶著熱度的目光。他不想去想象隻穿著一件浴袍的自己會是以什麽樣的姿態出現在曆晟的眼前。

肯定是狼狽至極的吧。

鮫人天生貌美,而此刻,他痛恨極了這張屬於自己的漂亮皮相。

如果沒有這張臉就好了。

朔巡感覺身體一涼,曆晟俯身,伸手拉開了朔巡身上的浴袍,薄薄的布料滑落,露出朔巡圓潤白皙的肩頭。在曆晟的手向下滑之前,朔巡及時抓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鮫人來自深海,無論春夏,手永遠是冷的。

曆晟反手握住那隻大理石般冰涼的手,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任務失敗了就要乖一點。”曆晟親了親朔巡的前額,冰冷的神色中隱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我想要你,現在。”

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唇角旁。

朔巡偏頭避開曆晟的親吻,看著男人蹙起的眉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可笑啊,他想。

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間點,上一世他被那雙溫暖的手打斷骨頭,剝光衣服,再被男人毫不憐惜地占有。他甚至沒有反抗,因為這個叫曆晟的男人,是他上一世深深思慕了十年的人。

的確,一開始他是自願的。

這是他曾經親手選擇的深淵。

而現在……

朔巡斜看了男人一眼,緩緩閉上了眼睛。

曆家大少爺曆晟除了未婚妻,還有數不清的情人。那一抹虛假的溫柔,給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吧?

他不會再讓曆史重演。

被強行扳回了臉,朔巡被迫張開唇,承受著那啃咬似的親吻。

“唔……”

皮被咬破了,唇齒間溢滿了血腥味。

鹹腥的味道似乎提醒了正在掠奪的男人,廝磨片刻後,曆晟有一分不舍的離開了那柔軟的唇。

朔巡衝著他微笑起來,眼裏清波仿佛是雨落在湖麵上,漾起萬千漣漪。

“五年前我們的契約,不是在我有生之年助你掌控曆家嗎?什麽時候多了要滿足主人生理需求這一條了呢?”

曆晟微微一愣。

遙遠的回憶中,俊秀的少年在朦朧的月色下,與那來自深海的美麗鮫人簽訂了契約。

[以滄海之名,我,朔巡,起誓,有生之年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必會助曆晟完全掌控曆家。]

鮫人向來守信。曆晟知道,就是因為這一句誓詞,身為鮫人的朔巡才會與他維持了整整五年的主仆關係。

然而,這五年,他們的關係也隻限於操刀者與刀。

曆晟看著眼前的美景,逐漸炙熱的目光自下而上地在朔巡身上移動著。那纖細的腳踝,勻稱的小腿,緊實的大腿,毫無遮攔的暴露在空氣中。淺粉色的兩點點綴在白色的皮膚上,仿佛在等待采擷。

曆晟感覺到一陣燥熱。

朔巡神色冷淡的坐在**,四目相視他毫不猶豫的按住了曆晟的脖頸,咬了上去。

血腥味蔓延。

朔巡舔了舔唇邊的血漬,碧藍色的眼中沒有情欲,沒有痛苦或是快樂,甚至連基本的情緒都沒有,淡漠至極。“要做就快點。”

一旦一方違背契約,契約就會作廢,他……就可以離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