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石城因為城主府的覆滅,如今城中秩序都落入了離火教的掌控中。

新舊力量的更迭,其中總會存在著各種疏漏,就比如這磨石城的城門關閉,在城主府還在的時候,磨石城隻要一到夜間子時便會關門,禁止城中人出城,也禁止城外人進城。

如今,離火教掌控秩序,對於城門的關閉卻是並未理會。

以至於這段時間,城門通夜大開。

夜色中,一身素衣,背著一杆長戟的謝靈道從官道上走來。

他是從霸下城來到這裏的。

在距離磨石城還有數裏停了下來,看向城門所在,見城門大開,隨後再次邁步向前走去。

已然時近子時,街道上自然沒有人遊**,顯得很是空曠,就在他走入磨石城城門的一刻,在磨石城上空一道火光向著城郊一片巷弄間降落而去,他的目光自然被那道火光所吸引。

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情,他定然會前去查看一番,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自從在霸下城,被一身黑衣的蒙麵人捆綁在霸下城那座琉璃寺後,他的行事卻是多了幾分謹慎,少了幾分橫行無忌。

“我的機緣在這裏?”謝靈道在街道上前行著,心中卻是在思索著前不久在雪山府得到的一個消息。

當然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那給予他指點的人,到底是何人。

“不論如何,先找個地兒住下再說!”此時時間也不早了,就算有所機緣,想來白天總歸要比晚上要好找,因此此刻他便打定主意,先在這磨石城中找一個落腳點。

街道上還沒有關門的店鋪,少之又少,零星如冬日夜空的星辰,窸窸窣窣,在街頭或者巷尾亮起一星半點兒。

在街道上穿行了數條街道,就在謝靈道以為今夜隻有在街上某個店鋪屋簷下,待一晚上的時候,他卻是見到在不遠處,有一家客棧燈火明滅,還未關門,見此,他腳下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幾份。

就在他距離那客棧還有數十步遠的時候,卻是見兩道身影先一步出現在了他的身前,邁入了客棧中。

隨後他便聽到客棧門口的爭執聲。

“薛爺,你就饒過小老兒吧,小老兒在這裏給你叩頭了!”求饒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些蒼老,顯然是一個老人。

謝靈道雖然沒有看到那求饒的人,卻是憑著推測,已然得知這老人不是客棧中的小二便是客棧老板,當然一般客棧中店小二都是一些年輕力壯手腳靈巧的年輕人,這便已然足夠確定,此時求饒的人,定然是客棧中的店老板。

謝靈道心中暗自猜測,腳下步子卻是不停。

就在謝靈道距離客棧還有數步遠的時候,一聲帶著譏諷的年輕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汪老兒,給老子住嘴!今日我是帶我主子來住店的!”

年輕男子的聲音有些囂張跋扈。

也就在此時,謝靈道站在了客棧門口,透過客棧中映射出的燈火,看清了此時正在爭執的人。

此時在客棧門口一個身著布衣的男子手握一塊方印站在一旁,一個麵容陰柔,身段消瘦穿著一身錦衣的年輕人正滿臉煞氣的盯著,跪在地上,一身粗布衣的老人,眼神中滿是不容違抗的神色。

謝靈道是霸下城的城主,在治理城池上頗有手腕,對於城中的一應事務都管理的井井有條,最是見不得這種仗勢欺人的主兒。

此刻見到這個年輕人驕橫跋扈,他的心頭一股怒火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雖然心中很是憤怒,可是謝靈道到底曾經是權術上的人物,自然不可能無腦的立刻便衝上去,在看清了形勢後,他踏入了客棧中。

“老板,住店!”

謝靈道進入客棧中,放佛沒有看到薛鼎以及薛鼎身旁的那布衣男子。

此時地上汪不平心中已然驚懼害怕到了極點,客棧中的房間已然住滿,那些客人他自然也不可能去得罪的,不然他在這磨石城生意還做不,可是麵前這薛鼎以及不知道何來曆的人物,也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一時間他頗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此時謝靈道的出現,給了他緩口氣的機會,他抬頭看著從客棧大門外走來的男子,有些怯懦道:“店中已經住滿客人了!”

說到底他還隻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眼前這出現的人憑著他老辣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是一些江湖中人,像他們這種生意自然很清楚,最不能招惹的人並不是那些混混惡霸,而是那些江湖中的存在。

江湖中的存在,他們若是招惹了,毫不懷疑會被對方滅了門。

這樣的事情,在磨石城不是沒有出現過。

“住滿?”謝靈道似乎是沒有聽清楚,再次確認了一遍。

“這段時間磨石城來了不少外來者,城中客棧已然人滿為患,我這小店也不例外!”似乎是怕謝靈道不相信,又連忙解釋道。

薛鼎站在旁邊,聞聽汪不平的解釋,臉上猙獰更甚,一腳踢在汪不平的身上,直接將已然年邁的汪不平踢的在地上滾了幾滾。

“汪老兒,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若是今晚不給我們騰兩間上等房,老子會毫不猶豫的把你女兒┄”

他的話沒有說完,汪不平卻是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先前薛鼎踢他的一腳力道可是極重,可是他卻是強忍著並未發出聲,此刻聞聽薛鼎的話,臉色已然變得慘白,連忙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

“薛爺,我求你,你就放過小老兒吧!”

汪不平求饒中,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改口道:“要不,這樣,我將我家騰出來給你們住,雖然我的家比不上客棧中,可是卻也還算幹淨!”

薛鼎實際上今夜沒想仗勢欺人,畢竟身旁跟隨著的乃是他主子,才跟了沒有一個時辰,若是冒然給予這個主子不好的印象,那麽他接下來便要相對來說不好混許多,可是如今這汪不平既然表現出的如此懼怕的樣子,薛鼎便也隻能破罐子破摔。

隻要給主子安排好住的地方,那麽想來主子並不會太過於怪罪於自己。

雖然他自從來到汪不平的客棧都在與汪不平交涉,實際上他的目光始終留意著身旁的主子,主子的臉色並未因為他的行為有所改變,這倒是令他先前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

見汪不平提出了解決方案,薛鼎並未立刻應承,而是轉頭看向布衣男子,請示道:“主人,你看,這樣可行?”

布衣男子臉色並未變化,點了點頭。

這令汪不平和薛鼎的心中止不住的鬆了一口氣。

可是就在二人相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道聲音響了起來:“不行!”

出聲的乃是謝靈道,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已然快要從他的胸膛噴薄而出,眼前這男子顯然是在仗勢欺人,店老板對於他們根本沒有半點兒辦法。

“你是誰?”薛鼎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看向謝靈道眼中滿含煞氣,此刻他的主人是站在他身後的,因此他很有底氣,就算眼前這個人是一個鐵板,那就算他踢到了,也還有他的主人頂上。

“謝靈道!”謝靈道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待薛鼎開口說話,身旁的布衣男子插口道:“謝靈道何人?很厲害嗎?”

布衣男子的先後兩個反問,令謝靈道心中的怒火越發的濃鬱,此刻他感覺他已然有種要忍不住出手的衝動。

“他是霸下城城主!”薛鼎在兩人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在這間隙間為布衣男子解釋。

霸下城距離磨石城並不遠,也就是七八十裏地的樣子,自然薛鼎聽說過。

一城之主,在布衣男子那裏沒什麽,可是在薛鼎這裏便是一尊了不得的大人物,在他沒有遇到布衣男子之前,他可是在城主府的兒子青紅日手下當差,當時城主府的兒子便是一尊他根本無法忤逆的大人物。

眼前的謝靈道既然是霸下城的城主,那麽自然也是一尊了不得的大人物。

在他看來今日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薛鼎的臉色變得極為的難堪,可是他身旁的布衣男子卻是依舊臉色並未有什麽變化。

“我不厲害,但是你們所行之事,我無法裝作視而不見!”謝靈道說話之間,身上一股股修為之力散逸而出,頃刻之間客棧門口所在便有了雪花飄落的跡象。

“既然如此豈容你聒噪!”布衣男子冷哼一聲,手中方印被他微微一轉,一股能量波動便向著謝靈道斬去。

麵對這道攻擊,謝靈道感覺如同麵對海潮衝刷,有一種蚍蜉撼樹的味道。

就在他以為他要覆滅在這一股能量之下的時候,突然自他的腰間一道劍氣衝刷而出,斬在了這道能量之上,令這道能量消散於無形。

“李藏鋒?”

布衣男子臉色微微一變,向前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