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眸光一冷, 回頭一看,看見一個男人在四處亂竄,兩個小姑娘正在追他。

當時不少人就要上前, 但是都沒有阮漓速度快, 不過一眨眼功夫,青年就淩空跳到小偷麵前,堵住他的去路。

洞庭此刻悠哉悠哉地一閃身, 出現在旁邊的吊腳樓, 場麵混亂也無人注意到他, 他比了比角度,非常愉快地舉起了相機。

小偷看見攔路的阮漓雖然高,但是不壯, 便咧著嘴拿出一把刀:“滾開!”

阮漓看了一眼身後追過來的女孩子,抬手攔住讓她們別靠前, 然後反身一跳,躍到了小偷身後, 小偷反應也快,回手就是一刀,阮漓側身一躲,抬手敲在小偷的手腕上,空手奪下刀。

他隨手挽了個刀花,淩厲劈出,正好落在小偷的後頸上。

隨後他抬腿一腳, 把小偷絆倒,四周人圍上來把小偷按住。

姑娘們上前道謝, 阮漓擺擺手要走, 結果周圍圍過來一群人, 都是七嘴八舌誇他的,還有人想要聯係方式,也有人熱心要他等一會,報警之後領個見義勇為的。

阮漓被圍在中心,皺了皺眉,下意識去找洞庭的蹤跡,就在此時,一陣帶著草木氣息的風吹來,圍著阮漓的人被那風一帶,不由自主向旁邊散去。

阮漓抬眸,看向吊腳樓上的洞庭,其他人隨著他的動作看上去,這才發現吊腳樓上有一位英俊雍容的男人。

隻是男人雖然俊美,但是眼神卻帶著一種無機質地漠然,讓人心底發寒,本能想要逃避。

就在眾人不由自主推開的時候,阮漓走出去,洞庭走下來,兩人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個背影。

之後這個村子就有了山神顯靈的傳說,畢竟那兩個漂亮的男人攜手離開後,村口的保安根本沒看見有人穿著那件精致的少數民族衣服下山。

仿佛那兩個人憑空消失了。

對此洞庭評價道:“這流言也不算離譜。”

神確實是有,就是不是山神。

神也沒去見義勇為,神隻是在一邊開心地給心上人拍寫真。

阮漓還沒到家就看向洞庭手裏的單反:“如願以償了?拍到了?”

洞庭勾了勾他的銀耳墜:“說這圖騰能讓人稱心如意,看來倒是很靈驗。”

阮漓換下那一身衣服整理好:“怎麽,你和人家的神溝通了下,做了點交易?”

洞庭笑而不語,阮漓將衣服放入衣櫃:“希望當真能讓人稱心如意,也保佑一下我。”

“正神就在你眼前,你卻去求別人的庇護?”洞庭感慨道,“我可太傷心了。”

阮漓覺得好笑,上前去戳洞庭:“繼續演。”

“阿漓所求何事呢?”洞庭眼神深邃,“不如告訴我。”

“先不能說。”阮漓說道,“因為我不確定那件事會不會發生,況且我所求的事情並非個人意願就能決定的。”

洞庭看著他,倒也不多說什麽,洞庭是聰明人,想來已經猜到阮漓的願望。

他既然不出言反駁,便是同意了。

阮漓把那件衣服的帽子摘下來,正準備把手上和腳上的鏈子鐲子也取下來,卻被洞庭一把握住手,拉到懷裏。

洞庭順著銀鏈摸上阮漓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地揉捏著阮漓的骨肉:“別摘,很好看。”

阮漓說道:“多囉嗦。”

“這些是金屬,與你法力吻合,留在身上做武器不好麽?”洞庭去親吻阮漓的耳垂,“況且到了晚上我們纏綿的時候,勾著你的手鐲腳鏈,更是……”

阮漓:“滾。”

這老不正經的神就笑起來,阮漓把首飾一摘,扔進盒子,想了想,耳墜留下了。

要是能心想事成,萬事順意,也不枉他被調戲一會。

兩個人窩在沙發裏看照片。不得不說,阮漓可以懷疑洞庭人品不行,但是確實不能懷疑他審美不行。

也不知道是多快多穩的手,才能抓拍到那麽好看的畫麵。

構圖宛如寫真,絲毫看不出阮漓其實是在打架。

奪刀的阮漓氣勢淩厲,倒像是哪個寨子的寨主,青年神色淡然,動作利落。

而當他轉身安慰被搶包的行人時,銳氣收斂,平靜溫柔的模樣又像是自神殿迤邐而來等祭司,在陽光下帶著一種神性。

洞庭在他身後,輕輕咬著阮漓的耳垂:“好看麽?”

阮漓靠在他肩上:“想不到你拍照技術不錯。”

“活得久自然會得多。”洞庭輕聲說道,“這又算什麽?你生日快到了,到時候送你個更好看的。”

這倒是值得期待,阮漓與他耳鬢廝磨,洞庭笑道:“等我導出來做手機屏保。”

阮漓忍不住笑了笑:“你也會這麽做。”

“遇到喜歡的人,大抵都會做一樣的事。”洞庭摸著阮漓的手腕,“雖說有點傻,但也值得。”

阮漓將那兩張照片保存好,心裏有點遺憾:早知道就頂著尷尬,和洞庭合影了。

不過衣服都買回來了,想要合影也是隨時的事情。

他倒是對洞庭說的生日禮物很興趣。

很快他就收到了洞庭所說的禮物。

那是兩軸畫卷,一幅畫是工筆,畫的是繁花錦簇的庭院中,洞庭和阮漓站在花下,洞庭側身,阮漓回眸,正親密無間地說著話,筆觸意境皆是上乘。

另一幅則是現代的畫法,上了顏色,吊腳樓上,洞庭也穿著少數民族的衣服,正對樓下的人伸出手,帶著淺色花朵的藤蔓順著他手的方向蜿蜒而下,纏在站在樓下的阮漓手腕上的銀飾上。

阮漓仍是那套服裝,沉穩安靜,宛如在山中修行多年,踏破紅塵,手持權杖的巫祝,他安靜地抬眸看著他的愛人,手中的匕首捆在腿上,手指正輕點藤蔓上的花。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連帶著瞳孔裏都有跳躍的光。

阮漓十分喜歡這兩幅畫,特意想辦法掃描出高清圖片。

日後他結識的一位好友,同時也是洞庭兄長積玉殿下的戀人、八紘總部的行動部部長商聽雨點評那副吊腳樓的畫:“我願稱之為神之cos,想不到邪神還有喜歡cos其他神的邪門愛好。”

阮漓把畫仔細放好,溜達著去做飯:他最近很喜歡研究食譜,原本他和阮洛就會做飯,畢竟沒有長輩,也不可能天天吃外賣,隻不過上了大學之後這技能就鬆懈了。

如今撿起來當**好倒也不錯,正好後麵有妖怪大廚可以拜師。

他走到行宮門口,忽然聽見動靜,用洞庭教的法術一看,看見荒村僅存的幾個孩子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正站在行宮門口,滿身都是鮮血。

阮漓停下腳步,少年伸出手,手裏是一本殘破的書:“先生,我把其他孩子都殺了。”

阮漓皺起眉,他阻止過幾次自相殘殺,但是幼獸爭奪地盤,下場總是血腥,他不能時時看著,偶有疏忽,就會發現活著的人越來越少,加上還有自殺的人,現在剩下的孩子並不多了。

少年把書一扔:“你真奇怪,為什麽總想著教化這裏的人呢?”

阮漓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少年用沾血的手抹了抹臉,這樣看上去他的臉更髒了:“荒村的人都是野獸,爭奪地盤就會殺死其他人。”

阮漓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荒村已經沒活人了。”少年說道,“很無聊,我不該那麽快殺死他們,接下來我的日子會很空虛,我看了這本書,我想去山下看看,但是我出不去結界。”

阮漓聽少年說道:“我有點異能,找到了當初唐兀他們研究出的方法,我離開結界的瞬間就會死,但是我覺得還挺有趣的。書還給你,我去看看外麵了。”

阮漓沒有阻止他,他聽到唐兀這個名字霎時間有些恍若隔世,他不同情少年,他殺了很多人,本就是不是好人,他雖是去尋死,也本是踩著別人的白骨而去的。

他隻是惋惜,到最後也沒能改變任何一個荒村的孩子。

阮漓關上門,那本書隨風而消逝,最後連灰也沒剩下。

而後五日,阮漓正在和洞庭研究一款新遊戲的時候,洞庭卻心不在焉。

阮漓問他:“怎麽了?”

“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洞庭端起一杯茶,“預感有些強烈。”

阮漓放下電腦,坐到他身邊,洞庭若有所思,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阮漓看見洞庭的神色忽然變了。

洞庭陰冷地凝視著某個方向,眼神中的厭惡簡直要凝成實體,他冷笑一聲:“居然真是他們。”

阮漓心頭一跳,脫口問道:“誰來了?”

洞庭站起身,惡意和殺氣翻湧而出,上次阮漓看見這樣的洞庭,還是洞庭違抗天道。

洞庭隻是笑了笑:“就是你所想的人。”

說罷他抬起手,木係的法力毫不留情傾巢而出,即使隔著這麽遠,阮漓也感受到遠處的樹根湧動。洞庭的邪氣彌漫在整個荒山上空,一時間鳥獸退避,花草凋零。

“皇兄。”洞庭低聲笑道,“既然你一定要來這裏送死,那你的命就留下吧。”

阮漓手指一顫,他也運起洞庭教給他的能看見聽見山下的法術。

隻見兩個青年正站在山路上,一位青年英俊沉穩,神色溫柔,隻是麵帶殺氣。另一位青年生得漂亮,隻是麵無表情,好像很冷漠的樣子。

“我們不必收斂。”溫柔的男人握著冷漠青年的手往前走,“反正他也不會忍讓。”

阮漓聽見洞庭笑起來:“既然皇兄知道我不會忍讓,還要進山,莫非想橫死當場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開始,就是積玉和商聽雨上山劇情,以阮漓的視角描寫,看過加班的小天使可以跳過去,我會在章節描述那裏備注開始和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