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支著頭:“也就是說我現在隻能呆在這裏,未來有可能離開?隻是需要多久時間,契機是什麽,我們一無所知。”

“承宇最愛故弄玄虛。”洞庭語氣有些冷,“但是他不說假話,看來你隻能與我過婚後生活了,夫人。”

阮漓:“你還是叫我阮漓。”

他轉念一想:“為什麽我是神妃,而不是神後?我不是……正妻?”

他艱難吐出最後兩個字,洞庭立刻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絕對是正妻,天地可證。而且我也絕不會納妾,阿漓自可放心。”

“那為什麽你的正妻叫做神妃?”阮漓緩緩說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古時皇族,除卻皇帝的正妻稱後,其餘所有王爺的正妻都稱作王妃。而且村民還都稱呼你為殿下,明顯身份尊貴。你是天界的神還是魔界的神?”

洞庭卻罕見地回避了:“我在三界是王族還是別的什麽,都沒有任何意義,你隻需要知道我是天地間唯一的邪神就足夠了。”

阮漓聽他這麽說,也不追問:“那就先去吃飯吧,明天再看看其他書裏有沒有可以讓我離開的辦法。”

洞庭輕笑一聲,語氣倒是聽不出讚同或是反對,仿佛隻是平鋪直敘地描述一件事,並不夾帶任何個人情感:“既然連承宇都這麽說,你還要做困獸之鬥麽?”

“事在人為,承宇雖然這麽說,但也不能保證沒有其他出路。”阮漓起身,“我總要確定了沒有別的辦法,再慢慢等待所謂的天機。”

等待天機這種事情,怎麽聽都不靠譜,是最後才可以用的無奈之舉。

“況且誰知道這天機是不是在尋找的過程中出現的?”阮漓將看過的書整齊放在一邊.夕陽徹底落下,月亮雖然已經升起,但是並不明亮,反而好像是帶著一層霧氣。

這種陰陽交接之時的山裏,更添了一份詭異。

小說電影裏經常描述一個地方危險可怕,通常都會用連蟲鳴聲都沒有來表達。

可這裏倒是有蟲鳴蛙叫,偶爾還能聽見夜梟淒厲的嘯聲,不僅不能給人帶來些許安慰,反而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阮漓閉了閉眼,壓抑住心底的不適,一如往日淡漠地回頭:“走?”

洞庭正凝視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聽他發問,便起身笑道:“先去你的臥室,看看你的東西少沒少。”

阮漓不明所以:“我的臥室?”

“昨夜因你在大喜的日子刺殺我,所以才將你留在大殿。”洞庭微笑道,“今日你我已然在某些事情上成了同盟,你自然應留在行宮。隨我來。”

阮漓隨手拿起幾本還沒看的書,安靜地跟在洞庭身後,從書樓轉過去,就是寢宮區域,洞庭的寢宮旁邊還有一座規模相同的宮殿院落。

另一座宮殿的大門無風自開,黑黢黢的宮殿靜默地矗立在深山的陰影裏,然而就阮漓和洞庭踏入門庭的瞬間,四下燈籠都亮了起來,不過眨眼瞬間,宮殿燈火通明,驅散了不少陰冷的寒氣。

阮漓正打量那宮殿,心底迅速畫出大體的路線,萬一日後出了什麽事情,能讓他迅速找到安全點和計劃處逃跑路線。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

一個現代人莫名其妙卷入深山荒村,身邊還有個邪神,阮漓總是覺得自己要多留後手的。

就在他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有一隻手從他身後遞來一枝花,那枝花形似桃花,卻是血紅色,即使是花店裏染色的花都沒有那麽顏色豔麗。

“這隻花插在花瓶裏,和書樓那一朵用途一樣。”洞庭將花放入阮漓的手中,自己則向前走去,推開正殿的門,裏麵的陳設古樸,但是阮漓窺見了幾樣和這裏格格不入的東西。

“那是小冰箱?”阮漓跟著走進去,結果還發現了熱水器、空調和路由器等家庭常見電器,甚至裏間還有一個超大屏幕的電視和投影儀,“你的寢宮還有這些?”

“我隻是從古活到今,並非一直活在過去。”洞庭微笑道,“有些比較方便有趣的現代物品自然會出現在我的家裏。”

“那你為什麽沒安裝電燈?”阮漓問道,“既然你這裏通電的話。”

“因為不喜歡。”洞庭說道,“我更喜歡燭光,不過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叫人來幫你按上電燈。”

“那……”阮漓沉思了一下,“你有手機麽?”

“當然有。”洞庭抬手,手中出現了最近才上市的新款手機,“你要加個微信麽?”

“需要。”阮漓說道,“有什麽需要我寧可用微信告訴你,也不想把這朵看上去有毒的花放在身邊。”

他們迅速加了微信,從今天開始,手機信號也恢複了。洞庭站在屏風前說道:“看看你的行李少沒少。”

阮漓看見桌子上放著他的登山包和電腦。洞庭補充道:“村長下午派人送上來的,我猜他們沒有膽量扣留你的東西。”

阮漓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沒少什麽東西,連他從學校帶來的文件都平平整整躺在文件夾裏。

阮漓把所有電子設備都充上電,將那朵通訊用的花還給洞庭,洞庭倒也不強求他留下,隻是隨手一捏,那朵花就消散在了空中。

這裏倒像是景區裏工作人員待的地方,雖然四周古色古香,但是有這些現代常見的電器,多少添了點熟悉的氣息,也就讓人不那麽抵觸。

“你的房間也有這些東西?”他們在去餐廳的路上阮漓問道,“如果是神的話還需要空調和熱水器來調節溫度?”

“那些東西我不需要。”洞庭雙手攏在袖中,笑道,“不過電視電腦和wifi這些東西我的寢宮裏是有的。別這麽看我,別說是我,即使是那些村民,都還人手一部智能手機。”

村民們確實有智能手機,而且不少人穿著現代服飾,隻不過有些過時了。

正因為很多村民乍一看像是正常人,才會讓人覺得這隻是一個單純相對閉塞的村子,而不會往鬼神之事上聯想。

他們安靜吃完晚飯,各自回房間休息,在阮漓馬上要進大門的時候,他忽然停住,回身問出一直想問的話:“你就這麽平靜地接受了我要留在這裏這件事情,並且還幫我把一切都安排地井井有條,大有讓我久居於此的意思?”

“我倒也不是很平靜地接受這一切。”洞庭回身,在慘淡的燈籠下,他的微笑看上去陰冷可怕,“因為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讓你從我眼前消失。”

阮漓平靜地站在他的不遠處,看上去並不害怕:“你打算殺了我?”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辦法。”洞庭彎起眼睛,前幾步將阮漓按在牆上,昏暗的燭光下,阮漓眉目如畫,神色冷漠,洞庭柔聲說道,“隻不過我後來考慮了一下,直接殺人未免太粗暴了。留著你。說不定還有更有趣的發展,”

“畢竟——”他在阮漓耳邊輕笑說道,“危險的事情最誘人。”

阮漓的睫毛微微一顫:“你說過,你選我是因為天道指定了我,你恰好對我也有些興趣,所以同意與我成親。”

“不錯。”

“可我覺得你隱瞞了你的全部動機。”阮漓的眼神很冷漠,他像是並不在意對方的回答,隻是這麽隨口一問,免得自己太過無聊一樣,“究竟為什麽選中我?”

然而邪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在試探我?”

阮漓冷冷道:“我們已經成親,木已成舟,我隻是要個理由,算什麽試探?”

“理由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順應天道罷了。”洞庭溫柔地摸過他的發梢,“若要說別的理由,大概是因為我想看看如此漂亮的男人,為什麽要做一個邪神的新娘。”

阮漓嗤笑一聲,不為所動:“你從上古時期開始,拒絕了上萬個姑娘,我和那些姑娘唯一的不同就是個男人,到也不算什麽新奇的事情。”

洞庭饒有興致盯著他,看上去深情而纏綿。

“好吧,我承認,這隻是最表層的理由。”洞庭說道,他神色那麽溫和,仿佛是世上最柔情的戀人,可是他的眼睛裏閃動著惡意的光,“因為你的心裏似乎有很深的陰影,但是你在不斷掙紮,你想要離開泥濘,來到遍布陽光和微風的花叢中。”

阮漓的臉色第一次真正變了。

洞庭的話讓他想起一起很不好的過往,同時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洞庭凝視著他的眼睛:“我很想看看你不斷掙紮,最後被深淵吞噬的模樣,那一定是很美的一幕。”

阮漓冷冷問道:“你在暗示我?”

“不想墮落卻無法避免,所有善良都被摧毀,自我厭棄又無可奈何。”洞庭微笑放開他,“自古都愛聖人染塵,善者作惡的戲碼。白衣總要染血,美人總要被弄髒。不是麽?”

阮漓看著自己的手,忽然笑了笑:“所以你發現我並不是很容易淪陷的人之後,就要送我離開。”

“不錯。”洞庭承認,“恰好你是那種最讓人想看你利刃寸斷的類型,所以一開始我答應娶你,是因為我想看這出戲,隻是當時沒發現你不是那麽容易陷入黑暗的人,後來我打算及時止損,卻發現你我被困住了。”

“這麽一來,我倒是終於明白你的思路。”阮漓說道,“那現在你又改了主意?”

“我後來考慮過,你隻是不容易沉淪,但不代表絕對不會。”洞庭笑道,“如果你最後如我所願,那一定是最精彩的一出戲。我願意承受失敗的後果,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我也想試試看。”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哦-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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