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走到一半的阮漓被洞庭越過去, 阮漓看著洞庭一騎絕塵的背影,滿心都是省略號和問號。商聽雨和積玉也有點傻眼,對視一眼之後, 商聽雨快速說道:“追啊!荼弋這種情況不能上演修羅場劇情。”

他們三個人同時追去, 商聽雨一邊追一邊吐槽道:“荼弋萬一一個想不開上吊自殺,或者洞庭怕影響家庭和諧把他殺了,那三界眾生就是各類超英電影裏的無辜路人, 神仙打架, 結果他們上西天。”

阮漓抬手就按住耳垂上的柳葉耳釘:“洞庭, 別衝動。”

洞庭的聲音傳回來:“你別過來,不要讓他看見你的臉。”

“好。”阮漓說道,“那你先別殺他。”

洞庭沒有回話, 三個人幾乎是瞬間趕到,看見洞庭手中出現一把劍, 正往一個人頭上刺去。

商聽雨大喊一聲:“刀下留人!”

阮漓解開一點封印,打了個響指, 屬金係的劍一顫,直接歪了出去,洞庭察覺到阮漓來了,便皺眉收劍,沒真的砍下去。

阮漓看見商聽雨急刹車站住,看了一眼自己,阮漓會意, 沒有直接走出去,而是躲在了樹後, 商聽雨見狀, 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隨後上前,開始苦口婆心勸洞庭。

荼弋似乎說了什麽,激怒了洞庭。商聽雨在那裏勸他,邪神充耳不聞還回了幾句嘴,最後商聽雨無奈搬出阮漓想要保護三界這個籌碼,洞庭才冷冷收回目光,沒有進一步行動。

阮漓便趁著這會功夫打量了一番荼弋,魔族的長相不差,稱得上一句英俊,但是與洞庭相比實在差得多,實力確實不強,聽商聽雨說,這個魔族之所以不好抓,一是因為體內的東西關係三界安危,不能下死手。二是因為荼弋的所有技能點都點在敏捷上,可能是因為是魔尊中最弱的,所以跑路速度極快,滑不溜丟像是泥鰍,一旦全力跑路,連積玉都追不上。

荼弋失魂落魄地看著洞庭,嘴唇不停顫抖,他想要上前一步,卻被洞庭毫無感情的眼神定在原地。

這本應該是很淒涼的畫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荼弋的麵相自帶著一種油膩的邪魅,那張臉做出這種苦情戲,看起來別扭中帶著好笑,那種自以為是的深情,讓他看上去十分做作浮誇。

阮漓:“……”

他仔細想了想雲渺,雲渺雖然缺心眼,但是長相確實不錯,行為舉止也很柔和。

那樣一個人對眼前這魔族死心塌地,阮漓最後隻能感慨雲渺眼神真的不太好,又或者心眼太好了,他這樣深愛荼弋無悔付出,簡直是天堂大酬賓,天使下界送溫暖。

荼弋顫抖著舉起手,正要說話,冷麵吐槽擔當的商聽雨一句話去油除汙:“怎麽了荼弋??死機了?還是直接燒主板了?”

荼弋:“……”

他好像有點深情不下去了。

看到這一幕的阮漓在樹後麵抿著唇,有點想笑。

荼弋閉了閉眼,仿佛傷心欲絕:“你當真都不認識我麽?”

“不然呢?”洞庭冷漠的說道,“我對你毫無印象。”

“可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我們也見過麵,我也曾對你訴說過心願。”

洞庭瞥了一眼自己哥哥和哥哥的男朋友:“那你要感謝積玉和商聽雨,要不是他們剛剛提過你,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過路人。”

商聽雨:“不客氣。”

積玉手腕一轉,長劍已經在手,荼弋似乎忌諱地瑟縮了一下,但是他還是看著洞庭,一副勇於追愛的模樣:“數千年了,我一直都仰慕著您——”

洞庭漠然一笑:“少來我麵前唱獨角戲。”

荼弋聲音嘶啞:“我帶著傷上山就為了見你一麵。”

“你的所作所為與我何幹?”洞庭輕笑一聲,“自我感動也要有個限度。”

荼弋不可置信地按住胸口:“殿下,你就薄情至斯?”

看他演瓊瑤劇,山上這麵不和心也不和的一家四人倒是第一次同步了一次,同時露出了非常微妙且不忍直視的表情。

阮漓用極低的聲音,對一點點蹭過來打算保護他的商聽雨說道:“他沒事吧?”

“你要是多見他幾次,習慣就好。”商聽雨小聲說道,“還好他現在傷心,沒上演他的拿手好戲,要不然洞庭一定戳他個透心涼。”

“什麽拿手好戲?”

商聽雨沉默了一下:“邪魅一笑。”

阮漓:“……”

洞庭挑眉:“你既然這麽深情款款,那我讓你做一件事情你做得到麽?”

荼弋似乎燃起來一點希望的微光:“殿下,要我做什麽?隻要殿下需要,刀山火海,碧落黃泉,我都為殿下取回來。”

洞庭微笑:“把你體內與五方結界相連的東西取出來,然後自裁,這樣我至少能記住你的名字。”

阮漓的角度能看見洞庭的神色,看得出他是真的厭煩了。商聽雨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別太刺激他。”

荼弋慘白著臉,下唇顫抖後退一步:“我千年相思,殿下卻隻想殺我?”

“若非給——”洞庭瞥了一眼商聽雨和積玉,把阮漓的名字咽回去,“若非給商聽雨一個麵子,你早已橫死當場。”

樹後麵的阮漓沒忍住彎了彎唇角,商聽雨麵無表情:“啊,謝謝,我好大麵子。”

積玉安慰道:“你在我這裏麵子也很大。”

阮漓看向積玉,積玉對他似乎印象不錯,含笑搖了搖頭。

“你最好別露麵,以防萬一。”積玉傳聲給阮漓,“阮公子,雖說你可以自保,但是我擔心你的家人會被牽連。不過也請放心,我們已經封鎖了你的詳細信息,他應當找不到你的親朋。”

阮漓點頭,隻是匕首並沒有收起來。

而另一邊深陷瓊瑤劇場的荼弋搖搖欲墜:“殿下,隻要你一句話,我做什麽都可以,請你不要這樣絕情。”

洞庭笑容不變:“我隻需要你立刻滾出荒山。”

荼弋終於臉色變了,他吐出一口血,陰冷地抬頭,看著眾人身後的神殿:“我來時的路上,聽聞此處有神明娶親的傳聞。就是因為他是不是?為了一個凡人,你這樣對我?”

據商聽雨說,荼弋現在是重傷狀態,因為不能打死,所以每次交鋒商聽雨和積玉都選擇把他打得下不了床,也免得他上躥下跳惹事。重傷成這樣也要過來見洞庭,似乎很是深情,但是一想到雲渺說過的種種,又讓人覺得荼弋有些可笑地癡迷。

洞庭聽到這句話,神色不變,語氣卻變得極為陰鬱,帶了讓人膽寒:“我愛著誰與你何幹?不要把你的執念加諸於我身,然後在化作你做這些無聊瘋狂事情的借口。”

商聽雨淡淡開口:“雖說三殿下全然不認識他,但是他自己在心裏揣摩千萬遍,自詡情深,眼下已經覺得你一定會回應他。雖說荼弋先生身邊鶯歌燕舞,花草不斷,連重新現世需要他的情人枉送性命,可他仍是覺得自己專情。”

洞庭笑起來:“那個魔族雲渺對吧?來過荒山想求見本尊,倒是癡情,隻可惜癡情得有些犯賤了。”

“可不是麽。”商聽雨歎了口氣,“那雲渺為他而死不說,死之前為了讓荼弋先生有活下去的鬥誌,還特意告訴他殿下你還活著。據說荼弋先生身邊唯一不像殿下的人就是雲渺,聽上去挺特別的,可我看荼弋先生這麽長時間以來,也並未想起雲渺一絲一毫。”

荼弋神色一動,似乎想起什麽,但是很快,他退後一步,將所有鬆動的情緒都掩藏起來。

商聽雨說道:“放棄吧。”

荼弋雙眼血紅,貌似癲狂,忽然仰天大笑:“放棄?憑什麽要我放棄?”

他看著洞庭,一字一句說道:“我會殺了你的情人,再另想辦法!我為什麽要放棄,我愛了你幾千年,憑什麽——”

就在荼弋說出要殺了阮漓的那一刻,洞庭身上殺氣和暴戾皺起,邪神收斂了笑容,安靜地看著荼弋。

他若是收斂起虛情假意的溫柔,通體就隻剩下衝天的陰冷,阮漓那一瞬間,還以為回到了洞庭殺了所有荒村罪人,發瘋一樣還擊天道的模樣。

阮漓立刻按著柳葉耳釘,低聲道:“洞庭。”

與此同時,積玉也皺起眉,緩步上前,劍指荼弋,不偏不正擋在了洞庭身前:“荼弋,你仰慕洞庭數千年,連我都知曉,洞庭卻不知道你是誰,別自我感動。雲渺已經死了,沒人會陪你繼續做夢。”

商聽雨從另一側圍過去,和積玉形成包抄之勢,免得洞庭忽然發難:“你這種stk偏執狂的行為真的太降低格調,既然已經做了反派,就別low得這麽人間真實了。”

洞庭見他們擋在自己前麵,冷笑一聲。阮漓輕輕歎了口氣,在聽到阮漓聲音後,洞庭也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身上殺氣和冷意不消,但是確實沒出手。

荼弋接連後退,眼神仍然落在洞庭身上:“殿下,如果沒有他——”

“如果沒有他,此刻你已經死了。”洞庭忽然一笑,他身邊湧出藤蔓,他靠在那粗壯猶如樹幹的藤蔓上,“你想取悅我對不對?”

荼弋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那就繼續這樣痛苦絕望下去吧。”洞庭冷漠地說道,“這樣的你好歹更順眼一點,看在你尋不到出路的好笑樣子,我會請皇兄給你留個全屍,就算是看戲的票錢。”

荼弋不可置信,睜大了眼睛:“你為什麽這麽殘忍?”

洞庭風度翩翩微笑:“所以你連我是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就說喜歡我上千年?你又算是什麽東西,能自我欺騙至此,還要我予以回應?”

荼弋顫栗著收回目光,看向商聽雨,商聽雨被他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看我做什麽?白日夢被打醒,受不了?”

作者有話說:

名詞解釋:五方結界,當初積玉和五天君保護人界,將三界合一(不合一的話,最後人界坍塌,魔界和天界也會隨之覆滅),三界合一之後並不穩定,於是先人們布下這個結界,有點類似於鎮守四方的天柱,這東西碎了,三界也就完了。

荼弋體內有奇怪結晶,和這個天柱相關聯,一旦荼弋死了,結界就會受損,而此時的世界觀裏,五方結界因為年代久遠本身就搖搖欲墜,所以經不起荼弋之死;

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選擇把荼弋打成重傷,暴揍但是留一條命,因為洞庭在這方麵博學,所以積玉和商聽雨上山尋求能剝離荼弋體內結晶的辦法。同時荼弋也利用大家不敢殺他這一點,用自殺要挾眾人以逃命。

這段劇情在是《加班》的主線,看過的小夥伴應該明白,這裏給沒看過《加班》的小夥伴解釋一下,不然會有些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