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智慧和白癡
寧淨和邵英雄說過，何評導演是個話癆，還是個特別能煽呼的話癆，她曾經幾次三番被何評煽呼的掉眼淚不說，竟然還有一次讓何評給煽呼憤怒了，這一切的起因隻是何評在給她講劇本，哦，對了，那部戲叫《炮打雙燈》。
夏末，秋初，邵英雄趕到了何評的《天地英雄》劇組，這是因為馮小鋼為了《我要成名》的劇本製作將《手機》推後到冬天拍，邵英雄稍微琢磨了一下，他看過的《手機》似乎就是冬天拍的。
到了《天地英雄》劇組，邵英雄第一個見到的並不是何評，而是剃成禿頭的周蘊，日後將會嫁給薑紋的周蘊現在還是個小姑娘，整天在劇組內老老實實的蹲在角落，不管是趙微還是薑紋過去搭話，周蘊都很靦腆的回應，遠沒有《讓子彈飛》中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英雄哥……薑紋哥……趙微姐。”
周蘊從賓館趕到劇組的時候就連和組裏的人打招呼都顯得有些生澀，她並沒有油滑的如同邵英雄一樣見著大牌就喊老師，而不顧年齡的逮誰就低著頭叫哥、叫姐，得虧邵英雄他們三個比周蘊大，否則非得鬧出笑話不可。
在辛疆魔鬼城拍攝三天的劇組此時正在等待場工收拾場景，薑紋笑眯眯的看了周蘊一眼道：“小邵，女人剃禿子為什麽總能帶給人一種不詳的預感？”
坐在椅子上的薑紋和邵英雄離的比較近，邵英雄打趣道：“哥。你可結婚了啊，我那洋-嫂子要是知道別人給你帶來了什麽預感，估計立馬就得分你一半的財產。然後讓你卷鋪蓋卷滾蛋。”
“分吧，我又沒有過億的身家，我不怕。”薑紋笑了一下，慣性的挑著嘴角帶著墨鏡道：“倒是你，咱們組又是大眼睛小燕子又是青春可愛範的，小心別掉裏邊。”
“哥，這大太陽天的。你可不能這麽說話，我是來演戲的，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著咱們組這麽亂呢？”
薑紋道：“一點都不亂……”
場工在前邊忙碌時，秋風刮起，沙粒夾雜其中，吹打的人很是難受。
辛疆這個地方很奇怪。晚上八點多天還亮著。整個地區氣候幹的讓人嘴唇發裂不說，太陽更是毒到能把人的皮膚曬腫，所以女演員隻要以踏入這塊地方就開始擦防曬霜，趙薇就連拍戲的時候都用圍巾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以此來抵擋紫外線。
“薑紋老師，準備拍戲了。”
何評身邊的小碎催過來喊薑紋的時候薑紋那句話還沒說完，聽到催促趕緊從椅子上起來，晃著有些肥胖的膀子走出劇組專門為演員搭建的涼棚。現在的薑紋並沒有《讓子彈飛》當中那麽壯。整個身體讓洋媳婦養的一身肥膘，要不是仗著他黑不怎麽顯胖。估計到哪都得是一副膀大腰圓的模樣。
早就準備好頭飾的薑紋在拍戲前才套上身上那副鎧甲，在三四個人的幫助下薑紋甲胄滿身，很有點疆場悍將的意思。
“咱們這樣啊，一會啊，先拍……”
邵英雄沒去管薑紋的拍攝，拿著劇本在旁邊看了起來，趙薇和薑紋怎麽對戲是人家的事，他現在全部心思都放在響馬子安身上，除了揣摩角色之外，想的更多的是一會需要拍攝的武戲。
《天地英雄》這部電影沒有高來高去的威亞鏡頭，所有打鬥戲都在有限的程度上誇張，即便如此，為了拍這部電影薑紋也是吃了大苦頭，要穿房越脊不說，還多數時間都在馬背上，甚至還有馬背上的打戲。邵英雄就顯得輕鬆多了，他隻要拿捏好響馬子安角色，在拍上幾場為數不多的打戲就算完成任務。當然，還有比他更輕鬆的，這個人是周蘊。
“邵英雄，在這偷懶呢？”
一個聲音傳來時，邵英雄用手擋著眼光抬頭看了一眼，原本應該和薑紋一塊聽導演說戲的趙微躲何評一樣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那雙大眼睛，和寧淨有得一拚。
“不然能幹嘛啊，上午也沒我的戲。”邵英雄伸手把薑紋的椅子，往旁邊推了一下，示意趙薇坐下：“導演又開始了？”
趙微用很認真的表情和邵英雄倆人背後說何評的閑話道：“可不麽！一場戲，導演能給你講出十萬個為什麽，‘鏡頭為什麽擺這？我是這麽想的，你們倆得這樣這樣走位，在這說什麽什麽，在這麽這麽移動一下……’”
邵英雄看趙微模仿何評笑的合不攏嘴，整個劇組最有意思的就是何評導演，他不光自己提問，還自問自答，等他講完戲，你根本都不用去想怎麽演，就按他說來的就行，這是一個細致到把演員當成機器人，連每一步都要調整好的導演。
“我決定了。”
邵英雄壞笑著說了這麽一句。
趙微不解的問道：“決定什麽？”
“決定請咱們組總有點抹不開的小姑娘和你吃飯。”
趙微笑道：“什麽意思？坦白從寬啊！”
“你想啊，周蘊現在見著人都不說話哪行？這行裏求的就是個人脈關係，我打算幫幫她，請她吃飯、你作陪。”趙微笑的有點**，邵英雄繼續道：“到時候把何評導演也叫上，座位就這麽安排，你坐導演左邊，讓周蘊坐導演右邊，我就在邊上看戲就行。”
“你就損吧！”
這倆人聊了大概有小十分鍾的時間，何評在那邊剛跟薑紋聊完，趙微趕緊湊過去表現出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問道：“導演，能拍了麽？”
看著眼前這個趙微，邵英雄發現她演《還珠格格》很多時候還是帶著自己的古靈精怪，後世的那個趙導隻不過是精通了人情世故之後開始變得穩重了而已。
趙薇又被何評捉住念了大概五六分鍾的咒，聽這些東西的時候趙微一個勁咧著嘴往邵英雄這邊看，邵英雄這會左邊一代薯片右邊一桶可樂的一頓胡吃海塞，一臉微笑的瞧著趙微麵對唐僧一樣聽何評絮叨……其實平日裏他不怎麽吃這些東西，隻是會在進入每一個新劇組的時候都帶一大堆零食給劇組裏的人分，這會就是在和趙微開玩笑，直到看見趙微於背後偷偷比劃出來的某根手指頭才一通大笑之後把東西放在了一邊。
扭過頭，邵英雄又看了周蘊一眼，這個女人的長相完全不能用漂亮來形容，甚至在女明星陣容中都不算出類拔萃，隻是這種女孩一般都擁有一種極富吸引力的性格，就像白百何一樣，她不是圈裏最漂亮的，可從《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裏，就透著與眾不同。
其實邵英雄真正關注周蘊的原因還是因為薑紋，他想不明白薑紋怎麽就會被這個女人給俘虜了，這個女孩完全是誤打誤撞才進入的娛樂圈，甚至可以說在此之前所從事的一切都和這行無關。
周蘊出生於一個溫洲商人家庭，從小跟外婆長大，是來京城旅遊的時候喜歡上了這座城市，這才留下來在京城學習外語。此後成為模特、考中戲，就沒有一件是事先準備好的事，最重要的是，人家不缺錢。
不缺錢、獨立、難道薑紋喜歡的就是這種對他沒有太多依賴性的女孩？願意雙方感情更多的時候處於幹淨、純粹的空間裏麽？
“小邵，晚上跟我喝點。”
邵英雄愣神的工夫一場戲已經拍完了，薑紋一身大汗的在工作人員幫助下往下扒身上的鎧甲，邵英雄過去幫忙的時候，他發現薑紋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行。”
邵英雄幫薑紋忙乎完，劇組又一次進入到機械一樣的轉動中，到了晚上，薑紋從樓下飯店要的大盤雞被端進屋裏，邵英雄正好趕了過來，他在薑紋掏完錢之後拿著錢包看照片神態上能看出，這個漢子想孩子了。
薑紋有個孩子，是個女兒，老人都說姑娘是爹的命，小子是爹的敵人，這一點，似乎在薑紋身上得到了印證，這才剛到劇組，薑紋竟然就泛起了思緒。
“想孩子了？”邵英雄擰開樓下服務員順手帶上來的白酒，給薑紋倒上一杯，這哥倆麵前就擺著一盤大盤雞，連菜帶主食都有了。
“這才剛分開就想了？你這樣弄得我都不敢要孩子了。”
薑紋聽見邵英雄這話把錢包放在一邊說道：“孩子在法國呢。”
一句話，倒出了薑紋的思念：“孩子他媽說咱們這條件不好，也不太能接受咱們國家的教育方式，就跟孩子住在了法國，我不拍戲的時候就會過去看看。”
邵英雄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讓子彈飛》中看過的一條新聞，那好像是寫薑紋感情經曆的，說他和周蘊是在《理發師》劇組雙雙退出時傳出的緋聞，而後周蘊去薑紋工作室揣摩角色時正好碰到了因為思念女兒而醉酒的他，緊接著薑紋借著酒勁敞開心扉了。現在想想，這不是明擺著扯淡麽？人家媳婦就沒在國內，你們倆也都從《理發師》裏退戲了，還揣摩哪門子角色？既然有揣摩角色這點事，薑紋這個事業心如此強的男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在明知道有事的情況下來個‘意外醉酒’。
“來吧。”
邵英雄舉起了酒杯，把腦海裏的事甩的一幹二淨，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就算是你明知道也得裝成不知道，這叫智慧，什麽都不知道天天裝知道的，那叫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