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顧頭不顧腚
王忠軍很大方，在年三十這個日子裏把劇組裏所有人都安排到了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當天晚上邵英雄和馮小鋼看著全組歡慶的場麵如同慶功宴一樣也不好擾了氣氛，幹脆，讓組裏的人開量隨便喝，初一放假一天，初二在恢複正常拍攝。
《我要成名》這群場工總算找到了發泄的方式，一個個將一個多月以來緊繃的情緒全都宣泄到了酒精上，當天飯局中，不說是全場皆醉也差不多，就連邵英雄和馮小鋼都讓人敬酒敬的滿臉通紅。
飯後，王忠軍在酒店裏開了個房間，紅著一張臉將邵英雄和馮小鋼叫了上去，他有一件大事要和這兩個人商量。
“一套的人找我了。”王忠軍點著煙猛吸一口，在噴吐藍色厭惡的同時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對於邵英雄和馮小鋼來說，這不是什麽稀奇事，全國媒體已經把《我要成名》熱炒到了現在的程度上，一套找上門來很正常，所以這倆人都沒說話，一個個看著王忠軍等待著他的下文。
“央視的報價不低，要用五千萬買斷《我要成名》的首輪播放權，條件是播放期間其他台不得已第二輪播放權播放該劇，隻有在全集播出之後才能上這部電視劇。”
馮小鋼問道：“廣告費提層呢？”
“20%！”
誰都知道在電視劇的市場上廣告費如今已經成為了不弱於版權的收入，央視肯拿出20%的提層給華宜。正說明了他們對這部戲的看好。
馮小鋼笑了，回到電視劇市場上光讚助費就拉到了爆棚的數字不說，竟然還賣出了天價首輪播放費用和拿到了打破框架的廣告費提層。光是這一點，就值得他驕傲。
邵英雄很平淡的說道：“王總拒絕了？”
這句話說出，馮小鋼臉上出現的是難以置信，他認為這根本不可能，這麽高的價格華宜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此刻的王忠軍卻插嘴了，他不光插嘴了，馮小鋼還能看出王忠軍嚴重對邵英雄的讚賞！
“拒絕了。不過也沒算完全拒絕，我找的理由是，這部電視劇危險性太大。還是等過審之後再談，不然一旦被禁，於勝利就得坐蠟。”
眼看著這倆人打啞謎，馮小鋼也沒問。他知道。今天王忠軍大過年的他們拽到賓館房間裏肯定不是為了鬥地主湊手，一會準得聊到那，那自己何必多嘴呢？
邵英雄給馮小鋼解釋道：“當年劉徳華為了拍電影選擇和無線對抗被封殺時，所有人都說他的選擇錯到家了。可後來劉徳華碰到了《法外情》、《旺角卡門》、《天若有情》，紅遍了香江大熒幕。選擇，才是最重要的，以《我要成名》的熱度，拖拖央視沒什麽要緊。更何況王總找的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馮小鋼點點頭，還是沒說話。現在的電視劇市場他不太了解，這才沒有插嘴。
“小邵說得對，其實《我要成名》的熱度一出來，我就沒打算上星！”
邵英雄這次可沒猜中王忠軍的心思，上星是對一部電視劇的肯定，同時也代表著拍攝者在行裏的地位，而王忠軍反其道而行，萬一……
“忠軍，是不是有更大的利潤？”
馮小鋼太知道王忠軍了，要是沒有更大的利潤在眼前擺著，王忠軍絕對不會放棄為華宜抬身價的機會，更何況這個機會是邵英雄用《血色浪漫》、《大染坊》親手打回來的。
伸手點指馮小鋼的王忠軍道：“還是你了解我啊！”
“賣給央視，五千萬都是利潤，他們廣告費就算過了兩億，我也最多就能拿四千萬，加上前期讚助費的利潤，我得算上賣出第二輪版權才能讓總利潤破億，太虧！”
利潤破億竟然還說虧！
邵英雄從沒想過王忠軍竟然有這麽大的謀劃，怪不得他肯為這部電視劇又搭人情又出力，甚至明知道請邵英雄的班底吃飯無法做到收買人心還是來了。
“我打算……”王忠開始賣關子了。
“忠軍，能不能別抻著了，從剛開始我這脖子都要等直了，趕緊說吧！”馮小鋼明顯有點急不可耐。
“我打算散賣！”王忠軍收斂起自己製造的神秘感說道：“現在每家電視台拿出一千萬來引進一部電視劇都不是什麽大事，而八點檔的廣告利潤就算是最差的省台也能達到五千萬。如果我們能湊足十家電視台，讓每家電視台都掏出一千萬來買這部電視劇播出權，而不是獨播，那麽首輪播放權散賣就能破億！要是在加上百分之十的廣告費提層，我十家電視台能拿五千萬的廣告費利潤，首輪，我能賺一億五千，到時候你們倆位勞苦功高的主創，我一人給你們一個大紅包！！！”
邵英雄看著王忠軍如此之大的胃口有些擔心，央視要是知道華宜打算這麽幹，到時候關係破裂是肯定的，為了一部戲的超級利潤，放掉央視這條巨型渠道，最後不虧的還是華宜麽？
“王總，央視那邊應該會不高興吧？”邵英雄問了一句。
王總冷笑一聲道：“我還不高興呢！我都說了這部戲總投資四千萬、人情搭了無數，於勝利竟然告訴我少賺一點方便長久合作，他這是拿我們當功勳簿有點上癮了。”王忠軍張弛有度的說道：“不過我不會徹底得罪他，隻要過審的消息下來，到時候我就會和央視談，我一分錢首輪獨播費用都不要，我要他50%的廣告費提層，你猜央視會不會答應？”
“既然你不答應，就別怪我不跟你合作了，到時候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
邵英雄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王忠軍。和馮小鋼對視了一眼之後，倆人幾乎都有點不好開口的意思。
單衝《我要成名》這部戲來說，要湊十家電視台分別掏一千萬和10%的廣告費利潤是有可能的。那叫全明星陣容，那叫動用了整整四千萬拍攝出來的超級製作。隻是這十家之後，第二輪播放權還會有人買麽？就算是買了，恐怕也就是填充白天劇場裏的垃圾時間，那價格肯定不會太高，到時候第三輪和音像製品權的利潤就會薄到完全不需要關注的地步。
而央視是每家公司都打算長期合作的合作夥伴，隻要你華宜不把這部肯定能搶收視率的片子放到央視。到時候於勝利沒準第一個跟你華宜決裂。
邵英雄又補充道：“王總，這件事是不是在考慮考慮？劉徳華的確是離開了無線之後才在大熒幕上大紅大紫，可別忘還有梁朝韋這個選擇留在無線的成功案例。咱們這……”
馮小鋼也趕緊說道：“忠軍，這的確太冒險了，咱們公司電視劇部剛剛成了一年，你這個決定不是把電視劇部的渠道給斷了一半麽？商人逐利是沒錯。你這麽說。我這心裏怎麽老是覺著沒底啊？”
這個時候馮小鋼得替邵英雄說兩句話了，邵英雄得靠電視劇市場吃飯，又是華宜這兩馬車下的兩個輪子之一，你王忠軍這麽幹可不光是為了利潤把華宜和一套的關係給斷了，就連邵英雄的工作室以後都很有可能和央視沒法合作。
“所以啊，今天我得和你們商量商量，反正我的想法就是這樣，我呢。這頭為了利潤跟央視掀桌子瞪眼，邵英雄你那工作室可不能讓央視把你們恨上。你得趕緊在拿出一部電視劇來，哄也好、賠笑臉也好，在《我要成名》播出之後，給一套把收視率打回來。當然了，咱們倆得演場戲，給媒體放放風，呃，就說咱們倆為這個決定已經徹底鬧掰了，好歹先把緩和關係這條線給留下，有你在央視那當釘子戶，等咱們電視劇部把這比大錢給掙下來，回頭我給他於勝利磕頭作揖都行！”
邵英雄都覺得王忠軍的心髒上是不是全都是心眼，把利潤最大化不算，竟然還裏外裏的將所有資源的都算計著，能把老板當到這個份上，你王忠軍也算是圈裏的頭一號。你是聰明了，可你也不能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不能華宜有什麽事都讓我邵英雄一個人扛著吧？馮小鋼拍完這部戲人家就回去拍電影了，到時候這個殘局誰收拾？
“那要是於勝利連我都記恨上呢？”邵英雄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馮小鋼扭頭看了一眼邵英雄，因為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的，誰不知道邵英雄是華宜最得寵的藝人，整個公司除了他馮小鋼和王京華之外，最近幾年才進華宜的人裏就屬邵英雄出風頭，這個時候於勝利記恨上邵英雄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忠軍撇著嘴說道：“咱們不是還有八套麽？到時候找準了機會，狠揍一套兩回再把渠道打回來就是了。”
話聽到這，邵英雄有點煩了，沒好氣的說道：“王總，是不是過分了？您那把錢賺了，我這什麽都沒撈下就剩下個大紅包，還又得跟您假傳消息又得冒著被央視拒之門外的風險去八套在打一回渠道，合著您什麽都想要還什麽都不惦記鬆手，光顧著跟人急赤白臉。扭回頭，衝人家點頭哈腰的都是我一個人的活？”
“你看，這怎麽還急了？咱們現在不是什麽都沒幹，還在商量呢麽。”王忠軍開始說軟乎話兒了，對於現在的華宜來說，可以不要央視的渠道，甚至都能不要王京華，可邵英雄和馮小鋼這倆人王忠軍一個都不會放，寧願放下老板的架子稍微低點頭，也得把這倆人狠狠抓在手裏。
馮小鋼在一旁緩和關係到：“沒這麽商量的，忠軍，你看現在這事讓你弄的，裏外裏全是小邵的忙乎，他能高興麽！”
“不是我說你，你就把電視劇賣央視少掙點怎麽了？誰也不得罪不說，不是還有第二輪、第三輪播放權和音像製品給你兜著麽，起碼小邵那個工作室不用跟著吃瓜落，你這也不用遭人白眼兩頭忙乎。”
“你看，我也沒說什麽啊。”王忠軍趕快安撫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多出來的這部分利潤給你們倆人分分，大過年的還在忙乎誰也不容易，何況這不是商量麽。”
邵英雄在心裏默默算了一遍利潤，而後開口說道：“王總，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為了錢把後路封死的招咱不能用，我知道，兩種發行方式很可能讓中間差一部小投資電視劇的利潤，這錢看著是打眼，可你會為了一部小投資的電視劇就把央視給得罪了嗎？”。
“我有點急，王總，我先道個歉，說的有什麽不到的地方，您得包含，要是咱沒有央視這個渠道，一切都不用說，有了這個渠道就不能這麽幹，別的公司可都對咱們央視的關係虎視眈眈呢！我跟您這保證，隻要這個消息傳了出去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套的門檻咱就別打算在登了，您信麽？”邵英雄歎了口氣說道：“王總，據我所知，海閏可剛剛拍了一部質量同樣不錯的電視劇叫《玉觀音》，聽孫儷說，這部電視劇無論製作水準還是團隊都不弱，還是咱們公司的佟大韋演的，這個消息您不可能不知道吧？咱們但凡這麽做了，都不用被人挑撥，海閏就得把這個片子送到央視去和咱們打擂台，平白無故給對手把渠道讓出來，這……”
王忠軍沒有表態，起身說道：“那我在考慮考慮，我這還有點事，先走了。”走到門口時他又扭回身道：“對了，小邵，你要是想到什麽更合適的辦法能把利潤擴大，隨時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咱們接著商量。”
邵英雄眼看著王忠軍走出房間，扭過頭衝著馮小鋼說道：“姐夫，王總到底怎麽了？現在怎麽……”他看了一眼門口道：“幹什麽事顧頭不顧腚的。”這話不該他說，尤其是不該跟馮小鋼說，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邵英雄想不明白王忠軍在公司決策上怎麽會越來越糊塗，從對王京華的態度到現在《我要成名》的發行策略上，怎麽跟個外行一樣？
“哎，他啊，最近有點亂，伍克博的誌鴻娛樂和莊立奇合作了。”
邵英雄瞪大了眼睛！
伍克博，本身就是著名投資人不說，還有在島國闖**經曆，在島國獲得一定程度上的成功之後回國發展，創立誌鴻娛樂。與此同時，伍克博還是nec手機的首席顧問，可他這個首席顧問的圈裏卻一點都不比中國區總裁小，這也是他在島國積累下來的人脈。
莊立奇就更不用說了，《情深深雨蒙蒙》就是他和瓊瑤阿姨的兒媳婦一手促成並聯手當的製片人，邵英雄《亮劍》在最開始被壓的抬不起頭來正是莊立奇的得意之作！
這兩個人，還會在2005年創立橙添娛樂，到時候王京華率領華宜公司五十多位藝人跳槽弄得華宜隻有範氷氷和李氷氷兩人留下唱空城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