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選擇，是最難的難題
馮小鋼的回歸和薑紋完全不一樣，薑紋是帶著整個工作室回來，你要用人家，人家也幫忙，可是除此之外，薑紋不管演什麽戲你華宜都不能抽層；馮小鋼不同，馮小鋼隻是一個名字，代表著他個人，至於和他合作的葛大爺，那靠的是交情和多年來的信任，徐釩是人家親媳婦，就算是拍戲也是找你華宜投資。所以，馮小鋼的合約與薑文完全不同。
想要徹底綁住馮小鋼，除了大筆簽字費，還得用股份砸，這也是王忠軍必須要和邵英雄談談的意思，更何況裏邊還有建院線的事。
邵英雄趕到王忠軍家裏的時候，王家哥倆正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喝紅酒，王忠軍臉色有些紅，看上去沒少喝。
“王總。”邵英雄打了聲招呼。
王忠軍伸手指著旁邊的單個沙發麵帶笑意的說道：“快坐。”
那時的王忠軍在家裏隻穿了一件藍色襯衣，西褲下，穿著拖鞋。
“小磊哥，怎麽剛到中午就喝了這麽多？”邵英雄坐下後能清楚聞到一股濃濃的酒精氣息，那味……
王忠磊苦笑了一陣道：“別提了。”他一臉灰敗的說道：“互聯網對音樂行業的衝擊太大了，你好不容易找來一個大嗓子歌手唱了兩首好歌，你這EP剛發，第二天互聯網上就傳遍了，這還怎麽出專輯？就算出了專輯那些喜歡音樂的人也不會去買專輯了，專輯發出去的第二天肯定有人傳到網上，誰還會花這個冤枉錢？”
聽見王忠磊的抱怨，邵英雄也頗感無奈，音樂行業被互聯網毀了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眾多歌手由鐵打的真實力比拚變成了靠粉絲凝聚力過活，導致未來演唱會遍地亂開，不管什麽級別的歌手隻要有能夠支撐兩個小時時間的歌曲在手就敢開演唱會，就算沒有也沒關係。唱別人的歌也照樣賺錢。
一個行業要是缺乏了創新、缺少了銷售渠道，那就是即將走向衰敗的前兆，那麽，這行業剩下的也就是光憑愛好支撐為動力的音樂愛好者，這名頭聽著就不怎麽靠譜，起碼不專業。
邵英雄不是專業搞音樂的。不過對這個行業堪憂的前景，他表示惋惜。
“小磊哥，別那麽發愁，暴風雨總有過去的那一天。”他也隻能勸勸。
王忠軍一揮手道：“不聊這事了，反正咱們的音樂公司也不是主業。”王忠軍把雪茄盒給邵英雄推到手邊，伸手點指道：“古巴的。”
嚐鮮一樣的邵英雄把這個齁老貴的東西點燃後。生給抽出一股子旱煙味……這不是天生的富貴命還是真不會享受，邵英雄自嘲的笑了下。
“喜歡？喜歡這一盒都拿走。”
王忠軍誤會了，以為邵英雄喜歡，不過，他很大方。
“別啊王總。”邵英雄真不是那意思。
“聊正事吧。”吧唧了兩口雪茄，邵英雄有點扔也不是，抽也不是。幹脆轉向正題，順手把雪茄架在煙灰缸上，當成了熏蚊子的蚊香，時不時的裝樣般拿起來抽一口：“王總，姐夫那事，您打算怎麽辦？”
王忠軍有些苦惱的說道：“小鋼跟我的時間不短，要是按照我的想法，肯定是給他點股份，好歹咱們華宜當初是靠著他起步。不過，現在咱們公司和以前不一樣了。這不，想跟你商量商量。”
“這事我同意，我姐夫那人光憑‘馮小鋼’的名字到哪都能吃得開，肯回來看的還是和您王總的交情，所以。這事咱們沒分歧，我就是想聽聽具體是個什麽辦法。”
王忠軍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一樣沒有任何吃驚，自己點了根雪茄。
“那這事就這麽定了，具體的股份分配方法，你看咱們這麽定行不行。給老馮那5%的股份，這股份我們倆出3%，你出2%，要是按照平均比例，我們哥倆平均比你少出了0.5%，那麽，馮小鋼的簽字費，就我們哥倆出，不走公司的帳。”
華宜現在可沒上市，一家沒上市的公司0.5%的股份頂馮小鋼的簽字費肯定是邵英雄不吃虧，今年的物價可比2005年高了很多，馮小鋼在《夜宴》和《天下無賊》以後，回歸華宜簽字費達到千萬都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吃驚。
這是一個兩難的事，邵英雄既需要擔心馮小鋼和王家哥倆站到一頭，還要擔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是不同意的話，王家哥倆平攤了這5%，等馮小鋼知道以後會怎麽想。
怪不得馮小鋼說，當老板太累，確實太累。
“這是頭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咱們的院線該徹底建起來了。我知道，這是一筆巨資的投入，可這筆投入扔進去之後，收益也會變得非常驚人。小邵，我們哥倆找人算了一筆賬，投資一條覆蓋全國院線大概需要30億，這筆錢，咱們平攤一下，加上用華宜做抵押，咱們能湊夠，華宜演藝網可是一直都在蒸蒸日上，這就代表著咱們有絕對的還款能力和還款速度。這筆錢，我們哥倆湊湊能至少拿出10億，你拿出5億應該能撐得住，剩下的將公司抵押，抵押回來的錢按照咱們占公司股份的多少轉化成院線投入資金進行分配。”
王忠軍依然在勸：“你不吃虧。”
邵英雄一直都在思考，考慮一個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的事！
華宜現在最能賺錢的是自己，在前邊衝鋒陷陣的也是自己，這筆賬怎麽算都是院線撿起來以後，這哥倆坐享其成，自己跟前邊苦哈哈的還賬。
這還叫不吃虧？
是，王忠軍有眼光，投資了不少賺錢的電影，可這能跟知道娛樂圈未來的自己比麽？這公司要是自己的，他敢在和哥倫比亞打好關係之後。借哥倫比亞的殼拍自己的電影，那可是巨額投入，王家哥倆敢麽？
“王總。”
邵英雄沒理會股份的事情，而是轉而問了另外一件事：“建院線的錢，如果由您和小磊哥出。能拿出多少？”
“小邵，咱們談的是生意，你這……怎麽還掃聽家底啊？”
王忠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了一句。
邵英雄陪著笑說道：“其實也不是這麽回事，我啊，原本想的是自己攢家底，要是按照現在的收入。我估計十年以後我能承擔起一條院線，到時候我在把股份專賣給你們，華宜還是你們的華宜，我也能退休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不太認真，有點調侃式的說著。
王忠磊聽到這插嘴道：“小邵，別怪我說話難聽。照你這麽說，我們哥倆是不是也可以把股份賣給你，到時候你用整個華宜抵押貸款高價買下我們手裏的股份，轉過頭我們哥倆打造一條屬於自己的院線？”
“小磊哥，不能這麽說，不能這麽說。”邵英雄趕緊攔著：“我話還沒說完呢。”
“一條院線的資金對於國內的娛樂公司來說太過龐大，這可不是指一條香江院線或者寶島院線。咱們國家有多大就得慢慢鋪到多大，這筆錢投入太大，我剛才說的隻是一個理想而已，我哪有這麽多錢？加上這兩年在華宜股東大會上的分紅，我能實打實的掏出五億已經是掃家底了。”
邵英雄瞧了麵無表情的王忠軍一眼道：“還是王總說得對，這件事，咱們隻能合資，可……”邵英雄停頓了一下。
他給王忠軍下了個鉤子，別的不說，王忠軍當時可是逼於無奈才把控股權交出去的。眼看著華宜越來越紅火，他就一點不後悔？
不可能不後悔！
隻要這個後悔的情緒在，王忠軍和邵英雄就會從蜜月期慢慢過渡到爭鬥期，這倆人真要是打起來了，那對華宜可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了。
邵英雄把這個鉤子拋出去。就是想看看王忠軍到底能掏出多少錢來建院線，如果可以，邵英雄寧願按照王忠磊說的，收了他們哥倆手裏的股份，大不了院線的事以後再說。
目前的華宜和一條院線還是根本比不了的，按照曆史，王忠軍是在2009年華宜上市以後才開始打造院線，他足足用了三年時間才完成了國內一、二線城市的院線版圖，在往三線城市擴充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個時候如果用收購他們股份的方式支持王忠軍建起一條屬於自己的院線，那麽代表著恒定收益的院線遠比收入不穩定的華宜看上去保值的多。
“13億。”
王忠軍給出了一個數字，隨後他又給出了一句實話：“我也不瞞你，小邵，我讓會計公司計算過我所有財產，大概能湊夠這個數字，估計小磊要是努努力，也能拿出五億左右。話既然都說到這了，就聊透了，我也想過自己建院線，可是自己建院線所需要的投入現在我有點承受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全部家當拿出來先把一部分院線建起來，在用建起來的院線進行抵押，去建另外的院線……”
“王總，這麽做會不會有點壓力過大？”
邵英雄沒說冒險不冒險，這件事的風險不大，主要還是壓力。
誰都知道如今電影市場越來越好，院線的收益按照現在的發展隻會收入不斷增加，隻要不出現天災人禍，國內的電影市場不可能在逐漸興起的時候瞬間崩塌。
“就是壓力的問題。”
王忠軍把雪茄扔進了煙灰缸，開口道：“我都到了現在這個歲數了，怎麽可能每天還著急上火的惦記著貸款？咱們又不是歐美那些老外，就算欠銀行一屁股債也不著急，咱們這個國家的生活方式是積攢，而不是花未來的錢。”
“王總，其實您教過我一個道理，商人重利。”
王忠軍聽到邵英雄說這句話的時候，迅速回答了一句：“可隻要是人，就有感情。”
他們倆不是在打啞謎，邵英雄說商人重利的時候，已經是把鉤子拋出去了，他沒有明說隻是怕事情會搞僵；王忠軍所謂的是人就有感情，是在說舍不得華宜，那畢竟是他親手創建起來的產業，一方麵是有可能建成的院線，一方麵，親手創立的公司，在麵對這兩樣做選擇題時，他寧願選擇合資的方式。
“說實話，王總，院線的事，我不打算參與，理由……是我打算把錢投在電影和電視劇的市場占有率上，院線對於我來說，考慮的還是太早。”邵英雄繼續道：“如果王總真的對院線感興趣，那我一定會全力支持，哪怕就像剛才小磊哥說的，我用公司做抵押，收購二位手裏的股份也沒問題。”
“王總，我覺得小磊哥的話挺有道理，華宜是你們親手創下的產業，可現在這個產業能換來一條完整的院線，你們貸款就能鋪滿全國。這條院線可和華宜不一樣，起碼這裏沒有我，是你們哥倆自己的，這可是一條旱澇保收的金線，我要有能力，都想賣了股份自己幹，可惜，底子太薄。”
邵英雄不知道自己的話能不能勾動王家這哥倆，這是他唯一肅清華宜的辦法和機會，一旦過了這個坎，他更不可能將這二位從華宜弄出去。
“王總，您跟我說的，我好好考慮考慮，我跟您說的，您也好好考慮考慮。反正年還沒過呢，我姐夫那也不是等不了，大不了咱們可以和那邊簽一份臨時雇傭合同，等過完年先把《官司》小說改編成電影的事情立項。”邵英雄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考慮好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邵英雄走了，瀟瀟灑灑，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王忠軍仿佛陷入了泥潭，是上去一腳泥，陷下去就一身泥。
“哥。”
王忠磊紅著臉看了王忠軍一眼：“我覺得邵英雄這回說的還是人話，當初咱這股份讓的就不應該，現在他願意拿公司向銀行做抵押給收了咱們在華宜剩下的股份，如果價錢合適倒不如賣了，院線出錢可比華宜快多了。”
王忠軍沒理他，腦子亂極了。
華宜兄弟，這個名字是由廣告公司而來，改成電影製作公司重新登記時，原來的廣告公司還叫華宜，當去注冊的人打電話回來問王忠軍該寫什麽名字那一刻，王忠軍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個‘華誼兄弟’。這才有了後來的很多誤會，在這家公司名字不響，馮小鋼也不是大導演的時候，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家香江公司或者外資企業。
這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王忠軍，如何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