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邪性的周公子

《風聲》開機讓邵英雄和王誌紋、英答、蘇有朋、張涵宇有了合作的機會,當然,他也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是周訊。

周訊是圈子裏永遠避不開的人物,邵英雄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可是經曆了這一次拍戲的接觸以後,他才知道,這是一個無論在娛樂圈裏泡多少年,依然會無比單純的姑娘。

她單純到因為一段感情可以跟隨一個男人從杭州來到京城,在與這個男人共同經曆了五年歲月以後,就……分開了。那個男人是竇惟的弟弟竇朋,關鍵是周公子來到京城就是為了一段感情,結果,就這麽付出了五年以後眼睜睜看著感情結束了;緊接著,拍《蘇州河》的時候和賈紅聲傳出了戀情,倆人也是如膠似漆,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周訊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男人時……又結束了;後來樸豎、李亞朋、陳昆、李大奇都是和她拍戲的時候傳出了戀情,也都高調在媒體前亮相,最終,沒有一個能開花結果。

當年邵英雄還在租來的出租屋內研究藝人資料的時候,就對周訊產生過質疑,首先,周訊的經曆沒讓他覺得這個女孩很亂,畢竟她的每段戀情都是在上一段結束以後,起碼是有了始終的過程才進入了下一段情感。可這丫頭怎麽就一門心思的專門朝著窩邊草下手呢?除了竇朋,她的幾任男友全是通過拍戲接觸才走到一起的,這說明什麽?說明周公子交際圈子很小,還說明並不是專科出身的周公子不太會控製在戲裏投入情感和戲外投入情感的尺度。

等在劇組內真的開始和周迅接觸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資料裏、訪談節目裏、電影裏的周訊不是真的,起碼這個女人在自己眼裏和曾經看到的完全不同。

比如說,拍戲頭一天的開機儀式她就遲到了,竟然在還沒趕到劇組的時候突然間給高群舒打了一個電話問:“導演,我今天能不去麽?”

高群舒聽完這句話都瘋了,拿著電話張嘴直接數落了足足十分鍾!

“哦,那我這就過去。”這是周訊被高群舒罵完之後非常低沉的回應著,可來到片場的時候開機儀式已經完全結束了,周公子完全忘了她剛才被數落的事,開始正常的參與到工作之中。要是這一天就這麽過去也就算了,偏偏在中午整個劇組都在吃飯的時候,王誌紋順嘴問了問早上遲到的原因,還開玩笑的逗到是不是陪男朋友晨運的時候,周公子一點都沒想著編個借口,用‘堵車’‘生病’之類的理由,非常直白的說道:“昨天晚上喝的太多,早上沒起來……”

好麽!您是英雄華宜僅次於範氷氷的藝人,現在您的老板、導演都在同一個劇組,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天就遲到竟然還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喝大了,你可不是在前一天晚上知道今天早上要拍戲的!

邵英雄在旁邊眼瞅著高群舒在那運氣,估計這個匪氣極重的胖子要不是經曆了這麽多年的摸爬滾打收斂了很多,這會都能把周訊給換了。

她就是這麽單純,眼裏真的沒有那麽多人情世故,在周公子的世界裏,她犯了錯接受了懲罰就代表著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她是遲到了,可你這個導演也已經罵過了,那說說有什麽關係呢?

更有意思的是,周公子是一個不太會在陌生環境下打開心扉的人,她可以和主創人員在拍戲的空閑時間裏湊在一起,但是別指望她在不熟的時候主動挑起什麽話題,她會默默的在那聽著,跟著一起笑,偏偏就是不插嘴,好像天生就跟別人帶著一種陌生感。這個時候如果你仔細觀察她,會發現她的手機一直都拿在手裏,一會一個短信,一個會一個電話的跟同一個人在短信和電話兩個頻率上聊,是跟同一個人!

這讓邵英雄完全推翻了之前對周公子的全部印象,這是他從沒看過的周公子,其實,眼前的這個周訊沒那麽開朗,盡管還是很可愛,不過這種可愛的方式換了,換成了一種非常沉默的類型,她就像是……這種女人特別像是如今鋼筋混凝土鑄造的城市中鄰居和鄰居感覺,是,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可是她永遠和你生活在兩個不同的空間。

還真就別以為周公子的沉默是誰都可以招惹的,哪怕她沒有範爺的霸氣,可是,那張小嘴也從來沒劇組裏的誰討過便宜。

拍完了整整一天的戲,主創人員開始在晚上收工的時候聚餐,實際上這一天劇組也沒拍幾條戲,主演還都在適應綠布景下拍戲的尺度,這不,晚上從影棚裏出來吃飯的時候,幾乎聊的都是表演上的那些事。

王誌紋覺得在綠布景下,就不能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係下的表演方式,過於表演化的東西從綠布景下換到實景當中表演痕跡造成的視覺效果會讓觀眾看著不舒服,畢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對形體表演上的要求很高。在這,就得用布萊希特的‘間離方法’,讓演員和角色產生距離,然後駕馭角色,由內而外的表演才能讓特效參與其中以後的製作顯得更加自然。

英答聽了這段話立即反駁,他覺得這就得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這也無可厚非,英答無論在任何戲中出演任何角色都劇本自己的套路,他的表情、說話時的神態就很浮於表麵,這就是他的風格,同時,他的表演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係下的表演方式。

這倆人實際上說的都沒錯,畢竟他們倆飾演的角色不同,一個是特務處處長,一個是軍機處處長,倆人的職位直接造成了性格迥異。隻是這倆人最後誰也不能說服誰的時候,竟然當著邵英雄和高群舒的麵把他們兩個重要人物給讓過去了,扭頭問周訊:“你覺得我們倆說的哪種方法正確?”

這邵英雄承認周訊是一個天才型演員,也承認周訊詮釋的很多角色都非常到位,可這跟‘說’沒有半點關係,這就像是在影樓裏從攝影助理一步步幹到攝影師的人拿著相機拍照時肯定知道將曝光度調整到最高時,無論什麽顏色的背景都能拍成白色,可你要問他為什麽,他肯定不知道,他沒學過這些東西,老師傅怎麽教他就怎麽幹而已。

就當邵英雄認為周訊會在這個話題上吃虧,連王誌紋都覺得自己應該為了即將造成周訊的尷尬而道歉時……

周訊的終結性屬性爆發了出來,麵對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回應道:“導演喊‘過’,就好啦。”

噗……這把邵英雄給笑的……

一句話把兩位滿嘴學術用語的圈內大拿都給憋回去了不說,還讓這倆人的知識麵完全失去了作用,你說周訊說的對吧,可她又什麽都沒說,你說她說的不對吧,又挑不出毛病。可不是麽,導演喊‘過’以後,誰管你用的是什麽方法?導演都認可了,你還折騰這些東西有用麽?

這就是周訊,一個,用言語表達不太清楚,一個,被愛情傷害了一次又一次卻依然渴望愛情的女人。

邵英雄沒怎麽跟周訊接觸,除了演對手戲的時候,他更多時間還是泡在與王誌紋、英答的辯論之中,他喜歡這種在表演上純學術性的討論,而且這兩個人的知識麵都非常廣,又都能侃,他們仨湊在一起能把整個劇組都侃暈了,就連高群舒都聽的一愣一愣的。

於是,《風聲》劇組裏出現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三個滿嘴都是‘學術用語’的大腕天南地北的胡侃,什麽這部戲要怎麽拍、情節怎麽設置、表演是什麽形式、如何擺放機位能展現出的最好效果……小助理在旁邊拎著暖壺準備給他們蓄水,每當他們口幹舌燥的時候,全靠茶水提供火力支援。

這裏邊有意思的還得說周訊,周訊也不參與討論,也不離你們太遠,她一個人在旁邊不管玩什麽都能把自己玩的很高興,甚至扣指甲都能扣一個多小時,各種工具如同手術室的用具一樣齊備,怎麽剪、怎麽磨……兩個世界,周公子非常堅持的和這些大老爺們們活在兩個世界裏,到了拍戲的時候她還一點都不比別人差。

弄的幾個大老爺們都直磨牙,這不是人比人得死麽?

有意思的是,周公子特別擅長總結性發言,她往往能用非常簡單的一句話直接結束全部話題,讓你們想聊都沒得聊。

比如是,這三位討論鏡頭的運用,隻要這個話題到了周公子嘴裏馬上就變成:“這事,歸攝影師管吧?”

得,一句話徹底卡死整個論調,你們三個演員聊這事就叫不務正業!

又比如聊劇情發展,哪該怎麽埋伏筆,怎麽揭露……隻要你敢把話頭扔給周訊,周公子就敢說:“觀眾能完整看完就行。”

三位學術派直接被一炮ko,你還別矯情,細琢磨絕對是這個味,隻要觀眾能看完,就是好電影,甭問劇情,沒勁。

當然,周公子也有非常特殊的一麵,那就是喝嗨了以後,隻要周公子喝大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她還不是話密,她是怪的讓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欣賞,尤其是在酒桌上周公子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直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閉起來一個眼睛用另外一個眼睛瞪的大大的麵帶笑容看人,誰說話她看誰,直到沒人出聲了她還得問:“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啊?”

後來邵英雄、英答、王誌紋幹脆都不聊電影了,完全把話題放到了周訊身上,得出的結論是——忒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