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麵鏡子我就知道此事無法善了,趁著他們還沒有動用此寶,我打定主意拖延時間。
“唉唉!真君啊,那麵鏡子還真是古樸奢華啊,可是您為尊夫人準備的梳妝鏡啊?早聽聞海荒真君夫婦二人舉案齊眉,鶼鰈情深,坊間有關您老夫妻恩愛的事跡可是廣為傳唱啊!可是百聞不如一見,看到這麵梳妝鏡我才驚覺您對尊夫人的愛意猶如滔滔江水,奔湧不絕啊……”
聽得我的聒噪,海荒真君冷笑一聲,不無蔑視地說道:“你這無知小兒,平日裏行些偷雞摸狗的事倒是在行,一旦涉及到這些高端辛秘就顯出你的淺薄了。”
看到老頭一副賣弄**、好為人師的樣子,我連忙露出一副膜拜的神情,我敢保證我的眼睛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流露過如此飽含孺慕之意的眼神……
這樣的表演對老家夥來說很是受用,他捋了捋胡須,就準備為我“傳道”,我猜若不是顧忌身邊的南荒真君,他估計還要清一清嗓子。
“此鏡名喚大千,是那八荒初開之時,六合未定之際,太祖以首山之銅糅雜混沌大千之力所鑄。傳聞太祖為鑄此鏡,曾以大神通引九天罡風打磨,用九幽冥水淬煉,曆時一千八百年方才竟全功。”
“哇!如此說來此鏡當真是天地奇物,真君大人當真是寵妻模範,連這般聖物都舍得送給尊夫人做梳妝打扮之用。”一邊說著,我還一邊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看見他嘴角**,我把大拇指往上揚了揚,心下卻道了一句:“白癡!”
“你這糟心的倒黴孩子!此般神鏡號稱八荒之內無物不尋,六合之內芥子難藏,此番我這賢侄特從太祖三星洞借來此寶,定要你兄長那賊子伏誅!”語罷,他一甩衣袍,側身對他那好賢侄說道:“還請賢侄盡力施為。”
老家夥話鋒轉變之快讓我一下子沒趕上節奏,事到如今拖延也不成了。
聞言,那南荒真君微一頷首,隻見他雙手虛抱,那大千鏡居然淩空懸浮,他結了個古怪印記,此鏡便滴溜溜旋轉起來,一道清光射向天宇,一時間鏡內顯示出光怪陸離的萬般景象來。
仔細一看,其間光景不正是海荒萬象?我心下一驚,如此看來,此鏡倒著實不負盛名。
隨後此鏡之中光華流轉,其他各荒景象都一一閃過,而我哥的身影卻始終遍尋不得。
縱使你太祖重寶又如何,還不是不敵我腦洞精奇的親哥!看著那兩位緊皺的眉頭,我心中一片豔陽。
正當我為自己盤算該如何自保之時,隻聽得門外有人通傳,道:“尊皇元子殿下前來拜會!”
聞言,海老頭和南荒真君對視一眼,彼此都頗覺驚訝。
那年輕的南荒真君還好,隻是略微整頓了一下衣襟,可那海老頭卻是換上了一臉的諂媚笑意,那張老臉上的褶子簡直可以夾死大幾隻蚊子。
倒也不怪乎這老家夥這般作態,他年紀已長,很多事情到底是力不從心,他的幾個兒子又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紈絝,他若不小心經營,這海荒真君的名頭,可保不齊不會落到別人頭上。
想我戰神世家尚且沒落至斯,何況他這一荒之主呢?再加之,此次前來的人確實也是個了不起的主兒。
此方天地名為八荒六合,八荒以天帝為首,六合則以尊皇為長。八荒天帝和六合尊皇可謂是天地之間最有權勢的兩個人。而這位尊皇元子,他可是尊皇的兒子,更由於尊皇隻有他這麽一個獨苗,所以他的身份比天帝的諸多兒子中的一個還要貴重不少。
所謂元子,是嫡子之意。尊皇隻有一子,不知什麽原因卻也並未冊立他為太子,所以大家都循例喚他尊皇元子。
且不說他身份顯赫,就隻光論級數,這一位也比真君高上不少。
八荒六合的神仙按等級來分,是散仙,地仙,金仙,真君,仙尊,神君和聖人。而這位殿下,已經是僅次於聖人的頂尖神君了。
兩位真君原本打算去正殿迎接這位大神,卻不想他自己卻走了進來。
“今日突兀前來,委實是叨擾真君了。”
隻聽得清朗的聲音傳來,尊皇元子已然行至門口。
我定睛一看,此子身材頎長,俊逸的臉龐上掛著淺淺笑意,劍眉之下眼若繁星,周身自然而然有一股清貴之氣繚繞。
“殿下這是哪裏話,是老朽有失遠迎才對!”
我默默鄙夷海老頭的獻媚,麵對著這樣不懂規矩,在你真君府裏橫衝直撞的人你居然還能這樣笑臉相迎。不過話說回來,不是這樣我又如何能得見這般天顏呢?
啊,呸!如果不是這樣,我怎能施計逃脫呢?我眼珠一轉,正想著怎麽讓這位殿下注意到我,不曾想他竟自己開口了。
“適才聽人說真君在廂房與南荒真君商討要事,不曾想還有女眷在場。不知這位小姐是?”
不待海老頭開口,我趕忙開口說道:“元子殿下憐見!小女子本是來海荒之地投奔遠親,不料想孤身一人在海荒失了方向,不小心之下衝撞了真君府邸。府裏的下人本要把我趕走,豈料這位大人突然造訪,看我可憐,便將我領進府中,剛才兩位大人還在商量要幫我尋親嘞!”
我一邊胡編亂造,一邊用手指向南荒真君,另一邊又還要拚命擠出幾滴眼淚,裝出一副可憐見的樣子,這樣的作態,委實是要了我半條老命。
海老頭顯然沒有料到我信口開河之下既為自己開脫,又還給他扣上了一頂高帽。看到元子垂詢的目光,他正要答話。
“殿下啊!小女家世淒苦,千裏迢迢來到海荒已是不易,偏偏還失了遠親的音訊,今時今日本想著一死了之,不曾想得到真君關懷不說,還有幸得見天顏!小女子鬥膽,鬥膽請殿下替我尋親啊!”
海老頭的狡猾我是知道的,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且傍上這顆大樹再說。
眼見著元子有所意動,海老頭果斷出擊。
“不可!此事萬萬不可!殿下何等尊貴之軀,替此女尋親這樣的小事交給老朽打理即可,殿下放心,老朽即刻便著人去辦,不消多久定能讓此女闔家團聚!”
我暗中咬了咬牙齒,立刻又哭訴道:“小女子父母早亡,但凡有人可以依靠也斷斷不至於遠走海荒,苦尋親屬,哪裏談得上什麽闔家團圓呢?”
海老頭回過頭,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卻不管不顧,猶自哭道:“我孤苦伶仃,遠親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幾經輾轉連認親的憑信都已然遺失,想來投奔親眷已是希望渺茫。不若,不若就讓我跟在殿下身邊,做個端茶送水的侍女也好!”
沒辦法,從海老頭這裏脫身是當務之急,應付這個元子殿下,終歸比與這凶神惡煞的老頭打交道要好。
“我身邊倒真缺個體己的人兒,這丫頭伶牙俐齒,看著倒也不錯。”
看來今天運氣出奇的好,這個元子殿下居然對我“言聽計從”,我心頭正樂著,卻聽南荒真君說道:“殿下若真需要侍女伺候,我南荒早有**得當的女子可以奉上,這個丫頭來曆不明不說,也隻堪堪稱得上蒲柳之姿,如何能在殿下身邊噓寒問暖呐!”
什麽?蒲柳之姿?還堪堪稱得上?
如果我不是受製於人,我現在絕對要用我的一雙玉手把這個毒舌的真君抓得麵目全非,再無顏去見南荒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