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蒼桓所說的耄耋獸的第三張底牌真可謂驚到我了,這老東西竟然謀算深沉到這種地步,就連心武經都被它給滲透了?
轉念一想,我又覺得此事並非沒有可能。
畢竟是它帶著我和蒼桓去時間支流的,而且時間支流本來就是它締造出來的,大胤古朝也好,亂神崖也罷,都是耄耋獸的後花園。
最重要的是,墨先生的信仰對象也是它,而心武經的譜寫恰恰是以墨先生的信仰和反信仰的心得為藍本。
之前小鬼頭告訴我,說心武經和滅世法尊對抗有助於它擺脫耄耋獸的轄製,那時候我還將信將疑,可是現在蒼桓一說,我算是徹底服氣了。
大佬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耄耋獸聽了這話,神色也陰沉下來,顯然它沒想到蒼桓已經知道了它滲透心武經之事。
不對,這件事不足為奇,畢竟就連小鬼頭都知道要在這上麵防備耄耋獸,沒理由蒼桓不知道。
耄耋獸也不至於對自己的信譽度有這麽高的期待。
那,為什麽耄耋獸會垮了臉色?
我眼珠子轉呀轉,突然想到蒼桓說耄耋獸在墨先生的心靈深處留下了後手……
和滅世法尊開戰之前,蒼桓提前將墨先生送去了八荒六合稷下學宮。
當時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畢竟墨先生心靈境界雖高,卻未必能夠與滅世法尊這樣的巨頭放對,蒼桓將他送走,也是清理之中。
可是為什麽要送他去八荒六合稷下學宮呢?
墨先生出身自時間支流亂神崖,蒼桓大可以把墨先生留在那裏,何必要大費周章把他弄到八荒六合稷下學宮去?
套路深啊!
耄耋獸既然在墨先生心靈深處留下了後手,那麽它就可以借助墨先生的視角觀察八荒六合稷下學宮。
歸墟老人將八荒六合稷下學宮拉扯進破碎虛空之中後,我就無從得知八荒六合稷下學宮的境況,同理,耄耋獸的視野也應該受到了限製。
眼見尚且不一定為實,以耄耋獸的謹慎和奸滑,它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八荒六合稷下學宮覆滅,又怎麽可能冒冒失失地跑來試探蒼桓?
我原本以為耄耋獸是輸在了蒼桓的出色表演上,可現在卻明白了,必定是耄耋獸在墨先生眼中看到了什麽,這才給了它底氣來挑釁蒼桓!
可是,墨先生是怎麽瞞過耄耋獸的呢?
小鬼頭也想到了這一點,皺起眉頭,凝聲道:“如果我沒猜錯,想要瞞過耄耋獸,恐怕得有太虛境強者出手才行!”
又是太虛境強者?
我心頭微震,忙問道:“那位歸墟老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麽?”
小鬼頭搖了搖頭,道:“如果隻是歸墟老人,耄耋獸又怎麽會臉色大變呢?”
我眼皮突突直跳,也就是說,我家殿下和稷下學宮背後站著不止一尊太虛境強者?
難怪耄耋獸臉色不好看,它倚仗時間長河之力,固然可以對付一尊太虛境強者,可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學宮裏麵不止一尊太虛境強者呢?
這樣一來,耄耋獸的三張底牌就全毀了。
第一,它雖然可以抗衡太虛境強者,可是蒼桓還在一邊虎視眈眈,而且八荒六合稷下學宮沒有覆滅,耄耋獸不能對蒼桓下死手,不然就會遭到造化規則的反噬。
第二,八荒六合稷下學宮既然有第二尊太虛境強者存在,就不必擔心滅世法尊卷土重來,因為在滅世之劫來臨之前,滅世法尊也很難奈何得了一尊太虛境的偉大存在。
第三,蒼桓既然揭破了心武經之事,再加上之前心武經和滅世法尊對抗了那麽久,那麽耄耋獸留在心武經中的後手也多半失去了作用。
至於說修複八荒六合稷下學宮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如果能夠拿下耄耋獸,拿它祭祀天意和地脈,足夠讓八荒六合恢複到全盛時期還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好好好!看來蒼桓小友是鐵了心要把本座拿下了!”
耄耋獸身形微微後縮,我的意念之力猛然預警,這是耄耋獸在蓄力,要對蒼桓出手了!
蒼桓對耄耋獸的動作毫不在意,他隻是自顧自地說道:“你隻認為自己有底牌,怎麽不想想我有沒有底牌呢?”
耄耋獸把頭縮到殼裏,甕聲甕氣地問道:“難道說除了太虛境強者之外,你還有能夠對付我的手段?”
蒼桓歎息一聲,“如若滅世法尊沒有發生異變,我倒是不想這麽快就揭開自己這張底牌,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兩尊太虛境強者並不保險,還是隻有請它出手,才是上上之策!”
他(她/它)?
小鬼頭眉心緊蹙,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太虛境強者都不保險,還有誰能夠百分百拿下耄耋獸?難不成是造化?
我眸光微垂,實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個兒想不明白,倒不如看看耄耋獸,說不定它知道!”
顯然小鬼頭放棄思考,我揉了揉臉,也認命地看向耄耋獸。
耄耋獸整個身子全部縮進了殼裏,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不可能,它不會偏幫外人,不可能!”
偏幫外人?
這四個字一出,我和小鬼頭都把目光投放在了那永恒流淌的時間長河之上。
莫非蒼桓所說的那位存在,就是時間長河本身?
蒼桓割破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血液滴落進時間長河裏,因果之花、清靈之花和妄念之花在他頭頂不斷旋轉,灑落下一道道神光霞輝,在蒼桓身下凝聚成了一座小型祭壇。
宇宙之腦明滅閃爍,綻放出一道道思維火花,似乎在和某一位沉眠的存在溝通。
宇宙之腦不僅僅是一尊推算周天的至寶,更是一個與萬眾萬靈溝通的神物!
大腦本就是衍生思維的物質,萬眾萬靈但凡有自己的意識,那麽蒼桓就可以通過宇宙之腦和它進行溝通交流!
極武經和心武經化作兩道經幡,落在祭壇之上飄搖不定,一道道神異的光影從這兩篇經文中走出,匍匐在祭壇之下,做出一個個禮儀,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祭祀。
耄耋獸想逃,可是時間長河的水卻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將它限製在了原地。
太古元木出現在蒼桓身後,它的根係伸入時間長河之中,它的枝葉不斷生長,一朵時光之花在它枝頭綻放。
那朵花搖曳生姿,在蒼桓頭頂慢慢飄落,在飄落的過程中自動燃起了火焰,點燃了整座祭壇,將這場對時間長河的祭祀推入了高.潮!
“不!”
耄耋獸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它乃是時間之子,對時間長河的意誌再是了解不過,雖然蒼桓如今尚未徹底喚醒時間長河的意誌,但是它卻察覺到了不妙。
“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驚擾時間的意誌,你太放肆了!”
耄耋獸真的慌了,時間長河對它來說是最大的底牌和後盾。
它之所以能夠一次次躲過劫數,足足活到第三宇宙末期,靠的不是它的老謀深算,而是時間長河對它的庇佑!
但是如今蒼桓卻抽走了它最最重要的底牌,這是在把它往死路上逼!
耄耋獸不會坐以待斃,它伸出一隻巨大的爪子,想要打斷蒼桓的祭祀。
可是就在這時候,時間長河之上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一道道嗚咽聲從虛空之中傳來。
我將虛空之眼運轉到極致,居然看見一尊玉船在時間長河之上行使!
“造化玉船!這是造化玉船!”
我心緒突然激動起來,同時也有些不解,造化玉船的虛影怎麽會出現在那一片虛空?
小鬼頭和我共享了視野,發出一聲長歎後,道:“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些隕落在耄耋獸手下的人化作時空陰靈,來報仇了!”
聞言,我愣怔了一會兒,最終也隻能感慨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當年第二宇宙毀滅,太康氏護著莒氏遺族乘坐造化玉船,企圖進入到禁斷之淵裏的“彼岸”避難。
可是耄耋獸卻對造化玉船出手,襲擊了我莒氏的諸位先祖,致使大部分人身隕,小部分人墜落入第三宇宙,還有寥寥幾個強大者進入了禁斷之淵。
當初耄耋獸出手之時,恐怕根本不會想到會有今天,可是這人生機遇之神奇,又有誰能說得清?
當初如若耄耋獸沒有襲擊造化玉船,那麽莒氏先祖也不會落入第三宇宙,那麽就不會有戰神傳說,自然也不會有我跟我哥。
甚至可以說,神君撩人套路深這個故事最初的起源,恰恰是耄耋獸出手襲擊造化玉船這件事啊!
那些陰靈纏繞在耄耋獸身上,讓它的巨爪始終無法觸碰到蒼桓和祭壇,阻止了它破壞這場對時間的祭祀。
不過耄耋獸還沒有黔驢技窮,巨爪受阻,它便張嘴對準時間長河一咬,將時間支流從時間長河之中咬了出來!
我的虛空之眼輕易就看穿了時間支流,那一個支流世界的最中央,赫然是一尊高大無極的耄耋獸神像!
無數大胤古朝的生靈對那尊神像頂禮膜拜,為耄耋獸提供了一股巨大的助力,甚至替它驅散了時空陰靈!
不過第二宇宙的陰靈剛剛消散,第一宇宙的陰靈便接踵而來!
第一宇宙的幸存者們也乘坐著一艘船,隻不過他們的船乃是青銅打造,給人一種古拙滄桑的衝擊感。
那一尊青銅古船狠狠撞向了時間支流,將時間支流撞離了耄耋獸的控製範圍,再一次遏止了耄耋獸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