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最為燦爛,穿過湛藍的海麵撒下一片金色的光束,魚群在陽光中自在穿梭。

而那片光束最後落腳點,竟是在海底那一望無際,以紅色玫瑰鋪成的花毯上。

沈皎已經懵了,這些天她在腦中幻想過無數的浪漫場景,可真正見到的這一刻她詞窮了。

這些年來她所翻閱過的書籍,學過的詞匯,竟無法準確描繪出這樣一幅漂亮到讓人驚詫的畫麵。

海底被種上一片玫瑰花海,像是神靈遺落在凡間的後花園,又像是有人用玫瑰給她鋪了一層紅毯。

那樣的轟轟烈烈,卻又隻讓她一人看見,讓沈皎感動壞了。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花心思到這個地步。

而男人臉上雖然被浮潛的設備所遮擋,透過護目鏡,沈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雙深沉無比的眼睛。

他靜靜等在那裏,讓她的心情平息下來,給他一個答案。

沈皎將手遞給了他,兩人像是新婚夫妻,一起漫步紅毯。

沈皎蹲下身認真打量著每一朵嬌豔的玫瑰,怪不得這人昨晚有事,他該不會連夜在種植吧?

要是種早了,玫瑰肯定不會有這麽嬌豔。

手指溫柔撫過花瓣,在海底賞花,好特別好浪漫的回憶。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今天。

他說給她一個特別的儀式感,他真的做到了!

沈皎朝著陽光落下的那一小簇玫瑰浮動,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當她浮到那一朵花前麵,赫然在裏麵發現了一枚男士的素戒。

沈皎有些迷茫,為什麽是男士的?

難道他弄錯尺寸了?

一轉身,季宴琛就站在她的身後,手裏還拿著一枚女式的戒指。

不是鑽戒,也是款式極為簡單的素戒。

沈皎這才明白了他的心意,今天隻是求愛,不是求婚。

她們手中這一對是情侶對戒,而不是結婚用的鑽戒。

他知道她的心思敏感,在一起之後又恐懼未知的將來。

所以今天是一對戒指,他戴上戒指以後就是她的人了。

很多男人結婚儀式一結束就會摘下婚戒,在異性堆裏仍舊以單身的形象打擦邊球。

大多女人會將婚戒不離手,和男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入婚姻,女人自願走進那個為她設下的牢籠,相夫教子,洗衣做飯。

男人沒有了後顧之憂,不願意被束縛在外風生水起,曖昧叢生。

可麵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這樣。

他托起沈皎的手,小心翼翼將戒指戴到了她的中指上。

然後他將自己的手伸了過來,他靜靜等待著沈皎的答案。

她願意和他交往嗎?

他既然準備好了戒指,就沒打算隻做一下表麵功夫,那樣的話,他還不如不準備,隻準備女方的也可以。

他要的是一個對這段感情美好開始的儀式感,也是沈皎一直惴惴不安的安全感。

沈皎強忍住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將戒指套到了男人的手指。

沒等她感動完,季宴琛猛地抱住了她。

沈皎以為那是牢籠,殊不知那是多年暗戀的花終於結了果。

他等到了那個勇敢的小姑娘。

愛在心裏抽芽,長大,開出嬌豔的花,用了無數天的心血澆灌。

終於,終於他完完整整得到了她……

沈皎安靜靠在他懷裏,陽光溫柔灑落在兩人的身上,形成了一抹極為和諧的畫麵。

很快,沈皎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她的氣瓶裏麵的氣體即將耗盡!

怎麽會這樣?

為防止有意外,她跟季宴琛一開始是在水麵浮潛,也就是說不會離海麵太遠,隻需要借助呼吸器和腳蹼就能在海裏暢遊。

等她適應好了,兩人才接觸的水肺潛水,沈皎以前也學過,所以很快就上手。

氣瓶的氣體使用是根據每個人的個人習慣以及水壓調整,也就是說越緊張越驚慌的人在下潛深度越深的地方就會越快消耗。

她沉穩有經驗,又怎麽會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

她和季宴琛到這裏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氣體是足夠的,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沈皎也是頭一回遇上,心裏慌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向季宴琛打手勢,指著自己氧氣調節器出了問題。

季宴琛也是老手了,雖然心存疑惑,他飛快取下自己的呼吸器放到了沈皎的嘴裏。

這種生死關頭,沈皎也並沒有糾結那麽多,做出一些諸如你走吧,不要管我之類的聖母舉動。

兩人沒有一句話,卻十分默契。

他們誰都不能慌,慌亂的結果就是讓雙雙斃命。

大約是季宴琛在身邊的緣故,沈皎那亂了一瞬間的心也恢複到常規的頻率。

她默默告誡自己,冷靜下來。

她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季宴琛往海麵浮去,為了防止炸肺,兩人的頻率很慢,呼吸也刻意控製著。

沈皎呼吸兩口又給了季宴琛,兩人就這麽互相扶持慢慢浮出了海麵。

當頭露出海麵的那一刻,沈皎仿佛才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她們在一片礁石上岸,沈皎的手腳早就軟了。

好幾次抓著石頭都爬不上去,季宴琛抓住她的雙臂,一把將她拉上了岸。

上岸的瞬間,沈皎猛地撲向他哭了出來。

好險!

她剛剛差點死在海裏了!

如果不是季宴琛正好在身邊,他那麽沉穩,而自己也足夠冷靜。

但凡在發現氣瓶的氣體耗盡的那一刻慌亂一點點,多吸入幾口海水,弄亂了呼吸,不到幾分鍾她就會溺斃在海裏。

“乖,沒事了。”季宴琛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也許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意外而已。

沈皎是新手,在水下的時候吸收了太多的氣體,導致氣瓶沒有了氣體,也是有可能的。

沈皎的腦中突然掠過一個畫麵,被大貨車撞到人行道的白車,鮮血淌了一地……

就是那次她從季氏回幼兒園的路上,那輛大貨車一開始的目標是她,如果送人的不是小莫臨危不亂,那麽死的人就是她沈皎,可憐的白車成了她的替死鬼!

沈皎先前隻當是意外,但世上哪有那麽多讓她死的意外?

辦公室有人送來的白**。

沈皎臉色慘白,聲音顫抖:“這不是意外,有人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