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晴的這句話就是個送命題。
堪比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裏，你選擇救誰一樣。
按照常理來說，季子晴是他女兒，一個有著心髒病的孩子，哪怕她錯了，大人也會偏袒她。
但那樣對沈皎並不公平，分明被辱罵的是她。
可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也沒有絕對的公平。
沈皎不願季宴琛為難，所以她主動開口道：“時間不早了，你陪孩子們待一會兒，我先走了。”
男人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沈皎不解看他。
季宴琛將她拽到自己懷中，眸光認真盯著季子晴：“子晴，我想你應該跟沈老師道歉，她既是長輩，將來也會是你們的母親，一個好孩子不該用這樣的口吻對母親說話，對嗎？”
沈皎瞳孔地震。
她沒有想到季宴琛甚至都沒有問事情的經過就站在了她的這邊，並且也沒有當成孩子的玩笑，而是十分嚴肅對待這件事。
季子晴的臉色大變，她說是一回事，現在從季宴琛口中得到了證實，她像是一頭發怒的小獸尖叫了起來。
“你說什麽？你要娶這個女人？”
見她神情激動，沈皎有些擔心，“好了，先別說了，孩子的心髒……”
一向對她尊重的男人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季宴琛俊美的五官凝結著寒意，寡淡的唇更是沒有一丁點的笑意。
他冷冷盯著季子晴的臉道：“首先我是個成年男人，我不可能一直單身下去，我有尋找配偶的權力，沈老師就是我喜歡的人，我們以結婚為目的相處，我希望你們也早點做好心理準備接受她。”
沈皎第一次從季宴琛口中聽到喜歡兩個字，原來沒有海誓山盟的情話，隻是那麽平常說出口，就足以讓她心跳加快。
也許不是他表白本身，而是他對自己的尊重讓她感動。
她的手指緊緊扣著季宴琛寬厚的掌心，明明知道她沒有安全感，這個男人卻無微不至照顧到她所有的情緒。
季子晴從**跳了下來，她光著腳朝著季宴琛跑了過去。
她想要推開沈皎，讓季宴琛抱她。
可季宴琛扣著沈皎的腰，沒有動搖半分。
他高高在上，眸光低垂看著抱著他大腿的小女孩。
“子晴，我知道你對爸爸的依賴，爸爸每天很忙，常年在外出差，你試著和沈老師相處好不好？”
“不，我不要她，我隻要爸爸……”
小女孩眼角滿是眼淚，季宴琛替她抹去，他的聲音很溫柔，卻又帶著一絲堅決：“所以你的意思呢？”
“如果我和這個女人，你隻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沈皎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該和一個小孩計較，但季子晴對她的敵意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子晴，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選擇，你和沈老師我都想要，不過要是沈老師和你相處，你會讓她不愉快，我想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她。”
當季宴琛說出這句話之後，沈皎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季宴琛瘋了嗎？
自己和他相處時間不過三個月，還都是晚上的交流，他竟然對有心髒病的女兒說這種話。
這太不真實了！太玄幻了！
季子晴也傻了眼，她怔怔看著季宴琛，滿臉不可置信道：“爸爸，你，你說什麽……在你心裏，難道我和哥哥還沒有這個女人重要？”
“嗯，沒有。”季宴琛想也不想的回答才最是傷人。
沈皎拽了拽他的衣角，想要製止季宴琛。
然而男人補充了一句：“不隻是你們，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取代沈老師在我心裏的地位，這麽說你們懂了嗎？”
他彎下腰俯視著季子晴的眼睛：“如果你能和沈老師相處好，我們還是一家人，如果你讓沈老師受委屈了，那就回原來的地方去，好嗎？”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
原來的地方？那是哪裏？
沈皎這才覺察到這對父女的相處模式很奇怪，季宴琛的體貼似乎僅限於她。
就連他的女兒也沒有權力沾染。
看來關於孩子生母的問題，自己應該問清楚了！似乎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季子晴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季子墨急了。
“老季，我妹妹就是有些激動，你別把我們送走，我喜歡沈老師，我們一定會好好相處的，我……”
季子墨的小嘴一撇，沒有忍住哭了起來，“你別不要我們……”
在學校裏和人打成那樣都沒有哭的小男孩，此刻難過極了。
沈皎彎腰將他抱起來，“別哭，爸爸就是嚇唬你的，他這麽愛你們，怎麽會送你們走呢？”
“沈老師，哇……”
季子墨從小到大被季宴琛灌輸的知識就是男人流血不流淚，他不是不會哭，他隻是忍耐力比較好。
即便他哭也不會得到季宴琛的撫慰，還會被他視作懦弱的象征。
在沈皎香香甜甜的懷裏，好像是他夢想中媽媽的懷抱，他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像個同齡的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將積攢了多年的情緒發泄出來。
季宴琛這會兒沒有功夫來管他，他仍舊盯著季子晴，“想清楚了嗎？留下來，還是我送你們離開？”
季子晴眼睛都哭紅了，卻沒有得到男人絲毫憐憫。
她在沉默了片刻後，低下頭對沈皎道歉：“對不起，沈老師。”
沈皎抱著季子墨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別哭了。”
但她心裏清楚，季子晴和季子墨不同，這個小女孩的心思太深了。
她之所以給自己道歉並不是意識到了錯誤，而是在季宴琛的逼迫下抉擇出最優方案。
這個小女孩，不容小覷！
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後離季子晴遠一點，盡量不要接觸。
沈皎哄了季子墨許久，這才提出離開。
本以為季宴琛會留下來陪著孩子，但他直接表示：“我送你回家。”
季子墨滿臉興奮，季子晴雖然沒說話，眼底更黑了。
她沒有再表露出來，甚至乖巧給沈皎打了招呼：“再見，沈老師。”
回到車裏，沈皎的心情難以平息，她主動跨到季宴琛的腿上，雙臂勾著他的脖子。
“其實你就算選擇她我也不會介意的，她畢竟隻是個孩子，我不會和一個孩子生氣，況且那些難聽的話我小時候不知道聽過了多少，我早就免疫了，萬一刺激到她心髒病發，我就罪過了。”
“但我介意，哪怕是個孩子，也不該委屈了你。”
他抓著沈皎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處，“以前你沒有我，但現在你有了。”
“小月亮，在這裏你是唯一，沒有人能以任何借口傷害到你。”
沈皎猛地撲到了他懷裏，將頭埋在了他的頸窩，“季宴琛，你這麽好，讓我怎麽舍得離開……”
季宴琛將手指一根根嵌入她的指縫中，銀白色的戒指交織在一起。
沈皎才發現上麵不顯眼的暗花組成了一個愛心。
“那就永遠不離開，小月亮，你聽到了嗎？我的心髒它在說愛你……”
沈皎和他十指相扣，對上他深情款款的雙瞳，“阿宴，我想要你，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