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弟子在安寧的照顧下,漸漸都恢複了往日的神采,一個個地對安寧的品行和醫術都是讚不絕口。再加上安寧熬製的那些滋補藥湯,很多受了重傷的弟子在這段養傷的日子裏胖了一圈。

夕靈歡喜的很,畢竟有了這些成果,安寧也會因此而高興些。

可是遠卿卻不以為然,從後山見到夕靈的那一刻起,他總覺得安寧怪怪的,隻是礙於夕靈始終未曾多提。

“夕靈,小博找到了嗎?”

夕靈一拍腦袋,道:“遠卿你要是不提起我都忘記了。”

“忘記什麽?找我還是直接就把我忘記啦?”

小博在夕靈耳朵裏嗡嗡說著,隨後蹦躂出來,先是當著夕靈和遠卿的麵伸了一個懶腰,睡眼惺忪的模樣,像是沉睡了一個世紀一般。

“對啊,就是把你直接忘記了!”夕靈故意氣它道。

小博氣鼓鼓道:“我也沒辦法,到了這個時候的的確確是一睡不醒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

遠卿捏起小博,指著它的腰身,調笑道:“是啊是啊,你是快要冬眠了,所以總是睡不醒,可是我記得小豬仔是不用冬眠的啊,難不成是我記錯了?”

小博的腮幫子鼓的更加厲害了,活脫脫一個小豬仔的模樣了。

夕靈忍俊不禁,正逢安寧進門,又是好一陣神出鬼沒。

“安寧,你怎麽來了?”

要是夕靈記得沒錯,這是長庸去後安寧第一次走出房門,當然後山采藥那一次算不上。

安寧不作聲,她看了一眼遠卿手掌心上的小博,眼神忽然一轉,對夕靈道:“出來走走,來看看你們。”

夕靈聽罷,心裏舒坦了不少,抓著安寧的雙手,道:“等過些天,我帶你下山轉轉。”

安寧依舊不吭聲,點點頭算是回應。

剛剛還活躍的遠卿也跟著不吭聲,明知道安寧有問題卻又不能直言不諱地說出來,這種感覺像針紮一般,紮的遠卿渾身不舒服。

是夜,遠卿做了一個夢,他夢到安寧一臉陰笑地看著夕靈,有一把匕首藏在她的身後,而對麵站著的還是那個單純的夕靈,夕靈的笑是沒有一丁點雜質的,她遠不會想到麵前的安寧竟然會在背後藏著一把匕首,隨時想要她的命。

正當遠卿遲疑的時候,安寧的匕首已經刺入了夕靈的心髒,流出的血呈現出黑褐色。

“不要!”

遠卿在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後背也都濕透了。

“是夢......”

直覺告訴遠卿,安寧的現狀並沒有他們所見的這般良好。

次日,清陌叫來長道和夕靈商量開宴好好招待一下遠道而來的客人,遠卿和安寧在此劫難中幫了蜀山不小的忙,作為客人他們但不可不必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他們沒有不管不顧,遠卿在戰役中顯得格外神勇,不比蜀山弟子差一絲一毫,而安寧雖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但也未有退縮畏懼之色。

不僅如此,他們還在戰後為蜀山弟子療傷,安寧沒日沒夜熬藥製藥,更是功不可沒。多少蜀山弟子受了他們的恩惠,早已經書都數不過來了。

這本是清森長老的意思,清陌也有意讓清森全權負責,隻是對於遠卿和安寧的喜好,清陌估摸著怕是隻有長道和夕靈知曉,所以便私下裏問了。

長道望著夕靈,示意由夕靈開口。

“其實我們平時餐風露宿,我也從來不曾了解他們各自的喜好,一切都聽師父安排好了,隨意一些就好。”

清陌點點頭,心領神會,也決定將此事都交給清森去安排了。

長道和夕靈出來後,兩人並排走在長廊裏,從前在蜀山他們兩人總是一前一後走著,夕靈嘰嘰喳喳在後麵說個不停,長道在前麵慢步走著,若是停了下來,不用想就知道夕靈會撞在他的後背上。

有時候長道轉過身,夕靈還會猛地撞進他的懷裏。

細細想來,應該是一年前的光景。

“夕靈,這些天多虧你陪著安寧,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麽和長庸交代......”

這麽多天了,這是長道第一次提及長庸。

多年的師兄弟情誼,怎麽可能輕易忘記,之所以隻字不提,到底還是害怕自己不禁傷心難過。

“長庸師兄也是為了救我,長沁她是恨毒了我,所以一心想要我的命,即便成了別人的傀儡,潛意識裏還是想要我的命,到底是積怨已久,怪隻怪我不懂化解還雪上加霜。”

夕靈從前不是這般喜歡自責的人,這也難怪,原來她自由自在的,不管犯了什麽事都可以秉著性子說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是現在牽扯到了很多人,她卻沒資格這樣說了。

長道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麽話來勸,隻能輕輕抱住她,喃喃地說道:“我們都會保護你,哪怕沒了命,這是我們做師兄的責任和使命。”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們為了保護我而沒了命!”

夕靈推開長道,氣呼呼地走了。

長道越是說這樣的話,夕靈的負罪感就越大,她想起長庸臨死前的那一幕,心如刀割。

夕靈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災星,隻會給別人帶來災難,讓周圍的人因為她的存在而傷心難過。

這一刻夕靈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原來表麵的強大,終究是假象,人始終都是脆弱的,看著不管不顧,還是沒辦法做到隻為自己而活。

她跑了出來,不知道跑了多久,覺得無助極了,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掩麵哭了起來。一開始隻是捂著臉嚶嚶地哭著,憋著不讓自己的哭聲太大,後來竟然泣不成聲,開始放肆起來,知道沒人聽得見放聲大哭了起來。

一件披風從遠處飛來,輕輕披在夕靈的身上。

有人踩著落葉朝夕靈徐徐走來,夕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哭聲裏,自然是沒有留意。

落葉沙沙的聲音甚是好聽,夕靈被人摁進懷裏,那個溫暖的懷抱似乎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毋庸置疑,一定是他。

隻有他才有那樣溫暖的懷抱以及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