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為嬰孩上京尋父
“孩子，你真可憐！唉，真是難為你了。”止水師太聽著滿園春的泣聲述說，看看她衣衫襤褸，不由連聲長歎，甚是同情滿園春的遭遇。
“這孩子倒是漂亮，很可愛。”她從滿園春懷中接過嬰孩，不由讚了一句。
小嬰孩喝了奶水，不再哭了，拍著小手，笑嗬嗬地望著止水。
他天庭飽滿，俊秀可愛，一雙大眼，甚是迷人。
“我就是很矛盾，孩子是無辜的。嗚……”滿園春聽著止水對嬰孩的稱讚，感覺特別剌耳，又哭了。
要是這嬰孩是她與楊威的骨血，她聽了會很高興。可是，他卻是納蘭占亮的種。
滿園春聽了，心裏還難受，心頭又是一陣揪心般的痛。要不是納蘭占亮醉酒後對她施暴，她現在也不會落難街頭，乞討為生。
但是，嬰孩都生下來了。
她又能怎麽樣？
捏死他？
不可能。
虎毒尚且不吃兒，滿園春又怎麽會輕易殺害自己的兒子？
“賢侄，楊威去了雲南抗清。你南下吧，找找他。這孩子，貧尼替你收養，送到峨眉山的金光寺去。讓他跟金光寺的慧敏大師學藝吧。至於你與納蘭占亮之間的恩怨，貧尼也不知如何處理？唉，等你處理好了，再上峨眉山來看望嬰孩。”止水想到這嬰孩既是納蘭占亮的骨血，又不知楊威見到這嬰孩時，會如何處置這個生命，想想還是自己帶走嬰孩好些。
免得這個漂亮的嬰孩有什麽危險。
“謝……謝！”滿園春又驚又喜。
金光寺的慧敏大師，那可是武林聲望很高的高僧，止水的峨眉庵也離金光寺不遠，可以照顧嬰孩，自己也可以輕鬆地去找楊威。
隻是，她忽然要離開愛子，心頭極是不舍。
她顫抖著伸出手，從止水懷中接過嬰孩，淚水串串滑落，滴在嬰孩的臉上。
嬰孩立時“哇哇”地哭起來，小手亂擺。
“哦哦哦……乖……別哭……”滿園春連忙抹拭淚水，抱著嬰孩左晃動轉，哄著他。
她又解開衣衫，給嬰孩喂奶。
“唉！”止水沒成過親，更沒生過孩子，但是，天生的母性的使然，讓她對滿園春母子又憐又愛又歎息。
她忽然想：自己雖然好心，但硬生生地分開她們母子，似乎不妥。嬰孩會失去母愛，滿園春也會牽腸掛肚的。
“孩子，算了，還是你帶著孩子去找楊威吧。”止水於心不忍，反勸滿園春。
“不！我不去找他了，我對不起他，也不想離開我的兒子。嗚……這段恩怨，不了結也罷了，算我命苦。”滿園春剛剛重燃的愛情之火又熄滅了。她想自己曾經的承諾，就是永再見楊威。
她舍不得離開自己的骨肉。
她想，此時去殺納蘭占亮，又怎麽下得了手？納蘭占亮可是自己懷中骨肉的父親啊！
“不如，貧尼陪你上京，找納蘭占亮去？把這嬰孩交與他？他到底是皇親國戚，嬰孩跟著他，也能機會請私塾先生教他識字，將來也好有個前途，不用在江湖上奔波，提著腦袋過日子。雖然說武林義士看不起官場中人，但是，身為人母，總是能盼子女有個出息。”止水想起自己苦命的童年，想起那段與石劍在一起的苦難生活，想起石劍後來請人教他識字念書，才有機會高官得做，成就一番偉業，便又勸滿園春。
“這……”滿園春初為人母，倒沒想那麽多。現在一聽止水師太的話，低頭望望懷中的嬰孩，感覺有些道理。
可是，又怎麽找納蘭占亮？怎麽去見他？
就這樣放下這段仇恨？
楊威往後得知消息，又會怎麽想？
武林義士又會怎麽想？
滿園春自然也要為愛子著想，可她忽然卻好為難。
往後，那些不明緣因的武林義士，肯定會在背後罵她，罵她為求榮華富貴而委身於清狗，罵她跟了楊威又與納蘭占亮有染。
一時間，她躊躇不決。
“春兒，孩子是我們的希望。我老了，你將來也會老的。所以，我們不能為了些名聲，而耽擱孩子的前程。何況，我們並不是做那些賣國求榮或是給武林抹黑的不恥之事。我們送完孩子，即刻離開納蘭將府，永不再見納蘭占亮。”止水似乎看出了滿園春的心思，也很為她著想。
“好！”滿園春含淚點了點頭。
“孩兒們，你們先回峨眉山吧，為師要上京一趟。好好練武，過陣子，為師回來，要考核爾等，從中選出未來的掌門人。”止水師太見滿園春答應了，便轉身對眾徒弟說道。
“是！師父！”眾尼姑趕緊躬身聽命，一起上馬，回歸峨眉山。
她們乖巧地留下兩匹馬給止水師太與滿園春。
“師太，春兒擔心，清兵會被趕出關外。”滿園春懷抱嬰孩，策馬一陣，側目而視止水師太。
她心頭又有些猶豫不決了。
倘若清兵會被各路義軍趕出中原，那麽，她將永無可能再見她的兒子。倘若隻是將兒子送往京城納蘭占亮府中，她還可以不時去探望兒子。
“唉，談何容易？三分之二的天下，已落入清兵手中。不僅吳三桂賣國求榮，前明的不少擁重兵的將領，現在也紛紛改旗易幟，靠向清庭了。誠然，我們是要抗清，但是，這條路卻越來越迷茫了。”止水雖然少入江湖，但是，這陣子，她由北往南又由南往北，一路上聽到的消息還是很多的。
滿園春不再言語，策馬緩行。
她低頭望著懷中的愛子，甚是不舍，要將他送還給納蘭占亮，自己卻要與愛子分離，那又將是另外一種痛苦。
“見到納蘭占亮又會如何？他會認這嬰孩嗎？我就這樣放下仇恨？往後，我孤身一人，我又去哪裏？唉，想不到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處，還將要骨肉分離……”憂傷與辛酸襲擾她的心頭，悲苦的淚水又從她雙頰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