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雨在普天寺深處的藏經殿內偷學佛法神通之際,外界的矛盾亦是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濃厚的黑雲在高空沉浮,宛若一座座無法企及的山嶽一般,給世間帶來沉重的壓力。

黑色的雲層中偶爾劇烈地閃爍,一抹閃電光輝劃過陰冷的長空,映照出一方天地,帶著狂焦的氣息,傳出轟隆隆的震天巨響。

陣陣狂風呼嘯而過,一個個小旋風在半空形成,撕扯著又消散於虛無,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

暴風雨即將來臨!

普天寺的門口,雙方勢力正在僵持著。

遙遠的四麵八方,還有無數人正觀察著這一幕。

天禪大師一襲僧衣,麵容沉靜,徐徐地道:“諸位施主切勿急躁,本寺定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暗中推動事態發展的人尋找出來交給諸位發落。”

雲天鶴須眉皆揚,衣袍獵獵作響,硬氣地說道:“大師莫非能夠肯定短時間能將暗中之人尋找出來麽?”

天禪大師雙手合十道:“不能,暗中之人藏得很深,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查到。”

雲天鶴道:“既然如此,大師若長久不將暗中之人找出,事情豈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脫下去麽?我敬大師你是謫仙榜第二強者,平時根本不會來和大師作對,但此次的事情對於我們而言實在太不公平了,還希望大師能夠秉公處理,不要因親壞理。”

麵對著天禪大師的時候,雲天鶴的內心其實相當有壓力。若非他們占著一個理字,又明白天禪大師的為人,他還真不敢前來討伐。

須知青雲宗內道行修為最強的他,也不過是天境大成的實力,謫仙榜位列第五十三名。而天禪大師作為謫仙榜排行第二的強者,能夠輕易地將他斬殺。

青雲宗和普天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天禪大師看著神情凜然的一眾青雲宗弟子,內心亦是暗暗歎息,無奈至極。

“不知道諸位想要怎麽解決此事?若是你們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我們自然會答應。”天禪大師道。

“師兄……”旁邊幾位天字輩的普天寺高層聞言變色,一個個都壓抑著怒火。

他們向來超然世外,站在當世的最頂端,可謂是風光無限,一生隻剩下追求飛升成仙的夢想了。何曾受過這等窩囊?如何忍受得了?

天禪大師擺擺手,阻止了幾位師弟想要說的話語。

他也明白普天寺如此將會陷入被動之中,然而他卻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是理虧的一方呢?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要責任地去承擔,一味地逃避於事無補,反而可能有更大的損失,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做。

何況普天寺家大業大,底蘊深厚,他也不怕會因為此次一事而傷筋動骨。

雲天鶴平靜地看向前方,出口說道:“我們要玄正!”

普天寺以及諸多圍觀之人俱是嘩然起來,想不到青雲宗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雲天鶴心中亦是有些苦澀,張口就要對方當代的首席弟子,他知道這是徹底得罪了對方。可是為了葉不悔,他隻能這麽做。

作為從小看著葉不悔長大的人,他雖說是師傅卻更如父親,對葉不悔是非常疼愛的。如今見到葉不悔遭受這等心理創傷,他同樣很憤怒,奈何勢微,隻能如此,盡最大的努力。

天禪大師看著雲天鶴,沉默著沒有說話。

周圍普天寺的人一個個叫嚷起來,聲稱絕對不能將玄正交出來,上下一心。

葉不悔站在青雲宗的最前方,看著普天寺那一方喧鬧的人群,眼底閃過一絲瘋狂。

“玄正……我要用你的血……洗刷對青蓉的侮辱……”他的內心高亢吼叫著,整個身軀體內仿佛都回**著這句話,不斷顫抖著,身上氣勢騰騰。

他想到了很遠很遠,在浩然書院中驚鴻一見,悄悄滋生出愛慕……

那個淺綠色的身影仿佛已經刻在了他的心上,清晰得如同昨日,讓他覺得自己還能夠看到,還能觸摸到。

但這些終究是幻想!

想想這一段日子以來宴青蓉銷聲匿跡,葉不悔的心中便十分憂慮和怨恨。

雖然在落日崖上他和應雨一番話說下來,猜測宴青蓉應該能照顧好自己,但這僅僅是設想,誰知道宴青蓉如今究竟在何方何地,又做著什麽事情,是否尚在人世?

每每想到此處,葉不悔便幾乎瘋狂,心肺像是要爆炸一般,狂烈的恨意從心中滋生,瞬間便充斥全身,整日活在陰影之中。

他恨不得將玄正抽皮剝筋,內心早已幻想過無數種斬殺對方的手段!

但他覺得不夠!

他的滔滔恨意洶湧澎湃,縱是汪洋大海都無法衝刷。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要玄正的命!

“天禪大師,希望你能快快做決定。”雲天鶴吐出一口氣,再度說道:“本宗並不想和貴寺交惡,但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全天下的道友此刻都在看著,但願大師能夠行事公正,他日天鶴定會上貴寺負荊請罪。”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青雲宗亦是鬧騰了一下,所有弟子都很驚訝地看著他們的宗主。

天禪大師抬著頭,看向青雲宗一眾人。

他的周圍是其餘修道之人帶著探究和好奇的視線。

他的前方是青雲宗之人帶著緊張和期待的神色。

他的後方則是普天寺諸人帶著焦慮和複雜的目光。

他心中已經有了抉擇!

“阿彌陀佛。”天禪大師鄭重地說道:“玄正雖然有錯,卻錯不在他,而在命運。作為本寺當代的首席弟子,我們必須要將他保護好,不能受到任何的威脅與傷害。將來,玄正便是下一任的普天寺住持!”

他的聲音隨著烈風,遠遠地傳了出去。所有人耳邊都回**著這句話。

圍觀之人神態各異,普天寺弟子熱淚盈眶,青雲宗弟子則各個沉下一張臉。

雲天鶴麵色蒼白,無可奈何,他早已猜測到此事的結果最大可能會是如此,但直到天禪大師一番話真正說出來,仍是讓他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