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程萬城的蹤影，應雨自知無法追逐，故此便停留下來，整理一番，繼續向北域飛去。

北域之行，才是應雨的主要目的。途中遇上的天道門之人，都是次要的，見到便隨手殺了，見不到也罷。他如今隻想要將自身失落的記憶取回，他不願忘去往昔的點滴畫麵，那會讓他感覺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有所殘缺。正如天空，若是殘缺了，在黑夜看來並無兩樣，可在白晝之中，卻會出現明顯的不同。

“若是將來閑適，或許加入逆天盟中也不失為一個好想法。”

逆天盟，那是專門而天道門做對的混合勢力，以推翻覆滅天道門為主要目的。其中之人來自五湖四海，或多或少遭到了天道門的迫害，集中形成一個勢力無可厚非。

即將飛行到北域之際，應雨停了下來。他的前方，出現了一人攔住他的去路，卻不是天道門的人。

那是一位身披灰裟的老者，不修邊幅，神情淡然，隻是眼中含著諸般情緒，複雜且難懂。他光頭無發，乃是普天寺的一位強者，正是天龍大師！

“你……天龍大師？”應雨看著老者，突然覺得腦袋有點疼，盡量才響起老者的名字。

然而，應雨卻忘記了是如何認識老者的，更不記得多少曾和老者說過的話。他越是深入去想，腦袋便越是疼痛，隻能模糊記起天龍大師是傅雲文的大哥。

“是我。”天龍大師出聲道，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感到應雨有些怪異。

周圍山清水秀，光線清亮。他們兩人站在一座山巔，旁邊有一堆嶙峋怪石，還有一株老樹迎風挺立。

“我是來替雲文和你說話的，他曾說過你的不是，但我希望你不要介懷。”天龍大師複又道：“他並不怪你什麽，隻是心中有些苦楚且覺得不值得罷了。所以我聽說你似乎要去北域，就前來尋你，功夫不負有心人。”

應雨聞言怔了怔，奇怪地道：“雲文大哥，他曾說過我什麽嗎？”

天龍大師用更奇怪的目光看著應雨，說道：“昔日五行玉各飛他處，在疑似土玉出現的荒蕪沙漠，你不是和雲文見過麽？當時你和無情仙子的關係幾乎人盡皆知，雲文自然了解，難免會有不平之心。”

“無情仙子……雲輕舞……”應雨喃喃道，思緒中想起了前段時日，一個個人和他所說的事情。

“你或許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無情仙子是否和你說過我不了解。”天龍大師悠悠說道：“在曾經，雲文有一位仰慕的知己，叫做雲惜弱，是無情仙子的師妹。後來……”

天龍大師的語氣變得沉重了一些，望著應雨說道：“後來因為無情仙子的一位愛人，雲惜弱被殺，雲文自然是從此痛苦不堪。而無情仙子的那位愛人，叫做楚軒。”

“這……”應雨無言相對，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

應雨並不記得輪回光幕中任何一副景象，自然也不了解前生前世發生了什麽事情。陡然聽到原本應該是自己愛人的女子，居然先前還有一位愛人，內心變得極其複雜。

“就因為幫助楚軒和無情仙子，雲惜弱被殺。可雲文除了對忘情道的恨，卻沒有怪其餘人。誰知，當今無情仙子居然移情別戀又和你好上了，這讓雲文如何忍受？白白犧牲了雲惜弱，雲文勢必更加痛苦，對你的語氣自然也就冷淡。”

聽完天龍大師的話語，應雨久久無言。這些他曾經知道如今卻絲毫不了解的事情，帶給他的是強烈的衝擊。仿佛心靈被流星擊中，不斷地震顫著。

“其實除了雲文的事情之外，我還有自己的事情想要問你。”天龍大師繼續說道。

“大師請問。”應雨頗有點魂不守舍地說道。

“當初你進入了北域，也到了青城，最後怎麽毫無聲息，突然就回來了？”天龍大師皺著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無情仙子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不知道。”應雨事實說道。

“你不知道？你親身經曆過，又如何會不知道？”

“我應該是失去了一段記憶。”

“失憶？”天龍大師的臉上浮現出了怒容，說道：“你什麽意思，說失憶就能失憶？難道你是要始亂終棄，看不上無情仙子了，認為無情仙子如今無法輕易使用修為，又年紀過大麽？”

“不是，我真的失憶了，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應雨連忙解釋說道。

“讓人失憶，還是讓天境的強者失憶，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縱然是琴夢離，也應該無法做到，你如何會突然失憶？”天龍大師怒瞪雙眼道：“你想玩弄我麽？”

“我真的是失憶，這個蕭太虛前輩已經證實過了，的確是琴夢離所為。”

“哼，琴夢離何時強到如此地步了？我不信！”

“但這是事實，關於雲輕舞的事情，我全部都不記得了。隻是從別人那裏聽說她的存在，所以才想要前去忘情道，看看到底是什麽狀況。”

“你騙我，你想辜負無情仙子！”天龍大師的雙眼當即充滿血絲，沉聲說道：“我等了數十年，無望才去當一個和尚，想要忘記曾經初見時的悸動。我也以為，她會無欲無求，直至羽化。結果你又出來了，我內心痛苦，卻又不願反對，可你又說你將一切都忘了，置我於何地啊！”

應雨震撼地望著天龍大師，無言相對。

原來，天龍大師一直愛慕著雲輕舞，一如傅雲文愛慕雲惜弱那般，隻是從未於口中表達出來，一直都是埋藏在心間。

而今，諸般事態變化，天龍大師終於無法在忍耐下去，沉痛複悲苦地說了出來，讓人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情感，縱使過去數十載，一直未變。

“你敢負她，那你就去死吧！”天龍大師霍然盯住應雨，眸子中紅光閃爍。

應雨麵色大變。

三年前的謫仙榜上，天龍大師位列第二十七名。如今新的謫仙榜出現，天龍大師卻排在了第二十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