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姐,這是你的快遞任務。”
夏一跳手足無措地看著花枝。灰市“至尊四兵器”之一,如此強大的“春魘”竟哭得像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好一會兒花枝才不哭了,她抽抽噎噎地走近,跪下來,盯著一樣東西。
夏一跳撒了一地的書包內容,包括了夏蘿可的日記,紙頁間露著一角書簽。
那書簽是一朵幹花,三姐非常寶貝,日記本裏還藏著一張“可可”寄給“枝枝”的快遞單……夏一跳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跳蚤先生,有您的快遞。”忽然他聽見有人無精打采地拖長的聲音,“刁蠻小公主一隻,全身的臭毛病一點兒也沒少,請簽收~”
唐不甩僵硬地捧著夏蘿可、以蹲姿現身在露台護欄上,滿臉寫著不情願。下一秒,夏蘿可就從他臂彎裏掙脫了出來,唐不甩被那麽一搖晃,失去平衡,從塔樓上掉下去了。
“???”唐不甩小朋友帶著一堆問號消失。
“枝枝……”夏蘿可輕聲呼喚。
“可可……”花枝淚眼婆娑。
夏一跳第一次見到如此哀傷的三姐,她如同失語般再說不出一句話。夏一跳手指一動,讓那朵書簽飄到夏蘿可手中。
“三姐,這是你的快遞任務。”他說,“你想把它送給你的好朋友,不是嗎?三姐,快去。”
夏蘿可拿著那幹花,怯怯地遞給花枝,還沒等她說什麽,花枝又哭又笑地接過了幹花,說:“可可沒有忘記枝枝。可可一直留著枝枝的花。枝枝最喜歡可可了!”
伴隨著她的話,她的眼淚,掌心的那朵幹花褪去枯色,重歸水靈,花莖上甚至抽出了新的枝芽,結出了新的蓓蕾,一朵花連綴著另一朵,締結成一圈嶄新的花環。
夏蘿可將花環戴在花枝的頭上。
就像是很多年前,一個小女孩把她覺得最漂亮的東西戴在她最要好的朋友頭上。
花枝不哭了,淚痕未幹的臉上隻剩下了笑容,笑得夏蘿可需要捂住嘴巴才能不哭出聲來……
2、“你才是最蠢的!”
三姐完成她的任務時,夏一跳識趣地飛離了露台。
已經不必再擔心有攻擊了。動植物在它們的王者講和之後,紛紛鳴金收兵。這最難打的一仗,算是打完了吧。也是沒想到大Boss會以這樣的方式“繳械”啊……
青庭境內的騷亂都平息了,蓋婭他們收手了嗎?夏一跳不認為恐怖分子會那麽容易死心。但即使有著再多的橙劑,人類怕也還是敵不過自然的力量。
不知道烏冬他……正這麽想,夏一跳就望見了熟悉的身影。
蓋婭正逼近城堡。花枝的鬆懈帶動著植物防線一同鬆懈,她這一路毫無難度。
但是烏冬在阻止她,他疲倦地在後麵拖著她……
“姐,住手吧。”烏冬請求,“你是不可能打敗春魘的……想想那位館長的話……”
蓋婭麵目可憎,一意孤行,不留神卻被樹根絆倒了,她趴著發了一會兒呆,大笑起來,笑自己的狀態已經差到會出這種洋相的地步!烏冬不忍地攙扶她。
“這是我距離複國最近的一次。“蓋婭疲倦地說,“你真的關心我,就幫幫我。沒有人手沒有武器又怎樣,還有你啊。你快分身。你……你真沒用啊!”
“你已經沒有鬥誌了。你隻是被責任和不甘驅動著。請你……”烏冬說。
“嗬嗬,你又知道了……你其實在竊喜吧。”蓋婭說,“與恐怖分子為伍,違反了你的本心,現在你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退出了。你可以回到‘不規則’,我能回到哪裏?我的人生算是什麽啊……”
“姐……”
“別再那麽叫了,惡心。”蓋婭突然惡毒地說,“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給你看的照片,確是我與弟弟的合影,但他早已死在了戰時。你們有那麽一點相似,這就能騙到你?”
烏冬哆嗦了一下。
“我在擂台那裏注意到你和你的朋友,其實想利用的是他,因為他更強大。但顯然你更加好騙,所以我先設計拉攏你。你曾被丟上台以及遭人圍攻,弄得衣衫不整,我是在那時候窺見的你的身體特征。”蓋婭看著深受打擊的烏冬,感受到一股血淋淋的快樂,仿佛他是她的複仇對象,必須承受她最後、最卑微的宣泄……“我編造你的經曆,給你造成衝擊,但又表現出不在乎你信不信、不打算跟你相認的姿態,你反而會主動想接觸我!至於你的超能力如此實用,對我來說倒是個意外。你軟弱、愚蠢、缺愛、優柔寡斷……真是最好騙的對象!”
歇斯底裏的蓋婭,忽地離地撞在一棵樹上,她的嘴角泌出血絲,有一刹那錯覺自己會被壓成粉末。
夏一跳降落在他們麵前。他完全目擊了蓋婭的失控。
“殺了我啊。”蓋婭衝夏一跳一抬下巴,“成王敗寇,從來如此,從來如此……”
夏一跳怒不可遏地指著她:“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嗎?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踐踏別人的感情?!”
蓋婭悲哀而無畏地看著他。
“你的謊言真的那麽高明嗎?要拆穿真的沒有辦法嗎?你知道烏冬為什麽選擇相信嗎?”夏一跳吼著,眼圈都紅了,“他在失去最重要的家人以後,發現自己還有其他人愛著,所以也想要對你好……這種心情很難理解嗎?!”
蓋婭挑釁的神情冷卻下來。
“你也一樣,失去了那麽多……可是,失去了越多,還擁有的就越珍貴……”夏一跳說著,竟哽咽了,“你說他愚蠢,你才是最蠢的!!”
“……阿跳。”
夏一跳轉過身,看到烏冬臉上的錯愕與悲傷都沒有了,代之以一個勉強的笑,“放了她吧。”
被重力釘在高處的蓋婭落下來,與烏冬四目相對。烏冬仍在苦笑,像對蓋婭、像對夏一跳又像是對自己說:“我有懷疑啊,怎麽能不懷疑,但,我可能真的太渴望還有家人了吧。明明老師、師兄和師姐都像家人一樣對我好,我還是那麽貪心。我想,怎麽會有人上趕著要當我姐姐啊,不可能吧,所以肯定是真的吧。”
蓋婭慢慢慢慢低下頭。
這時,他們的頭頂上傳來衝破空氣的嘹亮聲響。
“飛機?”夏一跳說。
“那是不規則技術局的交通工具——星移。”烏冬說,“是老師他們嗎?”
蓋婭的靈魂像是回來了,她把自己撐了起來,蹣跚著離去。
“姐……不,蓋婭小姐。”烏冬喊住她。
“你想抓我嗎?”蓋婭沒有回頭。
“我隻是,想把一句話送給你。”烏冬說,“唐不甩那個小偷,學我媽媽的聲音說的……雖然很可能隻是捉弄我……但,媽媽是會那麽說的。”
他清了清嗓子,懇切道:“好好活著。”
蓋婭的眼睛瞬間模糊,她咬咬牙,走了。
3、“是另一個怪物!”
蓋婭拔足飛奔。
腦海重播著她與烏冬相處的每一幕,說過的每一句,最後縈繞不去的,是那一聲又一聲的“姐”。
“笨蛋。”她想,“你就是笨蛋,才會給人騙。笨蛋……不要再給別人騙了。”
前方的叢林裏竄出一個屁滾尿流的人,蓋婭認出是一位同僚,對方看到她驚恐地喊:“快……快跑!”
“那些植物又在作怪?”蓋婭恨道。
“不是……是……是另一個怪物!”
話音未落,那人背部一炸,猛然飛了出去,陷入昏迷。而蓋婭眼疾手快,向後一個迅猛空翻,拉開距離。
眼前煙塵滾滾,蓋婭握住短刀,劍眉倒豎:“正好趕上我心情最差的時候,且看你有什麽本事。”
一個穿著野戰裝的高挺身影走入她的視線。來者很英俊,下巴上不修的胡茬也無法掩飾的英俊;也很年輕,眉目中卻不知為何淤著凶狠的滄桑。
“怎麽又是個恐怖分子。”他冷酷地說,“我要找的不是你們。”
蓋婭二話不說便發動進攻,但沒等靠近,便在爆炸的光團中向後飛跌,再也無力爬起了。
“我要找的,是唐不甩。”對方道,“他在哪裏?”
“呼……呼……我想起來了,你是‘不規則’的‘獵人’。”蓋婭呻吟一般說,“可別以為我是輸給你……”
那名代號“獵人”的特工沉著臉注視她,聽她說:“我是被……不規則調查科的烏冬打傷的,你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要臉的,別搶那小子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