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長搖頭道:“沒辦法檢查出來,因為都燒的差不多了,那邊又沒什麽遮擋,風吹的厲害……”

“行了,我知道了,所以除了那通電話,你們根本不能確定王翠是否見過什麽人,或者幹脆點說,是否見過凶手。”

趙局長和李隊長雙雙尷尬,接著點點頭。

“起火原因。”

“鞭炮點燃了她堆放在外麵的木頭,先是燒了木屑,又燒了木頭。”

慕戰辰蹙眉:“為什麽她家外麵會堆放木屑和木頭?”

這什麽年代了,還有人這麽堆放。

李隊長挫著手,低聲道:“因為她以前家裏,不算富有,住平房的時候,常常冬天燒爐子,後來家裏人相繼去世,她還是每年都這樣,就像是一種寄托,雖然房子也重新裝修成了一個小獨棟,家裏也供暖了,但她還是每年冬天堆一下。”

慕戰辰沉默了,他有怒火,當然有,因為這事關凶手,可是死者何辜?

失去女兒的這些年,這個女人不好過,他一直都知道,再多的經濟支持也無法彌補她內心的空洞。

點點頭,慕戰辰道:“所以,起火原因也有可能是人為,也可能是意外。”

王翠既然已經屍檢,的確是被煙嗆死的,而且她沒有逃跑的行為,是死在**的,死前最後的事就是打了一通趙局長的電話,所以很難鑒定是不是謀殺。

趙局長沉吟道:“這事,我們不能憑直覺去判斷,所以我們也不敢貿然找你,進行了多方調查,也無法確定,那天王翠是不是見過什麽人。”

慕戰辰沉吟了下問道:“趙局長,把當天王翠女士說的話,仔細與我說一遍把,最好一字不差。”

趙局長幹警察這麽多年,證人的證詞不知道聽了多少,這點還是做的到的。

“她先是打電話,說你若、你若有良心,就說出是我女兒是替誰死的,這麽多年我臨死再信你一次。我下意識就問她是誰告訴她的,誰知道她一下子就認定了這事,說果然是真的,我要詛咒他,詛咒他也失去摯愛,像我一樣整日活在痛苦裏,直到死!我做鬼會去纏著凶手,但他也別想好過!”

慕戰辰抿著薄唇:“她叫你有良心,第一句話這麽說,是認定了你之前做了沒良心的事。”

趙局長點頭道:“是這樣沒錯,但我覺得這也可以解釋為,她覺得我沒告訴她真相,而且你一直資助她,她也會去想原因吧,甚至於要求見麵,我都在懷疑是不是當時她有所猜想,所以想要與你當麵對質。”

慕戰辰道:“猜想是有可能的,換了我也會猜想。但‘果然是真的’這句話,值得注意。為什麽要說果然是真的,許是有個神秘人透露了一個所謂的真相。這個真相就是:她女兒是替人去死的,但這個人是誰,神秘人也不知道。”

慕戰辰說到這裏,臉色懵的沉下去了。

神秘人不知道王翠女兒是替誰死的。

凶手不知道當初自己該殺的那個女孩兒是誰。

凶手一定知道王翠,因為那個年代裏家裏人去世,鄉下都是要出殯的。

喪女的母親抱著女兒的照片一路哭,他站在圍觀的人群裏看到了!而且這麽多年王翠都沒有離開那棟房子,要找她太容易了。

“凶手來過,一定來過。”慕戰辰篤定的說道。

他的報複終於來了,這些年自己雖然沒有抓到過他,但他走過的那些蛛絲馬跡的地方,他都在之後去追蹤過,他是否也發現了自己的窮追不舍。

退一步,他不知道,當年那個傲慢的,以為自己是神掌控生死的那個殺人魔,被自己和顧棉棉弄得腿瘸,切放下話來,不管多少年,天涯海角找到他們,要殺他們的人,不會就這麽真的放下當年的事了。

這種變態殺人魔,心裏的執拗,能持續上幾十年,哪怕到死。

他一直都知道,早晚有天他會追來的,而現在,是那個時間到了吧。

很神奇的,慕戰辰原本以為這個時間到來以後,他整個人會要麽激進憤怒,要麽鬥誌高昂,殺心湧起。

他想過很多很多自己會表現出來的情緒,卻沒想到,自己竟是覺得不真實。

是啊,太不真實了,日子過的這麽好,娶到了心上人,夜裏能擁著她入眠,一直纏了這麽多年的病也有所好轉。

清晨離開家去公司,會在門前交換一個吻,有人對他說:‘慢走,一路小心。’

晚上回家的時候,有人陪著吃飯,嘰嘰喳喳有點呱噪的小嬌妻,總有說不完的話。

這樣的日子,這樣沒有盡頭的過下去,也是好的不是麽。

良久的沉默以後,慕戰辰起身道:“現在死無對證,說什麽都晚了,警察也不能二十四小時,無憑無據的出警。就先這樣吧。”

趙局長和李隊長一直在擔心慕戰辰忽然發作,卻沒想到他就是這麽平靜的接受了一切。接受了凶手可能追來的這個事實。

慕戰辰恍惚的離開了隊裏,封薑見他走時那神情就覺得不對,敲了辦公室的門問道:“局長,那位怎麽了?神色不對啊。”

老局長歎了口氣,深深望了一眼封薑道:“日後那家裏要是有個什麽事,還得靠你,我老了。”

封薑愣了:“能有個什麽事?”

“不好說,總之你知道這麽句話就行了。”

封薑和慕戰辰,他是不知道慕戰辰怎麽想,在他看來,卻是有些交情在的,便道:“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是會幫襯的。這可是納稅大戶,得保護好了。”

老局長不理他貧,叫他出去了。

慕戰辰開著車回了家,一到家裏,看到顧棉棉的身影,顧棉棉正在做蛋糕,見他回來,眼睛亮閃閃的:“老公,你回來了,我——”

話音未落,慕戰辰已經過來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所有在警局裏未曾爆發出來的情緒,在看到顧棉棉的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沒有人,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死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