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隊裏熱熱鬧鬧的上午,換在慕家,卻極其慵懶安靜。
能不安靜麽。
女主人累的一直昏睡,自然是安靜的。
顧棉棉被慕戰辰折騰的渾身散架了一樣,慕戰辰也向公司告假,把事情都推給杜宇去做了,自己則在家裏,陪著顧棉棉。
因為之前葉雲笙的事,慕戰辰還是把陳懷瑜叫來說了一下。
陳懷瑜也當過葉雲笙的主治醫師,是因為後來葉雲笙主動放棄治療,所以就轉到他朋友那裏,然後他朋友負責給開一些藥物。
陳懷瑜推了下眼鏡道:“他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活下去的動力,如同他自己說的,一個寄托。而不是了無牽掛。”
慕戰辰蹙眉:“我當然也知道,知道現在沒辦法,你有沒有別的什麽路子?”
陳懷瑜歎氣道:“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要是他肯讓我看,我給他做一下心理疏導試試,若是不能向前邁出一步,就讓他享樂,像以前一樣,流連花叢,縱情雖然不是明智的選擇,但好歹能舒緩壓力,不至於鬱結於心,使他加速崩壞。”
“好,我幫你約他,下午龍宮。”慕戰辰說著打電話給葉雲笙。
葉雲笙從那天之後,再葉家就像是恢複成原來那樣,隻是夜晚他不再出去狩獵,仿佛從喬娜夫人事件結束以後,他就改邪歸正了一般。
葉寒和葉楠都覺得這樣挺好的,但又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別扭感。
大哥不再輕浮了,他變得更加沉默,沉默寡言。
從前翩翩公子的他,現在穩重的像另外一個人。
葉寒和葉楠禁不住也開始猜測,難道說這才是大哥真實的樣子?
兩個人也時不時的想要和大哥親近,所以經常和他說一些身邊發生的有趣的事。
尤其是葉楠,自從任嬌嬌給了他機會之後,就經常向葉雲笙討教該怎麽討女孩子傷心。
葉楠並不知道,他在戳葉雲笙的心窩,他真的以為葉雲笙對任嬌嬌完全沒什麽。
因為葉雲笙什麽樣的美人沒碰過呢,他又從沒說過任嬌嬌是特別的。
今天也不例外,一大早吃飯,葉楠就激動道:“大哥,今天嬌嬌答應我,和我一起去海洋館。”
葉雲笙微怔,低頭吃飯掩飾自己的情緒,故意帶著笑意道:“你們多大的人了,還去海洋館?”
葉楠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道:“我見嬌嬌最近畫的漫畫裏,有海洋館的戲,所以我就決定約她去了。”
葉雲笙攪動著碗裏的粥,想到最近剛看過的她畫的漫畫。
她的確是有畫海洋館,在巨大的水母館內,在閃著微光的漂亮的水母箱前,男女主角接吻了。
她和葉楠,也會在水母館接吻嗎……
心髒不自覺的收縮,葉雲笙深吸一口氣道:“我沒什麽建議,唯一的建議大概就是準備好雨傘,表演館大概會有海洋生物向你們潑水。”
“嗯?為什麽?”葉楠瞪眼。
葉雲笙笑:“因為你們渾身散發著酸臭味。我吃飽了。”
擦了下嘴,葉雲笙上樓,接了慕戰辰的電話,他沒多想就前往了龍宮。
等到了地方卻沒看到慕戰辰,隻有陳懷瑜在那裏,葉雲笙了然了。
笑了笑,葉雲笙道:“沒想到他還真是重情義,還是不死心。”
陳懷瑜道:“葉先生,生命誠可貴,人在這世上也隻有短短一百年來年的活頭,匆匆離開多可惜。”
葉雲笙深吸一口氣坐下來道:“知道他是想你給我治療,開始吧。”
陳懷瑜給葉雲笙做了一下心理評估,發現他的情況的確不太妙,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追尋希望。
放任自己是生還是死。
陳懷瑜試著輸導他道:“和不同的女人來往,一直都是你緩解壓力的好辦法,為什麽不試試看呢,想必你的家人也會理解你。一夜情緣不需要負責,生理上還得到了舒緩,這樣也是好的,如果提不起什麽興致,我也可以給你開點——”
“不用了,我沒有那方麵的需求了。”葉雲笙雲淡風輕道:“我現在對女人提不起興趣。”
陳懷瑜沒理解,說道:“所以我可以給你開點興奮類的藥物,放心,都是絕對安全的醫用藥物。”
葉雲笙搖頭,看著那不斷掉落下來的桃花:“我不舉了。”
陳懷瑜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麽?”
葉雲笙死都看開了,並沒覺得失去男性這項功能有什麽丟臉。
“從歐洲回來以後,我就沒有那方麵的欲望了,我自己的身體,我隱約察覺到了什麽,於是我試了一下,女人的身體隻會讓我產生厭惡,而且我生理上半點反應都沒有。”看向陳懷瑜,葉雲笙平靜的微笑:“我想,這就是毀滅的第一步吧。我沒辦法再靠那種方式,來緩解我的病情。”
陳懷瑜沉默了。
許久,他開口問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葉雲笙揚眉道:“放心,這個時間還不會那麽早來,再怎麽也會有個一年半載。所以,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我可以去做一點能讓我稍微開心一點的事情。環遊世界怎麽樣?”葉雲笙道:“之前因為有威脅,所以我都沒怎麽走出這個A市,很少去看外麵的世界。現在的話,趁還活著,可以去看看。”
陳懷瑜說不出什麽來了。
對他來說,每個病人都注定有不同的結局,好的,活著壞的。
他接觸過很多精神類疾病的患者,有一多半以上最終都走向了失控、死亡。
曾經他以為葉雲笙和慕戰辰,是絕對會堅持下來的。
但葉雲笙卻先一步妥協了。
“去看看這個世界也好。”陳懷瑜心緒負責的說道:“這個世界還是很美的,不都是那些灰暗的畫麵。”
葉雲笙偏頭,唇角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我知道,我已經見過這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了。”
很美好,很溫柔。
她現在正走向幸福,成為另一個男人生命裏,最重要最美麗的風景。
曾經夢裏不知身是客,現在夢醒了,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