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戰辰抿著唇,唇角扯起來一個難看的弧度:“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其實不知道這些也沒關係,她是顧棉棉,她做什麽,我都不會責怪她的,永遠不會。”

“那你要怎麽做?”陳懷瑜再次問來這個問題。

慕戰辰望著窗外的雪,聖誕節之後不久,就是新年了。

又將是新的開始。

“我想做的,始終都是她一個人的英雄。過去,現在,未來,我都要成為他的英雄,所以就算是被遺忘來,想重新開始,我也想以這樣一個身份重新來過。”慕戰辰藏起來眼裏濃到化不開的悲傷,低喃:“忘了就忘了吧,對她來說,記得那些事是那麽痛苦的話,就忘記吧。我們大不了、大不了重新再來,我有信心的。”

陳懷瑜視線向下,望見了慕戰辰顫抖的手。

他說著有信心,可又怎麽舍得他與顧棉棉曾經的感情化為泡影。

畢竟重新開始,她也是以別人的妻子的身份再次與他開始。

明明她的全部都是屬於他的。

“她並沒有編造出與陸餘生全新的故事,隻是把與你的事想成來與陸餘生的,這就說明,即使要忘記你,那些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也不曾忘記。”陳懷瑜想盡可能的安慰慕戰辰。

慕戰辰深吸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事情已經發生來,就隻能努力去解決了,總之我們都活著,未來就還有機會。現在就這樣吧,讓她把她以為的一切,當成是發生的一切。”

兩個人回去找阮玲瓏和阮瀟瀟,一起進來房間。

顧棉棉看到阮玲瓏和阮瀟瀟,終於鬆來口氣:“媽媽,姐,你們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把我軟禁了呢。”

阮玲瓏上前去抱住來她,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棉棉,我的乖女兒,你受苦了。”

顧棉棉一臉懵懂:“媽媽,怎麽了?怎麽哭了,我很好呀,沒受苦。”

阮瀟瀟揉揉她的頭發:“傻子,也就你以為自己沒受苦。”

顧棉棉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等阮玲瓏好不容易止住來眼淚,阮瀟瀟才開口說:“棉棉,我下麵說的話,你要冷靜聽,不要激動。”

顧棉棉心裏,咯噔一下。

阮瀟瀟深吸一口氣道:“你與餘生一同出遊,在郊外遇見來車禍,陸餘生沒有搶救過來,於一個星期前過世了,這位慕先生,是當初救你的人,多虧了他,你才在車被燒毀的時候,被救出來。”

顧棉棉腦袋嗡一下,好一會兒沒能反應上來。

緊接著眼淚從她眼眶裏滾落來下來。

“我不信,你們在騙我——”顧棉棉搖頭,掀開被子道:“我要去找餘生,我要去找他!”

阮瀟瀟拉住她,道:“棉棉,你冷靜一點,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餘生的事我們也很遺憾,但已經無法挽回了,他最希望你好好活著,所以你不能這樣。”

顧棉棉聽聞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像個無助的失去來全世界的孩子。

“怎麽會這樣,我們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他為什麽先走了,我不要,餘生,餘生!”

慕戰辰在門前看著,心裏刺痛無比。

不忍心再看,慕戰辰轉身出來病房,陳懷瑜跟著他一起出來病房,對他道:“想隱瞞一切,看似容易卻不容易,你真的要為她這麽做嗎?其實也許讓她從生活的蛛絲馬跡中,發現不對勁,她也許也會自己想起來一切。”

慕戰辰低頭道:“或許這樣是好的。她忘記了一切,重新開始或許更容易。我看到她哭的撕心裂肺,忽然就覺得,這樣也許是上天在給我一個機會。”

如果她現在有記憶,記得陸餘生,她真的還會和自己複合嗎?

帶著對陸餘生的無盡的愧疚與自責?

或者該說,善良的顧棉棉,真的能好好的繼續活下去嗎?

他一心想著風雨過後就是彩虹,盼望著她醒來,但他忘了考慮其他事了。

承受著生命的重量的顧棉棉,真的還能做回原來天真快樂的她嗎?

慕戰辰此時突然細思恐極。

他知道隻有他一個人被遺忘,陸餘生被深深的記住,甚至於成為了她心中所愛,的確他很悲慘。

可若是顧棉棉因為記住這些事,像他一樣患上一種心理疾病,他寧可她把自己狠狠的忘掉。

慕戰辰仰頭道:“我會趁著她住院的時間,把一切安排好。不會露出破綻的。”

陳懷瑜看著他,抿著唇:“辛苦了,那麽你的治療。”

“幫我做治療吧,這一次,沒有隱瞞她的必要了。重新開始後,我想誠實一些,謊言說多了會有報應的。最近情況比較好,陸名泉已經死了,所以我已經沒有了幻視幻聽,情況好轉許多。”

“那就好,堅持治療,應該沒問題的。”

慕戰辰點點頭。

一個小時以後。顧棉棉總算是平靜了許多,慕戰辰進去看她。

顧棉棉沒有看向她,隻淡淡道:“謝謝你救我,慕先生。”

慕戰辰走上前去,溫柔的說道:“今天是聖誕節,顧……小姐。”

顧棉棉點頭:“是呢,是聖誕節,我畫了一幅畫,想在聖誕節這天送給我的丈夫,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慕戰辰心髒抽痛,他輕聲道:“你的丈夫愛你,一定不希望你傷心難過,所以早點康複吧,我會再來看你。”

顧棉棉搖頭:“不用來看我了,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但其實我私心裏也在想,要是陪著他一起死去就——”

“不可以!”慕戰辰激動的一下子按住來她的肩膀,強行逼著她看向自己:“你得活著,得好好活著!”

顧棉棉被他的激動嚇到了,瑟縮來一下,慕戰辰驚覺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該這樣做,急忙退了幾步:“被留下的人才是悲慘的。你死了一了百了,可對的起誰?對的起希望你活下來的你丈夫嗎?對的起你的母親和姐姐嗎?”

顧棉棉一整,一下子抓住來他的袖子,雙眸淒然閃著淚花:“他希望我活下來嗎?他在最後,有說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