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手電筒照亮的過程中, 孟鯨發現了其中一個箱子的箱蓋邊緣,用紅筆畫了個箭頭,她順著箭頭所指的方向往上看, 才鎖定了最上方的金屬箱。

誰能想到那隻箱子裏裝著一整排紅綠藍三色藥丸呢?

可想而知, 如果有玩家開局就往樓下移動,一直摸到一樓來,也許早就能發現這些紮堆存放的藥丸,不必再在各處搜索零散的藥丸了。

但話又說回來, 其實在銷了翟子淵的病曆, 開啟最終提示之後才知道, 最難的原本也不是吃藥, 而是怎麽找到“院長的鑰匙”。

除翟子淵之外, 另外三位隊友見狀自覺把藥丸分散裝進自己的口袋, 以備不時之需。

孟鯨沉默片刻, 示意他們把麵前的箱子全部挪走, 她自己則率先將最近的箱子搬了起來。

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懷疑這一堆箱子後麵藏著什麽線索。

由於分貝限製,他們無法用言語過多交流, 甚至連肢體動作和腳步也要一再放輕,放箱子時更要小心翼翼, 所以效率並不算太高。

董晟趴在運屍車上, 隨時調整手電的光線照明, 遠觀這一幕, 像極了什麽電影裏無限慢放的鏡頭。

不過人多到底是有好處的,他們終於配合著挪空了所有的箱子, 露出了背後的……

一麵牆。

那顯然不是普通的牆, 因為隨著光線的折射, 其中幾塊分布不規則的牆磚,正呈現出某種水波狀的紋路。

孟鯨將手觸摸上冰冷牆磚停留半晌,她意識到了,這將近半麵牆的牆磚都是可以移動的,就像是大型拚圖,需要把牆磚移回到正確的位置,將那些紋路拚成完整圖案。

翟子淵也看明白了,他將手電塞給她,指了指自己,又豎起大拇指他對拚圖這方麵還挺擅長的,當初監獄主題那場遊戲沒來得及發揮,現在總算又有機會證明一下了。

孟鯨點頭,側身給他讓出了位置。

於是接下來,是翟子淵大腦與手高度配合的時間,三位姑娘則站在後方觀看。

從腕表顯示的倒計時上判斷,這一過程大約花費了十分鍾左右,直到他將牆磚盡數移回原位。

那圖案有些怪異,像長了羊角的鬼臉,很難說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似乎是在邪惡儀式上才會出現的那種奇怪圖騰。

然後下一秒,麵前的牆壁如同被利器一刀劈開,整齊朝兩側推移,露出了僅供一人通行的窄道。

大家排隊進入倒是沒有什麽問題,隻是運屍車肯定推不進去了,董晟得靠自己走路。

小夏當機立斷,她拆了那支光線強的大型手電,又拔出了作為操縱杆的拐杖 ,用自己外套上裝飾用的小絲巾,將拐杖底部包裹起來,為的是減輕拐杖接觸地板的聲響。

隨後身殘誌堅的董晟,就拄著拐加入了隊伍。

他們摸黑穿越通道,隻覺越往裏走溫度越低,途中孟鯨的手電一直在晃,最終停在了一扇金屬門上金屬折回的光線,閃了一下她的眼睛。

很明顯,那是一扇電梯門,原來這座病院並不隻有樓梯,還有隱藏電梯。

翟子淵搭上孟鯨肩膀,示意她往右照一照。

本來應該安裝電梯按鍵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十處不同顏色的圓形凹槽,看這圓形凹槽的大小,和之前的玻璃彈珠差不太多。

把指定顏色的彈珠嵌入凹槽,才能開啟電梯。

果然,等孟鯨再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腳尖觸到了什麽,低頭一照,角落裏放著滿滿一大箱子的玻璃彈珠,而且玻璃彈珠中間還摻雜著鈴鐺。

毫無疑問,如果想在箱子裏把符合顏色的彈珠挑出來,就不可避免要碰響鈴鐺,那麽移動分貝絕對超過50所以要一顆一顆慢慢的挑。

這任務不難,純純惡心人罷了。

然而孟鯨卻暗示大家先不要動,她盯著腕表,發現倒計時再次接近整點。

這意味著燈光測試又要開始了,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那不限分貝的兩分鍾,把整隻箱子翻個底朝天。

翟子淵站在旁邊,手指在無聲計數:7、6、5、4、3、2、1.

外麵走廊燈光瞬間亮起,盡管通道很窄,光線並不能充分照進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抓緊行動。

他立刻蹲下身去,大幅度翻找箱子裏的玻璃彈珠,一時間鈴鐺聲不絕於耳。

牆上兩排凹槽的顏色分別是紅、藍、綠、紫、黃,他將大部分多餘的透明彈珠都扔掉,每找到一顆對應顏色的彈珠就遞給身後的孟鯨,再由孟鯨將彈珠嵌入凹槽。

鑒於通道裏空間實在有限,另外三人就隻能並排貼牆站立,馮瑤見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索性再仔細檢查一遍附近的牆壁,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線索。

誰知還真就讓她摸出來了,頭頂髒兮兮的牆壁上貼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透明膜,她指甲刮開了透明膜的一角,進而順著方向將整張膜都扯了下來。

小夏和董晟目光上移,驚訝得異口同聲:“這是什麽?地圖?”

馮瑤自己也有點難以置信:“是地圖,好像還是全樓的地圖。”

那地圖是印在牆壁上的,顯示著全樓病房的分布位置,且重要的位置還被圈出來了。

“孟小姐。”馮瑤轉過頭去匯報,“這棟樓一共六層,院長辦公室在六層。”

孟鯨示意小夏去接翟子淵遞來的彈珠,自己則走去觀察地圖。

她發現不僅是院長辦公室的位置,每層樓病房門的左上角,還穿插著標注了一些蠅頭小字。

那些歪斜的小字,連起來可組成一句話:

【院長和護士長夫妻感情多年來水火不容,護士長脾氣暴躁,最討厭屢教不改的玩家。】

她若有所思:“要找院長,還得找護士長。”

“護士是專門懲罰玩家的,隻要違反規定,鬼護士就出來了。”這件事董晟最有發言權,“但我不知道誰是護士長,我感覺刺我一刀的那個隻是普通護士。”

孟鯨說:“這上麵寫著了,遇到屢教不改的玩家,護士長才會出現。”

“屢教不改……”他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那多違反幾次規定不就行了?”

“多違反幾次,就得多挨幾刀。”

“啊……對,那護士會閃現,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偏偏“屢教不改”這個規定必須針對一名玩家,要引出護士長,總得有人去當這個倒黴蛋。

董晟猶豫了一會兒,重新下定決心:“其實我覺得讓我去最合適,我本來已經挨了一刀了,比較劃算。”

馮瑤聞言:“……這能用劃算來形容嗎大哥?多挨幾刀你還活得了嗎?”

“我受了大家這麽半天的照顧,做點貢獻不是應該的嗎?我感覺死不了人,隻要留我一口氣回去神明之城就OK。”

小夏剛把最後一顆彈珠嵌進凹槽,她聽了這話迅速扭頭,麵露慍色。

“不是不讓你做貢獻,但這事兒最好計劃得清楚點,確保萬無一失才行,否則白挨刀我可不答應!”

“別急寶貝,我也沒說現在就挨刀啊。”

話音未落,燈光測試結束,外麵走廊又恢複了一片漆黑。

麵前的電梯門緩慢朝兩側打開,眾人趕緊圍過來,翟子淵將手電往裏麵一照,光線晃動裏,正照見了吊在電梯頂上的一排幹屍。

這些似乎都是患者,集體穿著破爛的病號服,無風自晃,像是燒臘店裏風幹的臘肉。

它們身上布滿利器切割的傷痕,眼睛顯然也是被粗暴剜掉的,血液凝結的眼眶猙獰駭人,嘴角同樣被殘忍豁開,幾乎要咧到耳根。

它們仿佛在露出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