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係統發過提示之後, 腕表界麵就多了一個進度條,目前顯示的狀態是0%.

很顯然,所謂的“指示燈變成綠色”, 需要等到進度條變成100%才可以。

“這是要讓咱們做支線任務啊。”翟子淵明白了, 明白之餘又覺得無語,“問題是也不知道具體做什麽才能增加進度,可能要多試幾回。”

“這棟樓裏的居民都是npc,總有人會告訴我們。”孟鯨說, “等明天一早去打聽打聽。”

“好, 那咱們先去414房間看看。”……

這棟樓的地形有點怪, 走廊長, 樓梯也長, 又沒電梯, 兩人的房間在四層, 可走了半天跟上了八層也沒什麽區別。

走廊裏的燈光昏黃, 溫度甚至比外麵還要低幾度,周圍過分安靜,一時隻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

他們最終在414房間門前停住了腳步, 奇怪的是,這扇門前居然放著兩碟子糕點水果, 中間還擺著個小香爐, 插著三炷黃香。

黃香已經快要燃盡了。

翟子淵“嘖”了一聲, 登時提高了十二分警惕:“這是供品啊鯨鯨, 誰在給死人上供?果然,係統讓咱住的地方不可能正常。”

孟鯨用鑰匙打開房門, 闖入視線的是一間看上去就淒淒冷冷的屋子, 屋裏沒有窗戶, 隻有天花板上的一盞老式燈泡,一張用白布鋪著的硬床,還有一套桌椅和一麵鏡子那麵鏡子還正對著床鋪。

哪有鏡子正對著床鋪擺放的?在風水學上講,這樣做容易招魂吸煞,是大忌。

更重要的是,屋裏三麵牆包括天花板上,都貼滿了畫著古怪符文的黃色符紙,不曉得要鎮壓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凶宅。”翟子淵得出結論,“這是不折不扣的凶宅,咱倆睡走廊可能都比睡屋裏安全。”

“但睡走廊得不到任何線索,也完成不了任務。”

孟鯨俯身,試探性挪了一下香爐,沒發現什麽異常;又端起其中一碟子供品,這時她看見腕表界麵的進度條閃了一閃,但百分比仍舊是0,沒有變化。

她似有所悟,當即把兩碟子供品都端進了房間,並放在了桌麵上。

腕表輕微震動,進度條前進了一點點,顯示2%.

她突然想起來了:“這次大概率是故事還原類關卡。”

“故事還原?”

“對,這種類型在神明遊戲中占比很低,我以前也隻經曆過一回。”她說,“很麻煩,我們其實沒什麽選擇,隻能被劇情推著走。”

比如門口的供品,她並沒有選擇是否拿進屋的權利,因為如果她不拿進屋,就無法增加任務進度。

明知道是危險的事情也必須去做,npc荒唐的要求也必須完成,因為他們已經不算遊離之外的玩家,而是變成了真正故事裏的人物。

規則如此,故事什麽走向,他們就得麵臨什麽考驗。

他們能爭取的,就隻有故事結局的好與壞在這裏或許就體現為係統給的任務,即是否能保護好這棟樓。

……房門被重新關上。

翟子淵嚴肅思考:“那接下來咱們還能做點什麽,吃供品嗎?”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提議,但也可以試試。”

“OK。”

於是他就真的拿起個蘋果咬了一口,隨後看腕表,進度條毫無變化,立刻又把蘋果吐掉了。

“沒用。”

“沒用就睡覺。”孟鯨正在檢查床鋪,“睡到半夜,看看有沒有意外發現。”

乍一看這張床的枕頭和床單都還算幹淨,但當她掀起床單的時候,發現底下的褥子浸染了大麵積的黑色汙跡,應該是有些久遠的血跡。

初步斷定,有人在這張**自殺過。

翟子淵也看見了,他嫌棄地把褥子撤掉,又重新將床單鋪好。

“咱們直接躺床板吧。”

“嗯,行。”

其實這隻是一張單人床,兩人躺上去稍顯擁擠,不得已挨在一起。

翟子淵將手繞到孟鯨頸後,孟鯨歪頭靠在他懷裏,他一揚手,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這間屋子陰森至極,此時此刻,大約隻有彼此的體溫才是安慰。

“鯨鯨。”他問她,“咱倆什麽道具都沒有,難道就在這幹等著?”

“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反正距離午夜還有一會兒。”

通常來講,妖魔鬼怪什麽的,都得午夜淩晨才會現身。

在那之前,他們還來得及稍微補一下覺。

“我可不睡,我得盯著這屋裏不幹淨的東西。”

“咱倆在這局就是普通人,不幹淨的東西來了你也沒法殺它,既然如此,還不如養一養精神。”

到時候萬一需要逃命之類的,養精蓄銳,也能跑快點。

翟子淵歎了口氣,他越琢磨越覺得這事兒邪門。

“沒錯,咱倆就是普通人,可這棟樓明顯不是普通的樓啊就憑咱倆的力量,還要求保護樓內居民,拿什麽保護?拿命保護也不夠吧?”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孟鯨確實沒法解答這個問題,畢竟這也同樣是她的疑惑,“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翟子淵沒再說話,他側過身去,用下巴有意無意摩挲著她的頭頂,小心翼翼,溫柔而親昵。

孟鯨很了解他,每當他陷入思考或者感覺不安的時候,就總愛不自覺搞這些小動作。

她沉默片刻,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信了,你是真不困。”

“啊?”

然後她單手攬過他的後腦,在距離驀然拉近的一瞬間,吻在了他唇上。

“別太緊張。”她揉了揉他的頭發,輕描淡寫地安慰,“沒試過這種類型的遊戲無所謂,權當適應適應,也沒想象中那麽難。”

翟子淵被她親得有點恍惚,半晌才覺耳根發燙,低聲回答:“……我沒緊張。”

“真的沒緊張?”

他無奈一笑:“鯨鯨,我再怎麽說也是神明係統的資深玩家了,哪能還像當初一樣沒出息?”

或許,隻有在她眼裏,他才始終是最初的自己。

也隻有在她身邊,他才始終願意做最初的自己。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期間孟鯨和翟子淵躺在**,均生出了幾分睡意。

兩人保持著淺度睡眠,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午夜漸深,原本寂靜的414房間內,隱約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孟鯨警惕睜開了眼睛,旁邊的翟子淵也醒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開口,隻在被子裏悄悄握緊了對方的手。

屋內老式燈泡的微弱光線,映得正對床的那麵鏡子也微微泛著光。

從兩人的角度,並看不見鏡中的自己,隻能從鏡中看見**方貼著符紙的白牆。

那股窸窸窣窣的聲響越來越明顯,似乎是由遠及近,正從門口靠近床邊。

翟子淵將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和孟鯨的半張臉,隻露出兩雙眼睛緊盯著鏡子。

……鏡中符紙忽而無風自飄,緊接著上麵零散顯現出了帶血的手印和腳印。

血手印和血腳印一路延伸,待兩人視線左移時,發現另一側的牆壁上也開始出現,像是有誰正向前爬行。

而爬行的終點,是桌上那兩碟子供品。

片刻,碟子裏的蘋果憑空缺了半邊,進而變成個果核被扔到了地上。

再過一會兒,另一碟子糕點也被吃掉了大半。

咀嚼聲在屋內回響得格外清晰,隨著咀嚼的速度越來越快,方才它們看不見的鬼影,此時也終於慢慢顯出了輪廓。

穿白色長裙的少女,像隻壁虎一樣趴在牆上,正用手抓著供品往嘴裏大塞特塞。

她的長發濕漉漉貼在慘白的臉上,右手手腕被割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刀痕,血染紅了掌心和半邊衣服。

……她嚼著嚼著,忽然轉過頭去,一雙空洞而哀怨的漆黑眼睛,看向**的孟鯨和翟子淵。

與此同時,腕表振動,兩人的任務進度條顯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