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鯨順利拿到了教師辦公室的那把雨傘, 她撐傘離開教學樓大門,頂風冒雨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在雨簾如織的夜幕裏, 望見了操場的景象。

剛才巨大的轟鳴聲, 貌似是所有的籃球架一起被狂風刮折了,目前操場上一片狼藉。

但狀況不僅於此。

那裏到底是操場還是亂墳崗,竟然正有無數枯幹猙獰的手臂從地底伸出,形似追魂索命。

而在稍遠的膠皮跑道上, 已經有徹底爬出地麵的喪屍, 扭曲著怪異的身體姿勢, 三五成群在尋找獵物了。

這遊戲的規則和設定簡直越來越變態, 病毒泄漏感染變異也就罷了, 為什麽喪屍還能憑空出現?既然這樣, 那下一步是不是該直接空投了?

像是為了回應孟鯨的這句吐槽, 當她湧起不祥預感轉過身去時, 她發現教學樓的大門不知何時又關閉了。

如同末日來臨前的怪物湧現,更多的喪屍隨著暴雨接連砸落在這座學校的建築頂部,又或者是正在沿著外牆往高處爬。

咆哮被淹沒在漫天雨聲裏, 它們開始發狂地砸毀每一扇窗戶,試圖向樓內入侵。

噩夢才剛剛降臨。

孟鯨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槍, 鬼使神差, 那瞬間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

翟子淵該不會一直坐在教室等自己回去吧?

那他死定了。

但當視線轉回操場時, 她敏銳察覺到在遠方單雙杠器材的位置, 正有奇怪金光斷斷續續閃爍,仿佛是什麽信號燈在亮。

她能猜到那是係統的提示, 而且此時此刻肯定也不止這一處存在提示, 隻是這一處離她最近。

深夜裏, 攜帶者的身份是她最大的優勢,她可以安全穿越擁擠覓食的喪屍隊伍,暢通無阻前往目標地點,獲取線索。

這才是真正的當務之急。

所以她沒有時間去救翟子淵,就算要救,也未必救得下來。

和她組隊是他的選擇,後果也應當由他自行承擔。

更何況如果他不是完全智障的話,見勢不對就該盡快逃離教室,或許還有存活的機會。

……看他的命吧。

這些心理活動,其實統共也就用了兩秒鍾,對她來講已經算很猶豫了。

然後她沒有再回頭,當即背對著教學樓的方向,大步流星朝操場深處走去。

期間仍不斷有喪屍從地底鑽出,它們迎麵向她撲來,卻又在觸碰到她的時候停下,大多數擦肩而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僅僅是圍著她聞了一聞就掃興離去。

天際雷聲隆隆,密集雨點落在她頭頂的那把傘上,與耳畔喪屍的低吼合成一曲暗黑的交響樂。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腥腐的血味,她獨自撐傘逆行,走過了這條泥濘的路。

直至來到運動器材的附近。

原來發光的位置是那座單杠,她左手拿傘,右手將單杠從頭到尾仔細摸了一遍,最後摸到了兩側的支撐柱上有一處凸起的圓頭螺母。

她用力一擰,螺母鬆動,進而打開了一扇巴掌大的機關小門。

小門裏照例有個塑料袋,塑料袋裏有一張薄薄的線索紙。

暴雨不停,四處席卷的雨水很快就把線索紙打濕了,她爭分奪秒將其對準燈光,終於看清了上麵寫的字。

那似乎是兩個奇怪的公式,外加兩行規則解釋:

【4感染者+2普通人+1免疫者=凝血劑】

【6感染者+1攜帶者+2免疫者=AT抗體】

【將芯片安裝在腕表底部,需擊殺對應目標後自動輸入計數,沒有則計為0。】

【正確順序為感染者、攜帶者、普通人、免疫者,每位玩家所得數字不同,僅有一次機會,如輸入錯誤則機會失效。】

看上去似乎很難懂,但孟鯨看懂了。

簡而言之,凝血劑和AT抗體是新開啟的特殊道具,一張線索紙對應一次獲得凝血劑和AT抗體的機會,且一張芯片對應兩個密碼。

譬如要獲得凝血劑,就要去殺4個感染者、2個普通人和1個免疫者,不需要殺攜帶者,那麽根據輸入順序,最後的密碼是:4021

同樣的道理,獲得AT抗體的密碼是:6102

這算是給受傷的玩家們多留了一條生路。

盡管他們未必能把握得住。

*

喪屍入侵整座校園,教學樓自然也沒能幸免。

翟子淵的聽覺還算靈敏,他意識到不對勁往窗外望去,正望見鋪天蓋地的大雨裏,喪屍橫行的一幕。

他知道自己沒法幹坐在這等孟鯨回來了,畢竟跟她會合的前提得是自己活著。

再耽誤幾分鍾,恐怕喪屍就要闖進教室,給他來個甕中捉鱉。

但看這形勢,大門是肯定走不出去了,隻能另辟蹊徑。

他緊張思考了三秒鍾,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當前所能想到的最佳辦法。

他立即背上背包和槍,反手推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扇窗戶。

有喪屍正將爪子嵌進牆壁,順著教學樓的外緣向上攀爬,他在確定路線之後,連續數槍將擋路的喪屍清理掉,隨即扒著窗框跳了出去。

幸好這裏隻是二樓,又安裝了防護欄緩衝,他落地後翻滾一圈有驚無險,隻是雨勢太急,從水坑裏站起身來時,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他檢查了背包拉鏈沒問題,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拔腿朝遠處飛奔而去。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夜色,將前方照得亮了一瞬,他無意中看見有個年輕女生正驚惶逃命,而她身後還追著好幾隻張牙舞爪的喪屍。

大概由於太過慌張,體力也跟不上,女生狼狽地向前撲倒,摔了個結結實實的跟鬥。

眼看著身後的喪屍迅速靠近,隻差一步就要咬到她,救人的本能讓翟子淵開了槍,將最前麵一隻喪屍當場爆頭。

其餘喪屍聽到了動靜,紛紛憤怒轉頭鎖定這邊,恰好這時又一道閃電劃過,驚雷乍起,僥幸逃過一劫的女生看清了他的位置。

她在繼續往前跑的同時,瘋狂朝他揮手,她的嗓音很尖,穿透了雨聲讓他聽清。

“圖書館!圖書館是安全的!”

翟子淵趕緊收槍,趁著四周光線又暗下去,那些喪屍還沒有辨清自己的方位,片刻不停追著她的腳步奔向圖書館。

……

圖書館距離教學樓是稍遠的,這一路上翟子淵仿佛回到了大學體測的時期,徹底跑出了風采跑出了水平,在將所有喪屍甩在身後的同時,還能移動射擊,順便保護一下那個給了自己提示的女生。

到後來他發現女生跑不動了,索性扯了她的衣領拖著走,好似拖著一把掃帚。

特殊情況,紳士風度是顧不上了,能活著就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左拐右繞,終於到達了圖書館的門口,踩著滿地雜草上了台階。

那扇掉了漆的木門極度沉重,翟子淵將其用力推開,進去後麻利反鎖。

危險暫時解除,他長舒一口氣,向後靠上櫃台邊緣。

他問那女生:“你好,我姓翟,怎麽稱呼?就你一個人在這嗎?”

說這話時,他隨手將濕漉漉的劉海都撩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注視著她,明明是很平常的對話,因為長得太帥,似乎也像是在有意搭訕和搞曖昧。

但其實他根本沒想這麽多,他就單純覺得氣氛尷尬,隨便聊兩句。

那女生看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聲回答。

“我叫小夏,我有隊友的,我們隊裏六個人,還有我男朋友阿坤。”

“那他們人呢?”

提起這事,她顯得很委屈:“我們剛從實驗樓裏發現了關於圖書館的海報提示,出門就遇上了大批喪屍,我跑得慢,他們沒等我……”

“你男朋友也沒等你?”

“他……他當時忙著救貝貝……”

翟子淵幹咳一聲,這複雜的三角關係讓他沒法接,他隻能象征性安慰一句。

“別難過,雨太大了,說不定他隻是沒看見你。”

“嗯……”小夏情緒低落之餘,還不忘鞠躬對他表示感謝,“謝謝翟先生,剛才要不是你我就死定了。”

“客氣了,要不是你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圖書館能藏人。”

“翟先生沒有隊友嗎?”

“有啊,我隊友特別厲害。”翟子淵說,“可她先去探路了,我沒來得及和她會合,希望她順順利利。”

雖說孟鯨是攜帶者,在夜晚不會被喪屍攻擊,但見不著她,他心裏終究是不踏實。

小夏安慰他:“沒關係,如果你隊友是個大神,我相信她一定能找到你。”

“她當然是大神,她甚至能在神明之城的D區白海公寓全款買房。”

“……天哪白海公寓!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翟子淵笑了,他一提起孟鯨就忍不住自豪,“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圖書館一共有幾層?我們去找找,看能不能想辦法烘幹一下衣服。”

“對對,可以的話我想洗個澡,我實在受不了這一身泥了。”

誰知正當兩人打定主意準備上樓的時候,下一秒卻忽有槍聲響起,在安靜的館內仿佛平地一聲雷,把小夏驚得倒退一步。

然後她看見前麵剛上樓梯的翟子淵,身體晃了一晃,突然踉蹌扶牆閃到了一邊他的左肩肩膀中槍,血正從彈孔往外湧,刹那間就染透了前胸和半邊衣袖。

“翟先生!”她一抬頭,恰與二樓欄杆處的某人對視,“……阿坤!”

她的男朋友阿坤就在那,身邊還站著自己的好朋友貝貝,毋庸置疑,剛才那一槍是阿坤開的。

阿坤用槍指著翟子淵,氣勢洶洶下樓,不多時,除了貝貝,其餘的三名隊友也跟著走了下來。

“艸,我說你跑哪去了,合著是跟陌生男人在這調情?”

小夏難以置信:“你在胡說什麽?明明是你先丟下我的,要不是翟先生救我,我早都被喪屍咬死了,你卻還來指責我?!”

“是你自己亂跑,我叫你跟緊隊伍你跟不上,廢物一樣!”阿坤罵她,“平時拖大家後腿,勾搭男人倒是挺有一套!”

“……你還是不是人?你關鍵時刻去救貝貝不管我,我都沒生氣,你還來血口噴人!”

貝貝之前本來還挽著阿坤的手臂,聽了這話立刻鬆開手,作無辜狀。

她嬌滴滴地解釋:“小夏你別誤會,我和坤哥隻是朋友啦,絕對沒什麽的,剛才他先救我,也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你不要怪他。”

小夏幾乎被氣哭:“虧你還是我朋友,居然這麽對我,你倆的關係是不是他們都知道了?隻有我是個外人,我現在是你們的累贅了?”

有個隊友聞言嗤笑一聲:“你一直都是累贅啊,漂亮又不漂亮,聰明又不聰明,隻不過我們礙於阿坤的麵子,沒好意思說而已。”

其餘隊友也漫不經心地附和:“你是因為阿坤才活到現在的,識相的就應該好好當個舔狗,唧唧歪歪還要裝貞潔烈女,我們難道留著你添堵嗎?”

“……”

翟子淵捂著傷口,血仍不斷從他指縫滲出來,縱使如此他的正義感也沒缺席,依然啞聲替小夏說了句公道話。

“覺得累贅就別當隊友,不喜歡了就大方分手,長著嘴不會說人話,一群大男人合夥侮辱女孩子,還要不要臉?”

“你要臉,那你到底是要臉還是要命?”阿坤徑直走過去給了他一拳,而後將手裏的槍抵上他額頭,“小子,逞英雄是吧?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能耐。”

旁邊的貝貝煽風點火:“殺了他吧坤哥,咱們槍的子彈差不多都打光了,他的槍不錯,殺了他就可以把槍和背包都拿走。”

“對,送上門的補充物資,為什麽不要?”

小夏不同意,紅著眼眶焦急阻止。

“你們不能這樣亂殺人,何況翟先生還幫了我!”

阿坤不耐煩將她一把推開:“少廢話了,我看你是覺得這小白臉長得帥,不舍得殺吧?真夠賤的!”

“……”

小夏的胸膛急促起伏,她被氣得無法反駁,眼神失望憤怒到了極點。

阿坤不再搭理她,他想了想,大約是打算省一顆子彈,示意隊友們先來繳翟子淵的械,自己則去背包裏掏水果刀,準備一刀捅死對方。

翟子淵臉色蒼白地沉默著,因為他是免疫者,槍傷的劇痛和失血過多的冰冷全都要翻倍承受,越是這種時刻,就越容易失去鬥誌。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運氣並不算差,有時神跡是會出現的。

……他抬起頭,發現走廊盡頭的拐角處,竟出現了孟鯨的身影。

那不是幻覺。

她正朝這邊舉槍瞄準。

力量陡然而生,他在那些隊友即將靠近的前一秒,猛地一腳踹向阿坤的小腿腿骨,隨即扯著小夏一起避開了孟鯨的射擊角度。

孟鯨果斷扣動了扳機。

阿坤莫名其妙挨了一腳,他甚至連水果刀都還沒掏出來,隻覺腰間一麻,緊接著人已不受控製栽倒在地。

貝貝看到他後腰中彈,震驚地叫了一聲,忙試圖往其他的男隊友身後躲。

那仨男隊友此前一直在看熱鬧,下樓晚了一步,此時手忙腳亂剛想要掏槍,結果被孟鯨喝止住了。

她把手.槍往腰間一別,舉起衝鋒槍對準了他們。

“雙手抱頭蹲下,誰敢再動,看看是你們快,還是我這一梭子子彈快。”

“……”

很明顯,他們的裝備沒她好,她真要掃射的話,大家都必死無疑。

騎虎難下,他們明智選擇了照做。

孟鯨持槍走近,瞥了翟子淵一眼:“你還能行嗎?”

翟子淵歎息點頭:“沒問題。”

“把他們背包都拿了,拿到閱覽室去。”

“好。”

小夏好像很詫異,翟子淵提到的大神隊友,居然是個女孩子。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女孩子怎麽了?女孩子也能很厲害,比這些狗男人強多了。

想到這裏,她惡狠狠咬了下牙,去幫翟子淵收拾前隊友們的背包,順便還在阿坤的臉上踩了一腳。

貝貝見狀慌忙開口:“小夏需要幫忙嗎?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她頭也沒回:“咱倆是什麽關係,用得著你幫我?你安心陪著你的親親坤哥吧。”

“……”

孟鯨站在原地,把剩下四個人打量一圈,慢條斯理地問。

“都是什麽身份?報出來我聽聽。”

剛好小夏還沒進閱覽室,聞言轉身,很幹脆地代為回答。

“除了躺地上的那個是攜帶者,那女的是免疫者,剩下的三個還有我,都是普通人。”

孟鯨唇角輕勾,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太好了,這不就齊了嗎?”

記憶倒退回半個小時前

操場距離圖書館並不遠,她當時恰好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從而在漫天大雨裏,判斷出了喪屍們的活動軌跡。

她發現它們遊**的位置盡管分散,卻不約而同繞開了圖書館的方圓二三十米內,形成了一處突兀的空地。

她猜測那應該是係統設置的安全區。

不過當她趕到圖書館附近時,正巧阿坤和貝貝一行人也到達了圖書館門口,於是她放棄走正門的計劃,特意繞了一圈,最後又找到了位於樓側的一扇通風矮窗。

她就這樣翻窗進入了圖書館內部,完美避開了那群人。

直到不久後,翟子淵和小夏也陰差陽錯,來到了同一地點。

她原本沒注意到翟子淵也來了,是聽到他講話聲音耳熟,才繞去另一側樓梯暗中察看的。

然後就發現這傻子又被人家聚眾欺負了,血染濕了半邊衣服,還被用槍指著腦袋,看起來倔強又可憐。

哦,還活著,那就好辦了。

所以就有了後來那一幕。

這些囂張的玩家屬於現成材料,正好用來驗證線索卡上的兩個公式,尤其是凝血劑公式,畢竟翟子淵是免疫者,中槍之後難以自行愈合,這支藥劑怎麽都要拿到手。

她仍舊用槍指著他們,反手從包裏抽出自己的水果刀,走向受傷的阿坤。

她蹲下身去,倒轉刀背拍了拍阿坤的臉,語氣充滿戲謔。

“這一槍我打偏了,你就算活著以後也得癱瘓,你猜你癱瘓了,這位美女會不會願意照顧你?她要是願意,我就放過你。”

阿坤趴在地上側過頭去,艱難瞥向一旁的貝貝,貝貝擔心孟鯨這話裏有什麽陷阱,視線躲閃,不敢回答。

孟鯨笑意更深:“行,既然你不願意照顧他,幹脆就給他個痛快吧,正好他是攜帶者,你殺了攜帶者還能獎勵一片萬能拚圖,多劃算。”

貝貝驚道:“讓我殺嗎?”

“對。”她遞過水果刀,隨後平靜補充了一句,“當然不殺也可以,你不殺他,我就殺了你。”

“……”

她給了貝貝猶豫的時間,轉而把背包裏的另一把水果刀也拿了出來,在手裏掂了掂。

她對另外三位男玩家說:“地上躺著的男人必須死,剩下的我要兩名普通人和一名免疫者的命,相當於最後可以活下來一個人至於讓誰活下來,你們投票決定。”

有個男玩家驚呆了:“槍和拚圖碎片都給你了,為什麽非要我們死?有這必要嗎?!”

“很可惜,本來是可以不死的。”她告訴他,“但你們動了我隊友,現在非死不可了。”

“……”

“剛才你們抱團排擠那個女孩子,還有打劫我隊友的時候,好像挺團結的。如果真不想投票也能理解,我不介意送你們一起走。”

她的語調自始至終都非常平淡,沒什麽起伏,閉上眼睛聽甚至還有些溫柔。

但正是這麽一位看似溫柔的姑娘,左手持槍、右手持刀,沒有誰敢懷疑她威脅言語的真實性。

一時間就連躲在閱覽室裏的小夏,都體會到了這種絕望的壓迫感,她悄悄轉頭詢問翟子淵。

“翟先生,你隊友真的會殺了他們嗎?”

翟子淵捂著傷口,精神懨懨地點頭:“她真的會。”

小夏透過門縫看了阿坤一眼,神色明顯不忍,但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狠下心來。

他早就不愛她或者說是嫌棄她了,哪怕她從沒有過對不起他的地方。

既然背叛她是他的選擇,那麽放棄他,也是她的選擇。

她深深歎氣,試圖聊一些輕鬆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翟先生,那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很般配。”

“……別開玩笑了,我哪配得上她啊?”翟子淵下意識否認,“這話千萬別讓她聽見,她可能會朝你開一槍。”

“?”

小夏正一頭霧水間,忽聽外麵傳來了撕心裂肺哭喊的女聲。

是貝貝的聲音。

貝貝聽清了孟鯨剛才的那番話,她意識到自己是免疫者,無論如何都在孟鯨的標準裏,就算她殺了阿坤,也不可能成為最後存活的那個人。

她崩潰扔了刀,撞開孟鯨朝門口逃去,但中途就被孟鯨開槍打中了腿。

她尖叫著,發瘋似地詛咒:“小夏!你出賣朋友,你不得好死,我就在墳墓裏等著看你死得有多慘!!!”

孟鯨麵無表情在腕表的特殊道具界麵,輸入了4021.

她抬手,將槍口對準貝貝的心髒。

槍聲再起。

免疫者指標完成。

她一轉頭,見有位男玩家撿起貝貝丟掉的水果刀,正快步靠近她意欲偷襲,遺憾的是被她發現了。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氣氛極度尷尬。

他舉著刀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就那麽僵持著,最後因心虛力道一鬆,刀掉落在地。

“撿起來。”她緩聲道,“我數十下,誰用這把刀殺了攜帶者,誰就能活。”

地上的阿坤奄奄一息,要殺了他輕而易舉。

顯而易見,求生欲讓那男玩家遲疑了。

孟鯨已經開始倒數:“10、9、8、7……”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不顧身後其他兩名隊友的阻止,迅速彎下腰去,一刀插進了阿坤的心髒。

感受到腕表的震動,他慌忙起身,給孟鯨閱讀彈出的提示框。

“這上麵說擊殺攜帶者,獎勵的萬能拚圖碎片,請到1號閱覽室第三排書架的頂層領取拚圖給你,你放我走行不行?”

“行啊。”孟鯨側身示意,“馬上離開圖書館,我就當作沒見過你。”

“謝謝謝謝!”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孟鯨同意放他走,那兩名被宣告了死刑的隊友,可沒準備放他走。

死都要死了,誰不想拉個墊背的,憑什麽他能活著?

兩人發了狂,撲上去將他按倒在地,緊接著合力勒住了他的脖子。

“當時組隊是怎麽約定的?互相扶持永不背叛對吧?你他媽的打算反悔?!”

男玩家喉嚨咯咯作響,他試圖掙紮反抗,可還是以失敗告終。

聽得一陣頸骨被掰折的動靜,他蹬著雙腿斷了氣。

孟鯨冷眼旁觀這一鬧劇,她索性不再浪費時間,也沒管餘下兩人還有什麽遺言要講,就再度扣動了扳機。

砰!砰!

普通人指標完成。

十分鍾,五具屍體。

……

翟子淵在1號閱覽室裏,拿到了擊殺攜帶者之後,獎勵的那塊萬能拚圖碎片。

他正要把這件事告訴孟鯨,就見孟鯨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出於對孟鯨的畏懼,小夏不太敢在原地久留,連忙開口。

“圖書館裏肯定有醫藥箱,我去找找,你們二位先聊!”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閱覽室,為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逃跑,她連背包都沒敢碰。

於是屋裏就隻剩下了孟鯨和翟子淵獨處。

孟鯨眼神落在翟子淵受傷的肩膀上,半晌,冷淡開口:“血還流呢?”

“嗯,好像止不住。”翟子淵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

他遲疑良久:“鯨鯨,其實直接把他們趕出圖書館就行了,沒必要浪費子彈,你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

“你廢物歸廢物,連最基本的脾氣也沒有嗎?”孟鯨不耐煩反問,“那一槍打在你身上,你是免疫者,很可能要流血一直流到死,你不擔心擔心自己,反而問我為什麽殺他們?”

“……你誤會了。”他低聲解釋,“我不是指責你做錯了,我是……我是覺得,你沒必要為了我去殺他們,畢竟這對你來講也沒任何益處。”

或許說這話有點自作多情了,可他確實有種微妙的錯覺,她是看他被打了那槍才動怒的。

他什麽忙也沒幫上,還讓她平白發火,怎麽想都很抱歉。

孟鯨正視著他的眼睛,明確感受到了他自責的情緒,真不知道這家夥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一天要自省八百回,仿佛受害者並不是他自己。

她沉默片刻,皺眉轉開了視線。

“是沒什麽益處。”她說,“但隻要我把你帶在身邊一天,你就一天歸我管。”

“除了我,誰想殺你都得死。”

作者有話說:

我取書名通常都是頭腦一熱隨便就取了,文案也不一定寫成啥樣,所以可能有的吸引人,有的看上去就讓人沒興趣,比如專欄那本《驚悚狩獵計劃》。

今天看文下的評論,感謝還有寶貝眼熟我的筆名,這本書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們願意點進來太好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