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5 小宇宙爆發
安公子仗著父親在此,硬著脖子說道,“笙總,我進公司一年了,從進來那天起就是主管,也為公司盡心盡力,這次出了狀況,也不是我期望的。你現在讓我從底層做起,是瞧不起我的能力了?”
秦昱笙喊道,“簡秘書。”
“在。”簡紫銅應聲。
“安主管先前接手的項目清不清楚?”秦昱笙目不斜視。
腦海裏飛速閃過有關安公子的那些資料,簡紫銅隨即道,“安主管是在前年十二月進入公司,任職至今一年又三個月。第一次接手的項目,是與城景商貿的合作案,因錯過簽約時間,使得公司損失了百分之十的利潤才得以保全。之後與洪福證劵合作,因安主管決策不當,那一期的投資血本無歸……”
安公子的臉色漸漸潮紅,就連安老也顏麵無光。
終是無地自容,安公子聽不下去喊停,“別再說了!”
秦昱笙幽幽問道,“安老,您看怎麽辦?”
他將難題推給對方,縱然是安老,也難以強勢撐下去,就怕到時候落人口舌。安老捧著茶杯喝了一口,奪定地放下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由笙總安排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安老心中不悅又不好表露,隻是冷哼著起身。
安公子眼見大勢已去,胸口簇著一團怒火,直往上躥,他恨恨瞪向麵前的兩人氣呼呼走了。
“回去稟告孝總,武田項目現在由我接手。”秦昱笙徐徐說道。
“是。”簡紫銅不作汪,立刻而出。
一個折返,簡紫銅又來到了總經辦,“孝總,笙總讓我轉告您,武田的項目現在由他接手。”
秦重孝微笑,“既然這樣,那你負責去協助笙總吧。”
簡紫銅也沒有多想,隻能接下了這個任務,“孝總,請別忘記,今天晚上還有應酬。下班的時候,請等我一起走。”
秦重孝頗為無奈,卻對她更加欽佩,“簡秘書,笙總能找到像你這麽負責的員工,真是個奇跡。”
簡紫銅淡淡地一笑。
簡紫銅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陀螺,不停地旋轉旋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止轉動。
或許,隻有當她離開秦氏的那一天,才能徹底擺脫這一切。
“笙總,孝總讓我協助您有關武田的項目。”
“馬上召開團隊會議。”
會議正在進行著,簡紫銅卻覺得手背很刺痛,那灼傷的痛感,讓她很是難受。而且也沒有再忍住,時不時地咳嗽起來。極短的時間還能克製,可是一旦是那樣的長時間,就無法忍耐了。一場會議下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
於是,除了發言外,還可以不時地可以聽見她的咳嗽聲。
等到會議結束,有人關心說道,“簡秘書,你身體不舒服嗎?”
“有點感冒,喉嚨不大舒服,不要緊的。”
“哎?你的手背怎麽那麽紅?好像是燙傷了?”
“倒水的時候不小心。”
“那要注意哦,最好還是去藥店買點藥膏敷一敷吧,我知道有種藥膏很有效的,不管是燙傷,還是跌傷擦傷,都好用……”
當天快要下班的時候,簡紫銅進入他的辦公室,將相關的文件遞交。而後她就要離開,可他卻喊住了她。
“站住。”
簡紫銅果然定住,而後瞧向他。
秦昱笙拉開了抽屜,從抽屜裏取出一支東西。簡紫銅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支藥膏。
這是一支清涼軟膏。
簡紫銅整個人怔住了,隻覺得原本僅是隱隱疼痛的手背,忽然一下子灼傷起來,讓她無法負荷。
“拿走。”他不冷不熱地說,近乎是命令。
簡紫銅隻覺得酸澀起來,“不用了,謝謝笙總。”
哪怕是一支藥膏,她也可以自己去買,不需要他買來給她。
“你手背的燙傷是在我的辦公室引起的,你現在把這支藥膏拿走!”秦昱笙沉眸說道,那樣的公事公辦,眉宇緊皺。
這算什麽?
兩不相欠嗎?
應該是吧。
簡紫銅也不想和他有所相欠的,拿起了那支藥膏轉身就走,就連謝謝也不用說了。
反正這大概是工傷。
坐在自己的辦公間裏,擰開了藥膏,擦拭傷口。
簡紫銅聞著那薄荷味道,卻突然想起了很久遠過去的記憶。
確實是很老的牌子。
多年以前就有了。
直至現在,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年了。
他的手指就曾經將綠色的膏狀**在她的肌膚上均勻抹開,她怕癢躲著他,他就蠻橫地抓住她的手臂警告她別亂動。
那一次是因為騎自行車。
明明說好了,明明也答應了,他扶著後邊絕對不會放手的,她這才放了心。
可是當她踩著踏板往前,一回頭卻發現他已經被拋在了後邊,陽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放了手。
她一下子慌張,連人帶車一起跌倒在地,擦破了皮留了疤。
那個痕跡,如今也已經淡去了。
也沒有了痛的感覺,卻讓她記憶猶新。
其實,他一直都是個騙子。
“孝總,可以走了嗎?”
“可以。”
秦重孝抬起頭來,隻見簡紫銅已經換了衣服。換下了套裝,一條簡潔的白色及膝短裙,清新簡單,恰到好處的大方自然。他揚起笑容,不由得稱讚起她,“簡秘書,你穿裙子很好看。”
簡紫銅一向都是灰暗的顏色,古板的套裝,所以也不會覺得她有多好看。隻是現在一瞧,一副銀邊細框的眼鏡,十分知性,她化了淡淡的妝,肌膚白皙粉潤,挽起的長發很是優雅,讓人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她還真是厲害,竟然在公司裏就配好了出席應酬的禮服了。
雖然不是多麽華貴的裙子,但是卻非常的美麗。
簡紫銅也笑了,“希望不會給孝總丟臉。”
“怎麽會丟臉。”秦重孝站起身來,兩人雙雙進了電梯。
下樓的時候,卻遇見了另一個人。
正是等在底樓的夏草。
夏草瞧見他們一起而出,有些困惑,笑著開口,“孝總,簡秘書。”
“夏經理。”簡紫銅輕聲呼喊。
夏草瞧著簡紫銅的打扮,竟也是眼前一亮,“簡秘書,這是要和孝總去應酬?”
她不曾想到,平時古板的簡紫銅,其實打扮起來,也是很吸引人的。
簡紫銅應聲道,“是的。”
“辛苦你了。”夏草微笑一句,抬頭望向了秦重孝。
秦重孝也正望著她,“你在等人?”
“恩,和笙約了。”
聽見夏草如此說道,簡紫銅才發現,她也已經釋然。或許,是習慣了,認定了這才是正常合理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秦重孝點頭到道。
“好。”
兩人隨即走過夏草身邊,夏草漠漠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電梯又下來了。
秦昱笙信步踱出,徑自走到她身邊,卻發現她在失神,他喊了一聲,“夏草。”
夏草這才回過神來,瞧見是秦昱笙,重新恢複了笑容,習慣地摟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離去。
“笙。”
“什麽。”
“是不是人長大了,都會改變。”夏草若有所思道。
“怎麽這麽說。”
“就比如你,明明最不喜歡吵鬧了,卻不得不去應酬。”夏草笑著說道,眼眸微垂。
“還有誰。”秦昱笙舉一反三問道。
兩人坐進了車中,夏草才說道,“重孝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可是現在,他也和簡秘書一起去出席那些應酬的場合了。”
秦昱笙一怔,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是一緊,“今天?”
“恩。”夏草應聲,而後迅速地扯開了話題,“快開車吧,別讓兩位老人家等。不過,估計爺爺現在正和秦爺爺在下棋……”
夏草還說了些什麽,秦昱笙卻聽不下去了!
安公子後來去了研發部真的從底層重新做起。
先前的風波才算是得以結束。
秦重孝卻也因此而在公司名聲大噪,原來溫潤如他,也是會有如此強勢的一麵。
而武田的項目,秦昱笙親力親為,從安公子手中接了爛攤子,陪同眾人連續熬了幾晚。
連帶著簡紫銅也連續熬了兩晚通宵。
以前也不是沒有加班過,隻是現在卻是精神不濟。
可能是因為前天還去應酬了,觥籌交錯就喝多了,醒來後頭疼。
慶幸的是手背上的燙傷,早已經沒有痛感。
煩惱的是感冒,卻依舊不見好,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了。
走路的時候,簡紫銅都感覺腳輕飄飄的,再瞧瞧鏡子裏的自己,麵色泛黃,毫無生氣。
卻還硬撐著沒有倒下去,繼續工作繼續上班。
這晚加班到了淩晨近兩點,大夥兒團結一致,都有種自豪感萌生。等確定企劃案,離開的時候已過淩晨。
眾人都走了,簡紫銅也打算收拾東西就走。
組長從辦公室出來,對她說道,“簡秘書,笙總讓你進去。”
隻能放下東西,簡紫銅狐疑著應聲,進了辦公室。
淩晨的時間,很是安靜,大廈裏幾乎沒有人了。
辦公室裏亮著燈,燈火通明,那明亮的光芒讓她的眼睛刺痛,仿佛不能睜開一般。
他的俊容,模糊起來,有些分不清楚。
簡紫銅走近他道,“笙總,您找我。”
秦昱笙又是打開抽屜,這次卻是從裏麵取出一個袋子,丟在了她身前的辦公桌麵。
簡紫銅眼眸一凝,終於瞧了個清楚。
口袋裏是大大小小的藥片,還有咳嗽藥水,雜七雜八的一堆。
“拿走。”秦昱笙冷冷一句。
簡紫銅終是望向他,眉宇挺俊,臉部的線條如鬼斧雕琢,那麽硬朗那麽冷漠,薄薄的雙唇同樣都是冷清,就連禮貌的詢問話語都帶了些寒意。他濃密的睫毛斂著,畫下漂亮的扇形投影,隨著動作而輕顫,她的心也隨之一顫。
為什麽還要來關心她?
為什麽還要給她去買藥?
她是否生病,和他又有什麽關係?誰需要他的假好心?
“笙總,不用了。”她輕聲說道,頑固地拒絕,不容許自己妥協。
“我讓你拿走!”
“真的不用!”
“這是命令!”他的態度強勢,用身份來壓製她。
簡紫銅咬牙,堅決說道,“笙總,我隻是感冒,而且也已經吃藥了!再來和您沒有關係,所以真的不用!但是謝謝您的關心!”
“我不需要生病的員工給我賣命!”秦昱笙的眼底深邃,沉聲喝道,“明知道自己生病,還出去應酬做什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以後有應酬,就直接轉告副總辦!你的耳朵是聾了嗎!”
兜轉了半天,又兜轉到了秦重孝的問題上,簡紫銅隻覺得胸口悶得慌。
他是在責怪她沒有聽從他的命令,相反的陪同秦重孝出席宴會?
簡紫銅揚起唇角,一抹自嘲的弧度,“笙總,我也跟你說過了,我是秦氏的員工!我現在是孝總的秘書,就要負責輔佐孝總!”
秦昱笙定定地瞧著她,沉聲開口,“簡紫銅,你現在是翅膀硬了,不打算聽我的話了?”
他所謂的聽話,不過就是利用罷了。
終於要說個明白了,終於要徹底地決裂。
簡紫銅的目光裏有著太多的情緒,她輕聲說道,“秦昱笙,如果你派我去你的弟弟身邊,是為了監視他,那麽我想你錯了,我會讓你大失所望。不過你放心,每個周五,我還是會來向你匯報,希望您期待,孝總的表現。”
說完這番話,簡紫銅轉身就走。
“簡紫銅!”身後傳來他的冷喝,她不管不顧,揚長而去。
簡紫銅剛奔進電梯,卻有人衝了過來。她急忙按關閉的按鈕,可是為時已晚,秦昱笙用手撐開了電梯門。
簡紫銅並不想和他共乘一部電梯,又要出去。
可是她剛一動,卻被他緊緊抓住了手腕。
很疼!
他是那樣的用力!
“你放開我!”簡紫銅憤怒吼道,他卻按了關閉鈕。
在電梯裏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等出了電梯,他又是一路拽著她走。簡紫銅本來就身體虛弱,精神也不好,被他這麽拽了一路,更是頭暈眼花,完全沒有了抵抗能力。她的呼吸急促,十分疲憊。
秦昱笙將她塞進了車裏,重重甩門。
簡紫銅卻再也沒有了力氣,隻能坐著不動了。
秦昱笙一坐上車,扭頭就要嗬斥,卻見她沉重的呼吸著,一張小臉很紅,仿佛燒起來了。
秦昱笙頓時一驚,那些嗬斥的話語全都收回,急急呼喊,“紫銅,你怎麽樣?”
他明明沒有再抓著她,可是簡紫銅卻覺得很疼,也許是因為他的呼喊,渾身都在疼痛,一直疼到心裏去。
“我要回家。”簡紫銅輕聲說道。
秦昱笙伸手覆上她的額頭,卻是冰涼的,她並沒有發燒,他又是鬆了口氣。
“你到底有沒有吃藥?”想起她方才說有吃藥,此刻他不禁質疑。
“家裏有……”簡紫銅虛弱回答。
秦昱笙一聽她這麽說,卻也認定她是絕對沒有吃的,“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我要回家。”簡紫銅倔強地說道,她的手也探向了把手就要下車。
立刻鎖了車保險,不讓她有可能下車,秦昱笙竟是無可奈何,隻將她擺好位置,切齒說道,“我送你回家!你別鬧!”
簡紫銅這才安靜下來。
好累,好沉……
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秦昱笙開著車,忽而想起小時候,她體質太差,三不五時就要生病。吃得藥太多了,時間一長,光是聞到藥,她都會反射性地想要吐。隻是沒有想到,長大後卻還是沒有改變。
車子在黎明的破曉裏穿梭著,天空還很黑,可遠方的盡頭卻透出一絲光芒。
簡紫銅很疲憊也很困,這幾天她都沒有睡足。
此刻她窩在座椅裏懶得不想動彈,他的氣息,熟悉地傳入鼻息,讓她有一絲安然。
在這一刻,忘記了爭執,忘記了方才還那樣的對立。
隻在這個時候沉靜了。
車子卻是直接開到了粉爵公寓,秦昱笙將她扶下車而後打橫抱著她上樓。
公寓已經讓菲傭清掃過了,不再有塵埃的氣息。
可是卻有種生冷感覺,仿佛回到了過去,很久不曾有人住過。
秦昱笙將她扶進了公寓,先是去給她放水。夏日末尾的天氣依舊炎熱,這樣黏糊糊地睡著,一定會不舒服。等水放好了,他就開始脫她的衣服。簡紫銅雖然迷糊暈眩,可是也察覺到他在做什麽。
“我不要!不要……”她有氣無力地說。
“別鬧,你乖一點,你要洗澡,然後睡覺。”秦昱笙開口勸慰。
簡紫銅掙紮的聲音漸漸輕了,呢喃著不清,頭實在好疼好沉。
秦昱笙將她的衣服脫下了,直接抱起她去浴室。以前隻有她替他洗澡,現在卻調換了位置。
水是溫熱的,秦昱笙卻也不敢讓她洗太久,匆匆地淋浴,就將他抱起了。
簡紫銅昏沉得不行,整個人軟綿綿的,渾身無力。隻能任由他抱著起身,也任由他動作。
秦昱笙將她放在**,又是去客廳的櫃子裏找到了藥箱。
依稀記得,之前也是有買過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藥箱,又是喂她吃藥。
簡紫銅太累了,已經完全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
秦昱笙卻是連哄帶騙,才讓她吃了藥,秦昱笙替她蓋上被子,就讓她睡覺。
一番忙碌,一看時鍾竟然已經是一點了。
秦昱笙亦是起身去衝了澡,等到他出來,就看見她的衣服,她的挎包,散落在客廳的地板上,繁亂的一堆。他走過去,微微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拿起放到沙發上。拉鏈沒有拉好,挎包裏的東西,卻因為他提起的動作而散了出來。
她的皮夾子掉在地上,翻了過來。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張照片,那張照片裏是他和她。
這張照片……
秦昱笙卻也有了印象,他們在日本的時候,偶然間被拍下來的。後來他問她要不要,她說不要,他就扔了。後來他也去找過,但是沒有找到。原來,是被她給拿走了。
突然沉默,是又想起了她的倔強,她的笑容,她的一切……
身體病痛疲憊再加上藥物的作用,簡紫銅睡得更加昏沉了,而後有什麽東西重重壓向她,她掙紮著要逃脫,可那東西將她鉗製住,壓得她快要窒息,她被驚醒了。黑暗中瞧見誰的身影,她才意識到壓著她的是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
“走開……”簡紫銅吃力地說道。
秦昱笙也被弄醒,沙啞說道,“別鬧。”
夏日裹了一條被子,又沒有開冷氣,秦昱笙還將她抱得很緊,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腿還壓在她的身上,她像是隻粽子被嚴實包裹,簡紫銅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覺得很不舒服。
“你放開我!”
“快睡覺!”
“別抱著我……”
“睡覺!”
“……我很熱!”
“睡!”
簡紫銅撲騰不起來,扭個不停,他濕熱的氣息湊向她的耳畔囈語,“銅銅,聽話。”
耳朵裏一陣鳴響,簡紫銅有種錯覺,仿佛回到小時候,那個人也曾經在她生病時緊緊抱著她不讓她翻被子。更曾對她這樣說,銅銅,聽話。仿佛他們都還在,誰也沒有離開。
可溫暖過後剩下的會是什麽,寒冷,徹骨的寒冷而已。
哪怕她再聽話,卻還是會走的。
簡紫銅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透了。
很明顯,現在已經不是早晨了。
簡紫銅醒了醒神才發現,這裏並不是她住的地方,而是秦昱笙的公寓!
為什麽會在這裏?簡紫銅記起昨晚的一切,昨晚加班,她太累了,頭很疼……
現在卻是精神氣爽,除了感覺有些餓。
公寓裏很靜,顯然沒有人。
簡紫銅怔愣了半天,這才起床。
當她走出客廳,發現餐桌上擺放了早餐,一鍋粥,沒有配菜,隻有白糖。
有一張紙條,壓在瓷罐下,上麵寫著:替你請假了,粥加熱再喝。
清粥,是他熬的嗎?
他現在對她示好,又是為了什麽?拉攏她嗎?
簡紫銅拿起那張壓在瓷罐下的便條紙,隻是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而後她又端起那鍋粥,也一並扔進了洗水池,粥灑了一池,還有殘留地在鍋子裏,她似乎聞到了清新的味道。盯著那白淨的粥,怔怔地不動。
而後她轉身出了廚房,迅速地脫下浴袍,換回自己昨天的衣服就走。
沒有再看一眼,這裏也不需要留戀。
簡紫銅沒有立刻就回公司,而是先趕回了自己租賃的公寓,想要換套幹淨的衣服。
計程車緩緩停下,簡紫銅掏出皮夾子來給錢。
當她打開皮夾子的時候,卻發現裏麵的夾層空了。
原先這裏可是放了一張照片。
現在卻不翼而飛了。
那張照片,是在日本拍下的。她不由自主地走到庭院後找到了,起先是不想留下的,就貼在那家旅館的牆上。可是最終還是不舍得,還是想要留下點什麽,比如說一張兩人的合照。於是就瘋了一般,還是悄悄地私自藏下了。
可是現在,照片不見了。
簡紫銅沉眸一想,隻能想到一個可能。
昨天是他將她送到粉爵公寓的,也隻有他碰過自己的東西。
秦昱笙,他看見她的照片了,她的心思,他全都知道……
思緒混亂起來,直到司機師傅在前方喊道,“小姐,是到這裏吧?”
“是,給你錢……”簡紫銅死死地攥緊皮夾的一角,回過神來,微酸地咬牙。
午後趕到公司,簡紫銅已經整潔一新。
和往常一樣,灰色的套裝,將頭發梳成古板的發髻高高盤起,一絲不苟而且嚴謹。
午後是休息時間,絕大部分的人都愛去附近的咖啡館坐坐,喝杯下午茶。所以部門裏零星一些員工,在閑聊放鬆。
“簡秘書,你來啦。”同事打著招呼。
簡紫銅微笑問道,“笙總在嗎?”
“在的。”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那樣的工作機器,一定會在辦公室裏。簡紫銅敲門而入,他果然端坐在大班椅裏,桌子上還是一堆需要處理的文件。她應該佩服他的,能夠這樣的鎮定自若,能夠這樣的處之泰然,戴著這樣虛偽的假麵具。
簡紫銅走到他麵前,開口說道,“笙總。”
“簡秘書,你已經請假了,今天不需要來上班。”秦昱笙並沒有抬頭,漠漠說道。
“我的身體康複了,現在可以上班。”簡紫銅輕聲道。
秦昱笙終是抬起頭來,凝眸質問,“身體是你自己的,你這麽不愛惜?”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當然知道!”簡紫銅不甘示弱。
“你現在馬上回去!休養幾天再來!還有,以後有任何的應酬,都匯報我。”他似是不悅,皺眉說道。
這最後一句話,讓她的心裏更是寒涼。
果然,他的關係也隻是為了拉攏她。不是真心的,隻有虛情假意。
簡紫銅不肯讓步,“不用休養,我沒有任何問題!至於應酬的事宜,孝總會安排出席!”
秦昱笙眼眸驟然一沉,而後說道,“就算孝總出席應酬場合,你也要匯報我!”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簡紫銅!你是打算和我對抗到底了?”
“笙總,我隻是聽從您的安排,輔佐孝總而已!”
“好!很好!你要去應酬隨便你,你要上班也隨便你!你的身體隨便你怎麽樣!和我無關!”秦昱笙的俊容冷硬非凡,一字一句說道。
和我無關……
是的,本來就和你無關。
簡紫銅扯起一抹微笑,近乎是屏氣道,“那麽,請把我的東西換給我。”
秦昱笙道,“什麽東西!”
“照片!”
“沒見到!”他否認地直接而快速,讓她鬱悶無比。
簡紫銅忿然道,“請還給我!”
他懶得再理,已經低頭繼續翻看文件,“出去!”
簡紫銅瞧見他若無其事的摸樣,忽然心裏升起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
為什麽還要關心她!為什麽要煮那鍋粥!為什麽要拿走照片!
他以為她感冒是什麽原因?
騙子,這個騙子!
說了會等,卻也沒有!
她卻更討厭自己,怎麽還會去看,以為他會在那裏,以為他會因此而淋雨感冒……
可是到最後,隻是自己,隻有自己!
簡紫銅無法再克製情緒,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麵前的文件猛地被人抽離,秦昱笙的目光隨之仰起,簡紫銅將其重重拍在桌上,她素淨的臉龐生起怒氣,不再安然從容,雙眸釋放著灼灼光芒死盯著他,整個人卻耀眼起來。
她一個字一個字頓開,咬牙切齒地說,“把!照!片!還!給!我!”
秦昱笙眼目微眯,“不給又怎樣!”
不給又怎樣?
她能怎麽樣?她還能怎麽樣!
“你給不給我!”再三索要無果,簡紫銅隻覺得自己快瘋了,憋屈到不行,她開始砸東西泄憤。
“砰!”
“啪!”
文件被悉數甩到地上,然後是更多的,毫無章法地發泄。
哪裏還是那個精明能幹的秘書,隻像個孩子,而她的憤怒好似囤積了多年。
秦昱笙任她胡亂造次,並不出聲喝止。
甚至是取了煙點燃靜候。
最後卻是簡紫銅敗下陣來,她的手一僵停在空中,他的雙眼黑亮冰冷,在他的注視下將煙灰缸放下。像是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那樣的毫無章法,那樣的不可理喻,她有了挫敗的感覺。
“你還給我!”她動了動唇,聲音從身體裏發出。
他們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這樣的情形何其相似。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
她是典型的女王脾氣,別人不能違背她,她要這個,就要給她,不然她就鬧。鬧也可以分很多種,砸東西就是她經常會幹的一種。將他的書,筆,本子,全都砸地上,不解恨就等他收拾好繼續砸。他從不說她,隻是靜靜地看,仿佛她砸的東西都不是他的。
到後來,他不再收拾了。
這招也不再管用。
最後也隻是她一個人,他隻會放任她。
還說著是她在任性。
連同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可現在她也是在任性嗎?就算是任性,也是他惹出來的!
“那天你為什麽沒來!”秦昱笙突然開口,提到了那個下雨天。
簡紫銅沒有喝醉,卻也不知從哪裏發的酒瘋,連同埋藏的那點難過,都好像從骨子裏透出來。其實多麽想質問他,卻又覺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也隻是跳進另一個火坑裏。
他都沒有等,怎麽還能問她為什麽沒來!
簡紫銅卻隻是一抬手,將煙灰缸砸了過去!
簡紫銅轉身離開,沒有去看結果。
隻是聽到一記劇烈的撞擊聲。
“砰——”
秦昱笙微微偏頭,那隻煙灰缸就從他的臉頰掠過,狠狠砸向了他身後的鋼化缽,隨後又重擊墜在地,碎得四分五裂。她已將門打開,外邊的亮光將她挺直的身影包圍,門背迅速掩上,隔絕了兩個人。
幾個職員的注意力都集中向她。
簡紫銅冰凍著臉。
直到她走出了金融部,職員們才愕然地麵麵相覷。
方才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他們也不是聾子,當然有聽見。依著這兩年來的相處,他們對簡紫銅的了解,那麽溫靜的人,對著誰都是輕聲細語的,絕不會主動起口角爭執,那麽顯然是笙總憤怒訓斥了她。
情況再演變得激烈些,那就是笙總對簡秘書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