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首席的外遇 chapter144 短信
卻還莫名暗自開心著,他是在等她。
簡紫銅被同學們鬧得不行了,隻好開口對著他喊,讓他上來等。
而後秦昱笙就上來了,隻是到來後,又引發了新一輪的波動,學生們集體不畫畫了,都圍著他打轉。
那一次基於秦昱笙太惹人注目的緣故,簡紫銅後來義正嚴明地警告他,以後不許再來教學大樓下麵等她,要等就在等學校門口等,因為她不想成為公眾人物,這樣會很麻煩。再來他要聽她的話,這是理所應當。
至此以後,秦昱笙果然沒有再來過大樓這邊。
可是美術社的同學卻爭先恐後地問她,有沒有他的照片。
而後簡紫銅不屑地反問,他又不是明星,要照片來做什麽?
那些同學就說他這麽帥的,以後也許會當明星,先留張照片留念。
不過十歲的孩子,哪裏會想得那麽遙遠,當然是沒有。
她們就慫恿她去給他拍照,然後再洗印給她們,簡紫銅撐不過她們的央求,有一次就強拉著他去拍了。
照片全都給了她們,自己卻一張都沒有留。
同學問她為什麽不留一張。
簡紫銅笑笑,想著隨時都可以見到,為什麽要留念?
而在經久之年,真在他突然走了之後,簡紫銅翻遍了整個家,都沒有找到一張照片,看不到的照片,再也見不到的人,在他離開之後的第一百零二天,她也升入他的初中那天,突然哭了起來。
簡紫銅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時隔多年,沒有想到此刻回憶起來還是會難過。
如果知道會分別的話,那就應該要留下點什麽。
就像那次去日本,應該要留下一張照片的。
恍惚之中,簡紫銅又聽見秦昱笙說道,“這位同學,你應該去當編劇,想象力這麽豐富。”
他難得的冷幽默讓氣氛更顯愉快,那位學生羞澀得撓了撓頭,眾生紛紛追問結果。
簡紫銅的目光也對上了他,難道真的是嗎?
秦昱笙思忖了下,那抹笑竟有些無奈,還有些不可捉摸的寵溺,“大概吧。”
簡紫銅坐在台下不服氣了,她哪有?
……
盡管知道蘇明闊已經訂婚,而秦昱笙又先前遭遇婚變,可是此刻兩人同樣是含糊其詞的回答,也依舊是吊足了眾生的胃口,講堂裏再度叫囂追問,不肯輕易放過他們。主持人見狀,開始穩住場麵,一番最後結束語壓軸。
隻見無數的學生上前獻花握手,簡紫銅則是被方才那位女學生帶著走向了後台,“估計還要一會兒,您先坐坐。”
那人大抵是學生會的,招呼她後就去忙碌了。
簡紫銅就隻好繼續坐著等。
過了半晌,那兩人才從熱情的學生中脫圍而出。
幾乎是同一時刻,簡紫銅瞧見了他們,他們也瞧見了她。蘇明闊被相識的人繼續簇擁,一時過不去。
秦昱笙則是和校方打了聲招呼,就來到她麵前,沉聲開口道,“走吧。”
離去的時候,簡紫銅注意到蘇明闊投射而來的目光,在轉身同時,她朝他笑笑,算是回應了。
兩人出了講堂,簡紫銅問道,“今天這算是結束了嗎?”
秦昱笙卻仔細地瞧了瞧她,“你怎麽穿成這樣?”
“我怎麽了?”
“像個未成年,你打算勾—引誰?”
“喂,注意你的用詞好不好?”她哪有勾—引?分明就是一條很簡單的格子裙……
秦昱笙瞪了她一眼。
兩人走到了安靜的花壇這邊,她又是問道,“秦昱笙,到底是不是結束了?”
“還沒有。”秦昱笙說著,拉著她在長椅上坐下。
夏日末尾裏的陽光依舊是炙熱的,樹蔭裏的風卻是清新微涼的,簡紫銅和他並肩坐著,“那下麵還有什麽活動?”
“下午演出,校方請了吃飯,坐一會兒就去。”
“校方請客?”
“恩。”
“你不會是讓我也一起去吧?”
“不然呢?”
“我才不去!你是邀請來的,去是合理的,我去算什麽?”
“前任秘書夠不夠?”
“這個理由真是太強了,反正我不去。”
“那你中飯怎麽解決?”
“我自己會去附近買吃的,這裏可是有好多小吃的。”
秦昱笙也不再有異議了,而後說道,“今天姓蘇的也來了,你給我老實點。”
在他的口中,無論是蘇傲揚還是蘇明闊,都是這麽個稱呼,簡紫銅不免無語,卻也懶得說他了,不過他後半句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
“什麽叫給你老實點?”簡紫銅不滿抗議,難道她是犯人嗎?
秦昱笙側頭瞥了她一眼,動了動唇,“就是避而遠之。”
曾經,他們可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那麽簡單……
簡紫銅無奈了,學著蟬吟一般開口,“知道了知道了。”
隨即校方來電告知秦昱笙,用餐快要開始了,簡紫銅催促道,“你快去吧,我也去找點吃的。”
“你真的不和我去?”秦昱笙再次問道。
盡管知道,沒有人會去猜測她的身份,畢竟秦昱笙身邊有個下屬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總覺得不大好。
“拜拜!”簡紫銅直接甩了甩手。
“下午一點演出,別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
也許有一天,他會變成唐僧也說不一定。
簡紫銅其實也並不大餓,於是就隨意在校園裏散了散步。而後演出快開始了,她又接到某人的催促,趕去學校的大舞台觀看表演。誰知道看了半場,這才開始餓了。簡紫銅瞧了瞧前排,秦昱笙坐在貴賓席的位置,蘇明闊亦是,兩個人一個東,一個卻是在西。
她就給秦昱笙發了信息:我去外麵覓食。
秦昱笙和她相距了幾排遠,瞧見信息,他眼中添了歡喜,覓食?她是螞蟻麽?
便開始按鍵:剛才沒吃?
她老實回答:剛才還不餓。
而後又收到他簡短兩個字“快去”的回信,她就提包而起。
坐在前排的蘇明闊,不動聲色地垂眸。
簡紫銅去附近的小店買了些串燒,一邊吃著,一邊走在校園裏。
原本是想回去看表演的,但是想著這麽多人,又這麽熱的,她也沒有心思了。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就走到了圖書館,這可是簡紫銅以前最喜歡來的地方,既然都到了這裏,那當然是沒有不進的理由了。
為了讓他安心,簡紫銅發了信息告訴秦昱笙,她在圖書館。
估摸著學生們都去參與活動了,所以今日的圖書館不比往常,格外的冷清幹淨。
一樓隻有零星幾個學生,上了二樓三樓後,那就是孤單隻影了。
簡紫銅上去後,唯一一個學生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書籍後離去,於是就隻剩下她一個了。
如果是以前,可以一個人獨占這片書海,簡紫銅絕對會很高興的。
隻是此刻的她,早已經離開了學校,工作繁忙,也很少會去看書了。
簡紫銅漫步走在這玲琅滿目的書架之中,手指隨著步伐,一一觸過那些書籍,這本是她讀過的,這本也是,那一本也是……
這麽多這麽多……
簡紫銅背著身而站,她聽見了腳步聲,也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應該不是學生,那麽應該就是……
簡紫銅揚起小臉,隨即轉過身去,她脫口而出,“你來了。”
可是讓她詫異的是,來人並不是秦昱笙,而是蘇明闊。
蘇明闊當然也有捕捉到她怔愣的情緒,溫溫開口,“在等人?”
簡紫銅也不想隱瞞什麽,坦然地點了個頭,“恩。”
“秦昱笙?”蘇明闊又是問道。
“你剛才說你談戀愛了,難道是和他?”蘇明闊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每一個都觸中簡紫銅的心深處。
簡紫銅還沒有和誰提過她和秦昱笙的關係,除了趙菲菲之外,就連林姍姍,都是不大知情的。此刻蘇明闊問及,她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蘇明闊卻已經確定了,“原來是他。”
如果不是,那麽她一定會否認到底,既然沉默,那麽應該就是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你回去秦氏了。”蘇明闊也明白過來,她原先好好地在喬名工作,卻在秦氏危機時突然過去。那個時候,婚變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不似現在,仿佛早已被人遺忘了,時間可以讓很多事情都被遺忘,連同他一起。
簡紫銅默了下,反是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這個時間,表演應該還沒有結束,他又怎麽會出現。
“我想你會在這裏。”蘇明闊低聲說道,補了一句,“以前你總是說,來圖書館看書。”
以前還發郵件的時候,蘇明闊會問她最近在做什麽,她就告訴他,她去圖書館看書了,還會逐一地說清楚書名。
蘇明闊方才瞧見她不在觀眾席上了,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來到了這裏。
果然,他找到了她。
蘇明闊的目光卻掠過她的身後,那個書架裏,有一本書吸引到了注目。他走近幾步,簡紫銅下意識地退後,她以為他要做什麽,而他隻是伸出手,取下了書架裏的一本書,而後又往後一退,兩人站在書架的回廊裏,他將書拿給她看,“記得這本嗎?”
這一本……
簡紫銅輕聲念道,“小王子……”
這本是安東尼的《小王子》,她又怎麽會不記得,她曾經借來看過的。
不過是在高中了。
高中的圖書館,而不是在這裏。
蘇明闊如此熟稔地翻到那一頁,那樣的準確,甚至都沒有去回憶,他念著書裏的台詞,“狐狸說,如果你四點鍾要來,那麽我在三點鍾就會感到幸福。”
簡紫銅一怔,蘇明闊正凝眸望著她。
這樣的深深目光,像極了那個明媚午後……
他問她看完這本書了嗎,還問她最喜歡哪一句台詞,她則是反問他喜歡哪一句,他就說——
如果你四點鍾要來,那麽我在三點鍾就會感到幸福。
蘇明闊問道,“記得這句話嗎?”
往事被他掀開,簡紫銅記起的卻不隻是這一句。
她問他為什麽是這句。
蘇明闊略帶稚氣的英俊臉龐,被沁在那明媚陽光裏,他低聲說,如果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那麽我會感到幸福。
當然就是這樣點了頭的。
當時就是這樣開始的。
簡紫銅微微蹙眉,輕聲說道,“我忘記了。”
有些沒有必要再去回想的記憶,還是選擇忘記比較好。
蘇明闊握著手中的書,眼底深鎖著無法挽回的懊惱,卻是那樣堅定說道,“不,你還記得。”
因為他還記得那樣清楚。
簡紫銅瞧著他,她的心情有些沉澱,“明闊,都已經過去了。”
記得又怎麽樣?不記得又怎麽樣?
都已經過去了……
她這麽說著,蘇明闊突然感到心口刺痛,想要說些什麽,在這兩年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忘記過她。他是那樣的喜歡她,可為什麽當時就會選擇了另一條路,為什麽當時就會選擇了放手,為什麽當時會錯過了他最珍愛的人。
“明闊,真的都已經過去了。”簡紫銅重複了一遍。
蘇明闊合上了書,忍不住喊她,“紫銅……”
同一時刻,另一道低沉的男聲壓過了他,透過後邊的空氣不疾不徐傳來,“原來蘇總在這裏。”
此話一出,兩人紛紛望過去。
隻見秦昱笙從那樓梯口淡定從容地走了上來,頎長的身影鼎立在這天地之間。
他的俊容冷酷,眼底聚集著危險的光芒。
蘇明闊起先整個人還是溫和的,在對上他的同時,亦是變得淩厲起來。
現任和前任,這樣的碰麵絕對是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
簡紫銅覺得呼吸都靜止了,她察覺到了秦昱笙不悅的情緒,還真是怕他會隨時動手。天知道,他一向都不能用常理去判斷。
蘇明闊揚起唇角,笑著說道,“笙總這麽好興致,也來圖書館。”
秦昱笙一步一步走近了他們,他的視線掃過蘇明闊,定格在簡紫銅身上,直接無視了他,卻是問向了她道,“不是說來找本書?找到了麽?”
找書?簡紫銅哪裏有說過,但是想到他這麽說了,也不好反駁,“沒……”
“我來幫你找。”秦昱笙微笑,那笑容有著詭異的森然光芒。
隨即,秦昱笙又瞧向了蘇明闊道,“蘇總也是來找書的?”
蘇明闊的手上,還捧著那本《小王子》,他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將書籍放回到原先的書籍上,而後說道,“可惜了,沒找到我要的那本書。”
蘇明闊的話語帶著別有的深意,讓秦昱笙眼眸一凝。
“紫銅,空了聯係。笙總,再會了。”蘇明闊打了聲招呼,深深地注目了簡紫銅一眼,朝她露出一抹微笑,翩然而去。
等到腳步聲遠去,消失不見了,秦昱笙走近一步問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簡紫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湊巧吧。”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那麽多湊巧的事情。”秦昱笙沉聲說道。
如果不是事先有過聯係,那麽就是太過知根知底。
這樣的了解她。
“秦昱笙,真的是湊巧。”簡紫銅堅決說道。
瞧著她堅定無比的眼神,秦昱笙又一步,徹底地棲近了她。他單手撐著書架,高大的身軀微微彎曲著,低頭和她平視,這姿態太過霸道,也太過強勢,她完全被他鎖在其中,“你做什麽。”
“最近你和他還有沒有聯係。”
“沒有。”她和蘇明闊,早就沒有聯係了。
“真的?”
“秦昱笙,你不相信我是不是。”簡紫銅有些鬱悶了。
不相信嗎?
他們曾經戀愛過,他們曾經在一起過,甚至是親吻過,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和林氏千金訂婚,那麽現在的她,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秦昱笙陷入了沉思中,而他避不作答,讓簡紫銅覺得他是在懷疑,她推著他,“不相信算了。”
她就要走,卻被他抓住手腕,簡紫銅不敢動,隻怕會弄倒書架,“你……”
未來得及說的話,被他俯身一吻全都吞沒。
纏綿的,激烈的,不顧一切的親吻。
似乎是想將她腦海裏曾經占據過的那個人,徹底地清除掉。
如果……
秦昱笙在想如果,那些如果,圍繞著那天發生的一切。
辦公室裏邊,宋嘉行合上資料,作了總結,“以上就是對方公司提出的要求。”
“恩。”秦昱笙應了一聲。
“我會再往下壓,等差不多了就可以跟對方簽約。”公事談完,宋嘉行嚴肅的神情驟然緩和下來,卻發現了他的怪異,“你今天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這還真是少見了,一向都是工作狂人的秦昱笙,也會走神?
秦昱笙沒有多說什麽,宋嘉行笑著打趣,“她又怎麽了?”
唯一能想到的可能,那就隻有簡紫銅了。他隻是出國了一趟,誰想到回來後,簡紫銅已經離開了。
總經辦這邊換了新人。
而他這邊收到的消息,聽說簡紫銅離開的時候,可是重天集團的總經理蘇傲揚親自來接的。
他不得不讚歎,簡紫銅還真是不可小覷。
“她能怎麽,一切聽我的。”秦昱笙淡漠說道,那口氣卻是狂妄。
宋嘉行不禁玩味,這話說得真是有夠自大的,天知道最拿簡紫銅沒辦法的就是他了。而後卻想起了什麽,算了算日子,低聲說道,“秦叔叔的忌日好像快要到了。”
又是一年到了,時間真是快。
那麽該回來的人,也要回來了。
秦昱笙微微眯起眼,點燃一支煙,眼神幽遠深邃,白色的煙霧從薄唇間吐出來,掠過他的雙眼。
手中的煙頭明明滅滅的,一陣陣的青煙籠上來,把整個人都籠罩住。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煙霧下的表情也顯得太過飄渺,看不真切。
宋嘉行陪著沉默了片刻,又是問道,“那邊還是半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
“也沒有這個必要。”秦昱笙眉宇間鎖著陰霾,漠漠說道。
宋嘉行卻是了然,恐怕就算是同意了,她也是不會願意回來的。
秦昱笙默默地抽一口煙,煙燒到盡頭,他將煙蒂壓進煙灰缸。漂浮的幽藍煙霧慢慢消散,然而秦昱笙眼底深處凝著的陰霾鬱色,卻是久久不散。
又是一年忌日了。
真快。
近黃昏的南山墓園,安靜而清冷。
並不是清明時節,所以前來掃墓踏青的人並不多。
放眼望去,也隻有一抹纖細的身影從墓園的入口處慢慢走了進來。
荒草遍地在交錯的小徑兩邊雜亂生長著,天的顏色是湛藍的,空寂廣闊無邊。
隻是這片湛藍裏,卻還滲透出一絲黯淡的灰色。
那個女人,長發溫婉地挽起,有一張漂亮嫻靜的臉龐,穿著一條黑色裙子,胸口別著一朵白色小花。
她的懷中捧著一大束白色波斯菊。
可以看得出來,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所以才會開放得那樣燦爛蓬勃,每一支都是。
她慢慢地走著,走過一條又一條小徑,而後來到了山頂的一處墓地。
她定住步伐,在那墓碑麵前退下來。
墓碑上鑲嵌的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這張照片還是他年輕時候的摸樣,那樣的英氣風發,那樣的從容沉穩,那樣的風度翩翩。
黑色照片,沒有色彩,如同那一抹滲出的灰色,有一種深沉的情感在流露。
男人在照片淡淡微笑著,仿佛在朝他麵前的女人微笑。
就連眼底醞釀的情緒,都仿佛是深情的想念。
林如思在墓碑前靜靜駐足了許久,這才有所反應。她彎下腰去,將那束波斯菊擺放好。取出一塊手帕,仔細的,輕柔的,去擦拭他的照片,擦拭得纖塵不染。她的目光,始終看著墓碑上男人的照片,手中的手帕,連帶著那手指,拂過了他的麵頰。
隨即,拂過了墓碑。
以及墓碑上隸書的黑色字體,男人的名字,在她的指尖一一觸碰過。
那三個字——秦如聲。
“你瞧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年了。”林如思輕輕開口,她的聲音很溫柔。
而後再無言語了,隻是這麽望著,這麽駐足著,這麽靜候著。
每年也隻有這個時候,她可以回到這裏,可以這樣接近他,她甚至不能在他忌日那天出現。他走了那麽多年,離今時今日,一折都已經有十餘年了。可是他卻還似乎一直活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沒有變過。
直到太陽西下,夕陽染紅了雲霞,將她的影子拖得極長。
墓園的看門人前來,好心提醒道,“這位太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關園門了。”
“謝謝,我這就走了。”林如思微笑回道。
那看門人朝她點了個頭,於是又繼續巡視過去。
林如思衝著那墓碑道,“我走了。”
隻是一句話,她平和地轉身,在那芳草萋萋中離去。
已是傍晚十分,秦家別墅裏很是安靜。
這樣的安靜,和以往是不同的。
今天這個日子,別墅上下的傭人,都不敢出聲,隻怕會勾起秦啟威的怒氣,卻是更怕會勾起他的傷心處。
因為今天,是秦如聲忌日的前一天。
而秦如聲是秦啟威唯一的兒子。
“老爺呢?”戚芳問道。
“老爺在書房。”
其實這麽多年了,不用問也知道,每到這個日子,秦啟威就會在書房。
戚芳徑自走上樓去,敲門進了書房,“爸,我可以進來嗎?”
秦啟威一瞧見是她進來,悶悶地“恩”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是迅猛的,幾乎是反射性的,將相框放進了抽屜裏,重重關上。
而他的動作,讓戚芳瞧見了,輕聲開口,“爸,明天就是如聲的忌日了。”
時間真是太快了,又是一年九月。
秦啟威板著一張臉,那神情很是倨傲,頑固不化的姿態,“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他的忌日,你不用來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每年的這天,他都是這麽說的,戚芳也已經習慣,而她依舊是問道,“爸,我已經都準備好了,明天一起去吧?”
“我是不會去的!要去祭拜,你自己去!我是不會為了一個不孝子傷心的!他是活該!自作孽不可活!”冷硬的話語,從秦啟威的口中而出,兩道眉宇都皺了起來,他似乎大為動怒,卻是過了十餘年了,提到當年,依舊會這樣憤慨。
戚芳當然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也沒有再多勸說,隻怕他會更加生氣。
“那明天我一個人去了。”戚芳如此說道,反正往年也都是她一個人去祭拜,秦啟威甚至不準秦家的孩子去祭拜他。
對於秦如聲的死,秦啟威是那樣耿耿於懷,甚至不得原諒。
哪怕在間隔了十餘年後,依舊是這樣的固執堅持。
隻是不知道這份堅持,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釋然。
秦啟威默然,並沒有再回應她,反是說道,“過幾天是沈沉的忌日,你記得訂機票。”
“爸,我記得的,你放心。”戚芳淡淡說道,“久久也在那裏,您也好久沒見到她了。”
許是提到了久久的緣故,秦啟威的神色豁然許多,他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我要練書法了。”
“好。”戚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秦啟威並沒有傍晚的時間練習書法的習慣,他一向都喜愛午後休閑娛樂放鬆。空無一人,隻剩下他的書房,格外靜悄悄的。房間裏緊閉著窗戶,連風聲都好似靜止了一般,那樣的寂寥。隻是待戚芳走了片刻後,他才拉開抽屜,將那相框重新取了出來。
那是一張全家福。
彼時照片中的眾人,都還很鮮活年輕,兒孫滿堂,圍繞著秦啟威齊齊拍照,秦如聲和戚芳站在他的左側,而沈沉和秦眉之站在她的右側,秦重孝,秦孝正,久久,都依次簇擁在他的身邊。孩子天真的笑臉,那美滿幸福的一幕定格在秦啟威的視線裏。
他一向古板的臉龐,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哀傷,從心裏沁出來似的,怎麽也揮散不了。
而後,他近乎自言自語,喃喃說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一輩子都不會。
夜色闌珊,a城的夜格外的迷離。
這是一家出名的館子,平時到這裏來的人都是一些達官顯貴,又或是一些應酬的飯局。
簡紫銅今天晚上有應酬,帶了幾個下屬和對方負責人應酬。
觥籌交錯到一半,簡紫銅的手機響了,她隻能抱歉起身,尋了個空子就起身去接電話,手機還在響著鈴聲,不用去看也知道是秦昱笙。除了他之外,也沒有誰會這樣霸道地打她的電話。仿佛她不接,他就要沒完沒了下去,一直到電量耗盡為止。
簡紫銅找了個安靜的回廊,這才接起,“喂。”
那頭傳來他低沉的男聲,不疾不徐問道,“你在哪。”
“今天晚上我有應酬,下午的時候不是和你說了嗎?”簡紫銅回道,隻差要數落他的記性,智商那麽高的家夥,一定不會是笨蛋,分明是他故意。
秦昱笙道,“我在你家門口。”
“你不是也有應酬嗎?”簡紫銅奇怪了,明明他也說晚上有飯局才對。
秦昱笙默了下道,“提前結束了。”
簡紫銅也沒有多想,“哦。”
“你什麽時候回來,難道我要站在你家門口?”他的語氣不是太好,有些不耐。
“自己提前結束了,難道怪我嗎?”真是的,凶什麽凶!
“你要是給我配把鑰匙,我會進不去嗎?”
關鍵的來了,他的最終目的似乎就是這個,一把備份鑰匙。
他該不會是故意提前結束,就為了問她要鑰匙吧?簡紫銅有些樂了,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和他繼續鬥嘴,因為客人還在等,“我說你怎麽這麽笨?”
虧他還被老師稱之為天才了,這麽簡單的都想不出來!
秦昱笙在那頭喊她的名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簡紫銅!”
“你給我的備份鑰匙放在哪裏,那我的就放在哪裏。”簡紫銅笑著說道,叮嚀一句,“你要是再找不到,那你就真是笨蛋了。”
隨即,她將電話掛斷。
兩人現在不再一家公司上班,總有一些時間差。簡紫銅又有些忙,應酬不斷。有好幾次,秦昱笙來找她,都被拒之門外。他就開始抗議,要求有一把備份鑰匙。簡紫銅哪裏舍得他天天肪,就給他配好了。
可惜的是,某位大少爺在商場上無往不利,可是到了自己的私事上麵,卻一點也不留心。
其實那把鑰匙,她早就放在地毯下麵了。
她以為他會發現,因為她對他說過,讓他自己去找,找到就給他。
可誰知道,找了一個星期,都沒有找到。
而她的公寓,差點被他給掃**了一遍。
她真是敗給他了。
簡紫銅剛要往包間折回,可是誰知道,卻又遇見了一個人,“宋嘉行?”
宋嘉行脫了西服,隻一件襯衣,身形頎長,在這回廊裏顯得那樣鶴立雞群。簡紫銅當下以為,他在這裏也有飯局。不過,這似乎也太湊巧了,之前就遇見過一次,今天怎麽又遇見了,“你也有應酬?”
宋嘉行微笑著,沉聲說道,“這麽湊巧。”
“宋經理之前去法國,又接了一件大ase,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
“哪裏,簡經理客氣了。”宋嘉行笑道,“我在法國給你帶了個紀念品,不知道笙有沒有給你?”
宋嘉行從法國帶來的紀念品?
簡紫銅卻是一無所知,“紀念品?”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