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卓感覺渾身上下都泛著一股子的麻漲感,特別是手跟右腿尤為顯著。

她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床的另一側下去,似乎是覺得說句話都變成了奢侈的事情。

“早。”

“……”

蘇沫沫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拖鞋的蹤影,於是光著腳丫就要走,卻被顧辰卓截住了去路,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傾倒了下來,將毫無縛雞之力的蘇沫沫給壓倒在了**。

這不是他本意,是血液不循環引起肢體麻痹而導致的。

蘇沫沫這幾天身體素質差的不行,被他這健壯的身軀一壓,立馬就動彈不得。

“從我身上起來,你很重。”

她仍麵無表情,就像是個沒血沒肉沒情感的提線木偶,連聲音都是平整而有規律的平音。跟平日裏那個動不動就會炸毛的蘇沫沫搭不上半點邊兒,完完全全處於陌生的狀態。

以至於在那一瞬間讓顧辰卓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他蹙眉:“不是我本意……我手腳發麻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動彈。”

聞言,蘇沫沫頓了頓,這才意識到顧辰卓真的守了她一個夜晚。

他沒辦法動彈,蘇沫沫亦是如此,於是兩個人就這麽僵在了**。

一大早,一層層曖昧就將整間屋子給鋪滿,蘇沫沫顯然是沒有心情去享受,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也就是被顧辰卓壓下來了而已。

她的目光失去了聚焦功能,散落在他的胸膛前麵,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薄荷香,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一股久違的心安從心裏緩緩流淌,以至於她不由自主的反手抱住了顧辰卓。

這是蘇沫沫頭一次對自己有親密的舉動,不由讓顧辰卓神情一淩。

“顧辰卓,你有沒有想過身邊的人會死這種事情。”

她冷不丁的問出了聲,語氣裏滿載無奈與憂傷,讓他心生一股濃烈的保護欲。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被這個簡單的問題給問住了,愣了片刻,他把頭錯開,埋在她的耳邊。

富有磁性的聲音隨著空氣流入她的左耳,直逼心髒。

他說:“可能是平日裏相處的時間很多,以至於我們總是很容易忽略身邊的人也會有離世的一天。”

他的聲音像是攜著暖陽,一分一毫的滲透入她的血液之中,如此確切的回答讓蘇沫沫忍不住的想要落淚,於是她很不爭氣的哽咽了,在這個男人麵前,她的喜怒哀樂都顯得混亂不堪,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指不定就會淚如雨下。

大概也隻有顧辰卓才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是啊……好像就是這麽個理,可是我好害怕失去爸爸,我不敢想象沒有了他以後的生活,我……”

聽著蘇沫沫哽咽,他心裏就像被塗上了一層麻油,有人在上麵用針一下一下的輕輕刺著。麻疼麻疼的。

情緒得到緩解對於她來說是件好事情,於是他便任由蘇沫沫抱著自己哭,他笨拙的安慰:“會好的。”

蘇沫沫被隻字片語徹底的引爆,雙手緊緊

地攥著他的衣服,傷心欲絕,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她比誰都清楚,爸爸不會好了。

今後的路都要她一個人走不要緊,可是……“我已經沒有了媽,不想再失去爸爸了。”

顧辰卓也無能為力。畢竟他能力再怎麽強也隻是個人而已,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一時間無話可言,兩人就這麽一躺一壓的躺在**。

廚房裏,李嫂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有一份是準備端到蘇沫沫的房間裏去的,司北夜心思縝密,輕易發現了這點,笑:“李嫂,你先吃,我把早餐端去給沫沫,順便去客房裏把辰卓喊下來吃早餐。”

李嫂也不拒絕:“那好。”

陳悅美知道他對蘇沫沫的那點兒心思,瞟了他一眼,也沒有阻攔,繼續坐在餐桌上吃早飯,誇獎:“李嫂做的培根還真的是倍兒棒。”

兩人一個百聽不厭,一個百誇不厭,誇的李嫂眉宇間都多了幾分笑,樂嗬:“陳小姐經常這麽說呢!”

“因為真的好吃。”由於在吃東西,說話有點兒迷糊,但她還是聽的清楚。

司北夜沒有閑心聽兩人講話,端著一份培根跟一杯熱乎的牛奶就上了樓。

蘇沫沫的房間門沒有合全,司北夜握著把手將門一推開。由於蘇沫沫的床就在門扉的正對麵,司北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的兩人。

他大步流星的進了房內,將早餐放在了桌上,二話不說就將顧辰卓從**一把扯下來。

蘇沫沫身體一輕,隨即爬了起來,有些茫然。

注意到蘇沫沫的眼眶很紅,司北夜的怒火就更加旺盛,冷眼看著他,咬牙切齒,連名帶姓的喊他的名字:“顧辰卓,你在做什麽!”

顧辰卓的手腳還微微發麻,調整好腳步站穩,不做解釋,一副‘就是你看到的這樣’的表情看的讓司北夜恨不得立馬把他踢出房間去。

蘇沫沫走到了桌邊,說:“沒什麽事,我去陪我爸了。”她不想多說什麽,端著早餐就出了房間,下樓,走進蘇本同的房間裏。

房內隻剩下兩個男人。

司北夜冷靜下來才發現顧辰卓衣裳整齊,發絲也沒有一分紊亂,他這才確定他沒對蘇沫沫做什麽。

他說:“你該回去了。”主人才會使用的逐客令在司北夜用來顯得很是順手。

他有意所指:“再不回去,林曉曉就該擔心了。”

顧辰卓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顧辰卓倒沒有想象中那麽擔心林曉曉會發現點兒什麽,相反,他還在思索為什麽她桌子上會有蘇沫沫跟蘇本同的照片。

被司北夜這麽一提起來,他甚至還是猜測,林曉曉是不是比他早知道了蘇家出事的事情。

他看了司北夜一眼,不隻是出於什麽心情,說了一句自己都不解的話。

“比起來,我比較擔心沫沫這邊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這邊出了事。”

“她這裏有我。”

顧辰卓聽了,有點不爽,變相的提醒司北夜

“怎麽說我也是她合法丈夫。不論是從理論上還是責任上,我都有義務陪她度過這段時間。”

雖然他還不知道蘇本同得了什麽病症,但經過蘇沫沫那一番話跟眼下的情況來看,境況顯然是並不美好。

司北夜嗤笑:“合法丈夫,你倒想起來了,沫沫一個人在醫院裏哭的時候你在哪裏?”

她在醫院裏哭的時候……顧辰卓幾乎都能想得到那種無助跟無措。蘇沫沫就是這樣,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想過依靠一下他,天塌了下來也隻知道自己扛著。

顧辰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司北夜,一時間什麽話都出不出來。

其實她可以適當的依靠一下他,隻是這種話顧辰卓說不出口。

……

蘇本同一清醒肢體就會不由自主的抽搐,於是司北夜找人每天定時給他打鎮靜安眠的針,如今,蘇本同大多數時間都陷在沉睡之中。

但彼時的蘇沫沫還不知道,正是因為采取了這樣的措施,以至於蘇本同的壽命一天天的,不斷地大幅度的減少。

彼時,蘇沫沫在他的床邊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自言自語的跟他聊著天,她知道她父親不會聽見,但是還是會坐在旁邊就陪他說話。

她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能讓她好好的說話。

“爸,我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顧辰卓昨晚守了我一夜,其實他也沒有那麽難以相處,我隻是平日裏跟他不大對盤罷了。”

“………公司那邊也挺好的,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其實吧!有時候我也覺得睡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說不定您會夢見媽媽。”

“爸……”

蘇沫沫正在吃著東西,隻覺得喉間有酸意泛來,侵蝕了她整個口鼻腔,嘴裏的食物前所未有的酸澀。

食物無法下咽,一頓早飯就此停下,蘇沫沫握著蘇本同寬大而有溫度的手,又陷入了傷神之中。

陳悅美吃完早餐,準備來找蘇沫沫的時候,猛然想起了家庭醫生所說的‘抑鬱症’,然後整個人都萎了下去,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

燈還亮著,蛋糕還沒有開封,廚房裏還有一桌子的美食。什麽都沒有動過,種種跡象都透露著一股子等待的味道。

林曉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在沙發上,昨夜是什麽時候入睡的她自己也不大清楚,隻是一直在等著顧辰卓。

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林曉曉微微垂眉,濃重的黑眼圈讓她看上去有幾分憔悴。

他估計是忘了昨天是她的生日。

這麽一想,林曉曉心裏就覺得不好受了,就像是被迫揉了一堆的玻璃渣子進去一般,深深淺淺的輕痛著。

掃了一眼桌上的蛋糕,把身體卷縮成了一團:“算了,反正這麽多年也都是一個人過來的。”

她一直以為顧辰卓是想給她驚喜,所有的場景她都幻想了一遍,最終一無所獲。

對於這件事情,其實更多的是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