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門扉一滯，宛若凝固。
雖然作為高位存在，未必理解人類吐口水代表著何等侮辱之含義。
但高位存在也根本不在乎這些。
它們隻是憑借情緒與儀式，乃至虛空中自動散發的信息，就能本能分辨惡念。
而亞倫這個舉動，代表他的惡意已經不加掩飾了。
理所當然的……這一次獻祭儀式失敗了。
不僅失敗，甚至還徹底惹怒了赫爾墨斯之鳥！
這個卑微渺小的存在，完全玷汙了它的血脈！
砰！
血紅色的門扉炸開，一道道鳥形陰影從門扉中撲出，漫天的黑色羽毛落下，宛若下了一場黑血。
“鵬羽之守護！”
亞倫身體周圍同樣浮現出一圈防禦，卻無法在這種巨大的反噬中支撐太久。
更何況……
血紅色的門扉被撐開、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驀然擴張至極限！
兩隻猙獰的漆黑色鳥爪，已經扒住門扉，一左一右地拉扯，將門扉擴大……
仿佛在門後，正有一頭龐然大物，想要將它的真實軀體延伸過來！
高位存在破界降臨！
這種事情曾經在術士大陸之上發生過幾次，每一次都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最嚴重的一次，甚至導致古代術士大部分滅絕！
毫無疑問，亞倫是在作死。
單獨麵對一位高位存在的忿怒，哪怕四級、五級術士，都要大禍臨頭！
“很好……我喜歡你的憤怒！”
亞倫望著這一幕，臉上卻浮現出微笑。
他忽然放開防禦，讓漆黑的羽毛落在自己的身體上，主動承受了這來自血脈本源的詛咒！
噗！
亞倫表情一變，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這些鮮血在半空中，就化為紅色小鳥的模樣，對他發起了攻擊！
這是他本身的赫爾墨斯之鳥的血脈造反了！
原本，他還算赫爾墨斯之鳥的眷顧者，畢竟對方賜予了他祭祀的權柄。
但此時，伴隨著赫爾墨斯之鳥詛咒他，他體內的血脈第一時間造反！
“術士就是這點不好，麵對血脈本源，一點抵抗之力都沒有。”
“與血脈結合太深，關鍵時刻就會變成桎梏！”
亞倫吐槽一句，忽然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之上。
那一道原本就模糊的印記瞬間四分五裂。
嘶嘶！
嘶嘶！
地麵之上，不知何時湧出大量鮮血，正在腐蝕著落下的羽毛。
而虛空之中，似乎有一條巨蟒正在遊弋，對方天生就能穿梭空間……
亞倫直接破壞封印，釋放了傳說之蛇，以及自己晉升之時所感受到的幻覺詛咒！
在他身上，一道道扭曲的蛇鱗浮現出來，四周還蔓延開血色的紋路……
這一刻，亞倫放開了所有限製。
原本在他身上積蓄、壓製的所有高位詛咒，一起爆發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臉上反而帶著一絲笑容，整個人再也沒有多少生命氣息，宛若一具屍體那樣倒了下去。
這是亞倫最近才開發出來的巫術，將唯一一點精神深藏，與長生者的本質結合。
既然自己的身體已經成為戰場，那就隱匿掉自己，讓這三大高位存在的詛咒拚個你死我活再說！
唯有高位詛咒，才能對抗高位詛咒！
……
砰！
亞倫一頭栽倒在地上，宛若一具死屍。
而半空中的羽毛一滯，繼而數量變得更多，一根根封鎖虛空中的巨蛇。
巨蛇也不甘示弱，一口吞下了大量的羽毛……
它們正在以亞倫的身體為戰場，開始新一輪的爭鋒。
亞倫的身軀之上，一粒粒肉色的瘤子長了出來，表麵還帶著詭異的花紋，紛紛炸裂，流淌出腥臭的**。
他的血管仿佛變成了無數小蛇，在蠕動、在狂舞……
但這些對亞倫都似乎沒有絲毫影響。
仿佛……他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
恐怖的影響還在向四麵輻射，如果不是亞倫早就搬遷走了附近的居民，恐怕會造成極其慘重的傷亡。
即使如此，這片地區成為未來的禁區，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最終……
虛空中的蛇影一口吞下了猩紅的女人雕塑。
刺啦……它的身軀之上，驀然腫起無數鼓包，一隻隻女人的手掌伸了出來。
虛空中的赫爾墨斯之鳥長鳴一聲，無數血液、無數陰影、無數飛羽濃縮、凝聚……與門扉之後傳來的一塊血肉融合，化為一頭殘破的漆黑大鳥。
大鳥扇動羽翼，與傳說之蛇爭鋒……
無數羽毛、鱗片灑落……
……
亞倫的意識陷入一片純粹的黑暗中。
他在藏匿自己的主意識同時，就主動封閉了與外界的一切信息交互。
否則的話，他的意識早就被三大高位詛咒爭鋒的餘波撕碎了。
“按照我之前的計劃，再加上後來的本土資料……這個計劃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當然……高位存在的力量並不平衡，因此可能留下一個尾巴……”
“比如……某一個詛咒殘存下來，甚至吞噬其它詛咒，導致變異？”
他的意識在模擬將會發生的情況，並對此做好準備。
終於……
設定的時間到了。
躺在地上的‘人形’驀然睜開雙眼。
“咳咳……”
亞倫想要發出聲音，卻隻能發出沙啞的音調，他的聲帶大概已經壞掉了。
而四周的環境一片狼藉，不論木板、還是石柱子……都顯得虛幻而斑駁，仿佛經曆了古老時光長河的衝刷與洗禮。
亞倫看向自己的身軀，發現已經異常殘破，少了一條胳膊，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流血的破洞、長出腐爛的惡瘡……
“詛咒之間的交鋒，看起來異常慘烈啊……”
他心中苦笑一句，正準備念誦咒文。
嘶嘶！
忽然，虛空之中，一條巨蛇遊弋了過來。
它身上鱗片散亂，遍布傷口，無數蛇鱗化為光點消散。
不僅如此，一隻眼睛還被鳥喙啄瞎，腹部宛若被某隻大手撕開一個大洞，看起來異常之淒慘。
“最終的勝利者，竟然是傳說之蛇的詛咒麽？”
亞倫心中隻浮現出這一個念頭，就看到麵前的殘缺大蛇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就將他吞了進去……
……
光！
無窮無盡的光！
於光輝之中，亞倫睜開雙眼。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不斷衝刷的光之河流，也看到了河流之中，一條正在追逐某座宮殿的龐大蛇影……
他看到了無數光輝溢散，化為一道道流星，向不同的維度、世界激射……
他看到了一條橫亙諸多維度，長著九顆腦袋的巨蛇……
就在他思考這些意象分別代表著什麽之時，一種強烈的失重與下墜感傳來。
亞倫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所處位置，還是之前的亞德森大陸。
“咳咳……”
他感受到壓抑，雙手猛地一撕：“咦？我的手？”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我的聲帶、傷勢，都複原了……這是經曆了高等恢複的效果麽？”
亞倫望著地麵，發現身上赫然被撕下來一層蛻皮。
他似乎領悟了某種蛇蛻一般的技巧，可以通過蛻皮恢複各種傷勢，甚至……擺脫詛咒！
想到這裏，亞倫不由掃了一眼屬性欄：
【姓名：亞倫（佐羅）】
【天賦：長生不老】
【年齡：510】
【血脈：傳說之蛇？】
【冥想法：莫比烏斯之蛇（1/10000）】
【1級巫術：匿命術、蛇蛻複原術、蛇鱗術、石化之瞳……】
……
“我的血脈……”
他喃喃一聲，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經曆一番亂戰之後，赫爾墨斯之鳥與蛇之母黯然出局，最終的傳說之蛇也變得無比殘破，行將消散，不得不與他形成共生關係。
然後，化為了他的血脈！
“傳說之蛇的血脈，必然比赫爾墨斯之鳥高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血脈之中，直接覺醒高級冥想法的！”
沒有錯，略微檢查一番之後，亞倫就明白所謂的‘莫比烏斯之蛇冥想法’，絕對是高級冥想法！
這在術士大陸，都是幾乎沒有聽說過的事情。
“赫爾墨斯之鳥血脈被替換掉了……甚至連我的血脈巫術都發生了改變？”
“傳說之蛇的血脈麽？”
既然能存活至最後，代表它必然比赫爾墨斯之鳥更強！
“並且……血脈內部蘊藏的意誌也殘破了……日後我未必還會再受到血脈本源的桎梏。”
想到這一點的亞倫，眼睛頓時變亮了起來。
斬斷血脈！
術士的追尋，就是靠近本源！
而在靠近本源之後，還想擁有自主意誌的術士，必然要走打破桎梏的道路。
他卻在一級術士的時候，就完成了這一切。
三大高位詛咒互相吞噬、抵消的巧合……加上他本質特殊……以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達到了這一點！
“接下來……總算可以放心提升血脈了。”
傳說之蛇的血脈，亞倫早有研究，是類似概念的生物。
能生活在口口相傳的傳說與故事當中。
也就是說，隻要還有人記得傳說之蛇的名聲，它就永遠不會消亡，哪怕死了也能詭異複活！
這種血脈能力，實際上異常強大。
亞倫通過融合殘破的詛咒，獲得了傳說之蛇的血脈，必然也有相關能力。
“很好……這是一個很適合當伏地魔的天賦……”
“除此之外……我還有高級冥想法，這些歲月一直蹉跎的進度，終於可以提升了……”
亞倫頗有些感慨地看著附近殘破的環境。
最終，他還是離開了這裏。
……
數日之後。
一處黑色的城堡內。
亞倫隨意書寫出一種跟蛇一般的子母文字：“蛇之母……失敗者？！”
“赫爾墨斯之鳥……食物？”
這是他從血脈中找到的一點殘破信息，或者說本能。
自己一想到那兩大存在，血脈中就浮現出相應的單詞。
“這麽看起來……這蛇之母真慘……似乎已經失敗了？”
亞倫倒是知曉，到了高位格的層次，很難完全死亡。
蛇之母還殘留著影響，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倒是赫爾墨斯之鳥……絕對是全盛時期的怪物，居然也隻配成為食物麽？”
“不愧是傳說之蛇血脈的源頭！”
亞倫摸了摸下巴，很有些興趣。
他想到了突破正式術士之時，可以通過燃燒生命力，實現血脈的躍遷。
那個技巧其實很簡單，隻是消耗壽命很嚴重而已。
但他根本沒有這方麵的顧慮，身上血脈造反的可能也很小。
“值得作為一個課題研究……但不建議立即嚐試。”
亞倫靜下心來，選了個自己最舒服的姿勢躺著，開始運行冥想法。
莫比烏斯之蛇冥想法最關鍵的，就是想象一條超越空間，首尾相連的循環之蛇。
隻要第一次構築成功，甚至能源源不斷地提升與淬煉意誌力，跟永動機一般，相當挑戰術士們的三觀。
但亞倫知曉，到了更高位格，你就會發現，什麽公式、定理……都是用來打破的。
越不合常理的情況，越有可能發生！
永動機不現實？
那隻是認知還未曾到達這一步，僅此而已。
“那麽，第一步，先構建意誌力長蛇！”
亞倫在意識中冥想諸多血脈符文，共同組成一條蛇的形態。
相比於血脈之種隻需要九枚符文，這條意誌之蛇起始就需要一百枚符文以上，難度遠超從前。
但亞倫無所謂，隻要能看到進步，他就能每天冥想，嚐試入門。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十多年……
任憑術士大陸如何波詭雲譎，術士之間的戰爭如何慘烈，都與亞倫沒有絲毫關係。
這一日。
他臉上泛出喜色：“終於……入門了！”
在亞倫意識海中，一條由符文組成的長蛇正將身體彎曲成一個莫比烏斯環的樣式，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嗡嗡！
這個扭曲之環一旦形成，亞倫就感覺身體一震。
他的意誌力，開始堅定而緩慢地上漲起來。
雖然幅度很微弱，但配合無限的時間來看，就極其恐怖了。
並且，這道莫比烏斯環還在不斷淬煉他的意誌力，讓他的意誌變得更加純粹……
“這麽下去，不需要多久，我就可以晉升二級術士了……真是不容易啊。”
“沒想到……我需要的高階冥想法，最終還不是從學徒手中交換到，而是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姿態，來到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