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已經逗留了許久,再不回去恐怕宮中那人便該著急了,帝凰掰指一算已經比預期晚回宮了兩個月,也不知道此刻水漾的身體狀況如何,上次水漾為她受傷,這次又中了難解之毒,接到消息之際已是凶多吉少,現在怕是……但願覺獒能將她從死亡線上搶下來。

眼下江湖之事已基本處理妥當,而她也該回去幫助父皇懲治那些不安好心、意圖謀反的亂臣賊子,斜倚在軟榻上的身子,隨著車身的搖晃而輕輕擺動,由於馬車內安裝了減震裝置,在馬不停蹄地匆忙趕路下,倒也比尋常那些個富貴人家的馬車要來的舒適安穩。

空曠的官道上,一輛規格華麗的馬車向著城門方向駛近,皎潔的圓月在空中高懸,銀輝撒在官道上,使整座城池都沐浴在這片光華之下。一陣陣拍打城門的聲音將守城之人吵醒,他一邊哈欠連天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那副似醒非醒的朦朧狀讓前來叫門的侍衛一陣氣悶。

“敲,敲,敲什麽敲?沒看到吵到兄弟們睡覺了嗎?今日都城宵禁,想要進城,明日請早!”

懶洋洋地舒展著睡得有些酸疼的身子,一雙細小的眼睛打量著叫門人身後的馬車,細瞧那馬車規格遠非平日裏那些個公子哥所能比擬,想來車內之人必定非富即貴,可惜,眼下進城卻是萬萬不能的!

守城人收斂了心神,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每逢宵禁日,任憑叫門人施展何種神通,他們這些守城將士都無動於衷!

守城人隨即收回視線,不再理會叫門人以及他身後那輛馬車,長臂一揮,就準備關上城門。帝闕京都半月一宵禁,這是舉國上下都知道的事,他不是不想行方便,而是軍令難違!

“慢著!”見守城將士不肯放行,侍衛隻好亮了亮先前碧空交予他的手令。

守門人不耐煩地抬了抬眼,原本以為這行人翻不出什麽大浪來,沒想到在雙眼看清手令之時,瞳孔陡然放大,蒼白著臉的守城兵士,艱難地吞咽著口水,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這,這怎麽可能?不會吧?

“怎麽還杵在這裏?還不快給殿下放行?”侍衛惡狠狠地盯了一眼這個已經被嚇傻了的守城人,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連主子的車輦都敢攔下,哼!狠狠替自己出了一口鳥氣的侍衛,哪裏有那時間去細細查看那人驚懼不已的神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守門人必是被馬車主人的身份嚇破了膽。

“是,是,是!屬下馬上放行,馬上放行!”守門的將士知曉自己擋了皇女殿下的駕,心下一片懊惱,擋誰不行,怎麽偏偏擋了皇女殿下的鳳駕呢?

斜倚在馬車中的帝凰兩耳不聞窗外事,正悠哉悠哉地閉目養神,若是她身邊的侍從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麽他們也就沒有呆在她身邊的資格了,無用之人養著何用?

深夜起薄霧,迷蒙在簇簇花草間,帶起一片濕濡,而後慢慢匯聚凝結成晶瑩剔透的露珠。月已中天,半個時辰後帝凰一行人暢行無阻地抵達疏星殿,蜿蜒曲折的石橋在月光的照映下,倒映在湖水中留下影影綽綽的浮影。

宮侍提著宮燈,穿梭在亭台樓閣之間,霎時間整個疏星殿一片燈火通明。由於是深夜歸來,帝凰並沒有著人通知帝天,近些日子接到暗衛的回報,才知道他常常熬至深夜,每每思及此事,帝凰便一陣心痛,若她早些歸來,那麽父皇是不是就不用這般辛苦?

一旁服侍帝凰的碧空動作利索地接過自家主子身上披著的衣衫,一邊吩咐宮娥準備主子沐浴之物,一邊命人將吃過的膳食撤去。遠岫等人早被宮人帶下去妥善安置,眼下這裏僅剩霧渺、碧空主仆三人。

卸去數日的疲憊,遠離俗世奔波,帝凰一臉的愜意。溫熱的水流從瑞獸的獸嘴處涓涓流淌,暖意襲上帝凰白皙、嫩滑的肌膚,使得她不自覺地喟歎出聲,興致勃勃的在偌大的浴池裏暢遊幾圈。

帝凰舒服地哼了哼,脊背貼著池壁,半挽的青絲上一根玉簪斜插,幾縷墨發被水潤濕後乖順地貼在她的耳鬢,瀲灩的眸光隔著氤氳的水汽愈發嫵媚動人,熱氣不斷熏蒸,為似雪如玉的臉頰添了一抹緋紅。睫毛輕掀,明眸善睞,遺世的風景不及她眸光一點。

回想著碧空說及水漾的病情時的喜悅神色,帝凰緊繃的心弦倏地放鬆,若是水漾因為她而無辜死去,那她的心結便就此結下。她冷情,不會輕易向旁人敞開胸懷,但隻要被她接納,她便會一護到底!那些傷害水漾,不,應該是企圖謀害帝闕皇女殿下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掬起的水從指縫中流走,除了片刻潤澤外,什麽也不曾留下。清冷的嗓音,帶著嗜殺的氣息,猶如地獄裏霸絕、狂妄王者的殺令般,一舉衝破重重水霧,直達碧空的耳際:“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好,包藏禍心之人定叫他們有去無回!”

想要和她鬥嗎?哼,那就試試看好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早晚有一天她會通通將他們揪出來,踩著他們的軀體,一步一步登至巔峰!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些許的不確定,那麽,現在她準備孤注一擲!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立誓要用自己的力量守護整個帝闕,保護她身邊的人不受傷害,而現在該是她兌現諾言的一刻了。

旖旎的春色,漸遮漸掩若隱若現,薄涼的空氣在起身的那一刻恣意席卷,纖細的腰肢、迷人的蝴蝶骨、精致的麵容,無一不在展現著身體主人渾然天成的妖嬈魅惑。尤物!絕對的尤物!就連身為帝凰貼身管家的碧空都不由自主地閃了眼,被自家主子勾了魂兒。

碧空在意識到自己居然對著皇女殿下發花癡的時候,她的臉色霎時漆黑如鍋底,心中流著麵條淚,無奈哀歎:天呐,主子你會不會太勾魂了啊?要是再這樣下去,保不齊……

正在碧空努力加強心理建設之際,行走在前頭的帝凰猛然回頭,疑惑的目光緊盯著碧空,看的她心裏直打突突,主子不會發現她走神了吧?不會吧,這也太窘迫了,居然被一個女人驚豔到,天啦,這以後還讓她怎麽活啊?

帝凰輕飄飄地掃視了一眼在自己麵前以輕咳掩飾尷尬的碧空,而後慢條斯理地撫平有些淩亂的衣衫,柔聲提議道:“碧空,你若是再盯著你家主子看,保不齊本殿就化身為狼,將你……嗯哼,曉得?”

碧空腳下一個踉蹌,伸手撫了撫此時已經滿頭黑線的前額,清了清喉嚨,故作輕言細語的忸怩狀:“化身為狼倒是個好提議,不過主子,你說若是寂月殿下知道了此事會作何反應?”

沒事調戲調戲自家主子,絕對是個好差事,跟隨帝凰多年的她如今對此更是信手拈來,嘿嘿,私下裏她和霧渺二人可沒少揶揄皇女殿下。

上次寂月殿下與自家主子的那一吻,那可真是天崩地裂,現在想想都熱血賁張,超唯美的有木有?用自家主子的話說‘俊男美女天造地設,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一個?少在那裏拿著嫉妒酸來酸去’,咳咳,好吧,她就是酸來酸去,哼,管得著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