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才見秦廣王開啟老年嘮叨模式,方上前細聲勸導:“老閻王莫急,這次在豐都,是有正經事要辦,原本殿下是要和新夫人一起圍剿魔族人,大部分陰兵也已經早就調派過去,就等著魔族人露麵呢。”

平等王也說:“頭幾日那魔族人在我那裏好個翻騰,若不是殿下有先見之明早就給各個殿派了駐守的陰兵,我那阿鼻地獄怕是早就亂作一鍋粥了。但是老夫一直不明,這魔族人究竟要幹什麽?”

呂秀才說:“據殿下分析,這魔族人性情乖張,常不按牌理出牌,但他終究的目的是要分崩一切對魔族不利的力量。聽殿下說對方在魔族已經組建了一支魔族軍團,若是讓他們從豐都進了地府,那可就麻煩了。”

平等王撫了撫顎下青須:“嗯!有道理,老夫和他交過數次手,也覺得這魔族人性情不定,搞不清楚他要幹甚,卻總像個蒼蠅腿一樣哪裏有事哪裏都有他插一腳。”

呂秀才回道:“平等王說的在理,所以還要勞煩二位前去豐都坐鎮。青龍已經去搬救兵了,到時候有他們製衡魔族人,你們二位就負責陰兵的調派,以防魔族軍團突然襲擊。”

這下二位德高望重的閻王爺再不推辭,隨著喜樂隊伍朝豐都而去。

……

此時新郎官雖然無法騎馬,呂秀才仍舊遣陰兵駕來月朧車,將禹殤安置在上麵。

任由喜樂隊伍敲鑼打鼓,鑼鼓震天他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月朧車裏。

而新郎官心心念念的新嫁娘此時又跑哪去了?難道她不知道終止雙修會發生多嚴重的事麽?

不,火月知道。

原本前一日,禹殤誤解她後,火月心中悲慟,又掛念樊皇的病情,算好時間,從東門出去後,禦空而行來回時間是夠回來雙修的,本想著等回去了和禹殤談談,解開心結,火月也知道她這是犯了女人的妒忌,就像父皇後宮中各宮嬪妃們爭相吃醋,最後頭疼的還是父皇,而禹殤既然想要同她大婚,那麽就是承認她是他的冥王夫人,她為什麽還和一個故去那麽多年的人較勁呢。

可是,當她到了渠國皇宮後,卻發現原來父皇僅僅是得了傷寒。

樊皇的寢宮中太醫和伺候的宮人宮女出出進進,如今她是斷不能出現在這裏,再加上她這對眼睛,普通人見著不認為她是妖怪才怪。

以她現在的修為和武力,想要消無聲息的潛進去根本不算什麽事,可火月並沒有潛進殿中,而是悄無聲息的上了樊皇寢宮的屋頂,抽出幾片瓦片注視著殿內的動靜。

火月見天色還早,來時僅用了半個時辰就到樊國皇宮了,眼下夕陽斜照,火月想起宮中好友鬼夫妻紅衣綠意,自從百鬼夜行後,她匆匆離宮,就未曾見過他們,眼下還有時間,去看看他們也無妨。

火月心想在活人麵前不能露麵,那在兩個鬼魂麵前露麵也不妨害,便去了趟禦尚坊,將本是供給皇後的幾道葷菜一並順走,來到皇宮宗廟後的小石祠。

此時天邊剛剛擦黑。

輕喚了一聲:“紅衣、綠意……”

不多時,一紅一綠現身了,鬼夫妻見了火月激動道:“三公主。”

紅衣拉著火月左瞧右看:“三公主,你這一走可想死奴家了,要走怎麽也不同我們知會一聲。”

火月將順來的吃食用塊錦布包上了,此時她幹脆席地而坐,將包袱皮抖了開來,裏麵不是燒雞就是燒鵝,還有些點心,酒菜。

她利落的席地而坐,絲毫不介懷地上的塵土:“來來來,我這次是悄悄回來看望父王的,還有重要的事要趕緊回去,咱們邊吃邊聊,這頓算是為我接風也算是為我送行吧。”

綠意拉著紅衣同火月一並坐下,綠意見火月變化甚大,雖然還是那麽隨性,像男孩子般灑脫,但卻多了似道不明的滄桑,尤其她眼睛的變化,綠意便出聲問道:“三公主數月不見,你這眼睛是怎麽了?”

火月明知他們會好奇,便朗笑道:“也沒什麽,記不記得我這左眼曾老犯毛病。前不久同魔族人交手,重傷後就變成這樣了,這眼睛是福也是禍,據說是它救了我。”火月刻意繞過她被人用劍捅了心窩,怕一句話兩句話解釋不清。

紅衣依舊是老樣子,頭上別滿了各種釵頭花朵,嘴唇也塗得紅豔豔的,嬌笑道:“這樣挺好啊,三公主現在這眼睛簡直就跟那家妖一般,美豔動人的很呢。”

火月問他們:“對了,綠意之前的傷勢怎麽樣了,都恢複了麽?”

綠意一聽連忙拱手作揖:“還要多謝三公主搭救,不然我可就連抹孤魂都不是了。”

火月拿著酒壺仰脖就是一口熱辣辣的酒水,好容易見著親近的朋友,心裏終於痛快點了,噙著絲嬌媚的笑容:“許久不見,你倒是客氣上了。”

綠意忙道:“這是救命之恩,小人哪敢忘懷,倒是三公主,現在酒量見長啊。”

說著也自斟自酌起來。

火月嘿嘿一笑:“本公主就連地府的陰泉都泡了許多回了,這點酒算什麽?”

紅衣吃了隻燒鵝腿,一聽火月提起地府陰泉來了興致:“三公主既然去過地府,那一定知道冥王明日大婚,真不曉得哪個女妖小鬼這麽幸運,能得了他的垂青……”提起禹殤的風姿,紅衣就絮絮叨叨沒完。

火月原本吃吃喝喝十分盡興,一聽紅衣說起禹殤,舉起來的酒壺戛然停到半空,神情落寞了片刻。

那綠意聽不得紅衣嘴裏念叨別的男人,當下嗔怒道:“紅衣,我的甜心,我的心肝,你在如此掛念別人,為父可就離家出走了。”

紅衣依舊像曾經一樣連忙哄他,嘟著紅豔豔的嘴唇在綠意嘴唇上狠狠啵了一下:“綠意你別走麽,人家哪舍得你離開……”

隨即他們又再次開啟了膩歪模式。

火月抬頭見天色不早了,是時候回地府去了,便起身道:“紅衣綠意,我走了。”

鬼夫妻連忙起身,紅衣說:“啊?這麽快?三

公主,你這一走又要多久才能回來?”

火月看了眼朱紅色的重重宮牆,以前她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變成鳥兒天天離開這似牢籠一樣的宮牆出去玩,現在她又無限渴望能堂堂正正的回來做她的三公主,不覺歎了口氣:“不知道。”

紅衣說:“三公主會去參加冥王的大婚禮麽?”

火月突然想起幾個月前紅衣綠意冒著風險帶她去百鬼夜行,既然紅衣這麽想去,那她就帶他們倆去吧,就當多了兩個娘家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紅衣綠意,你們想去麽?”

紅衣連忙點頭:“當然啦!冥王大婚一定比百鬼夜行還熱鬧。”

綠意怕紅衣又是衝著冥王豐神俊朗的英姿而去,便製止她道:“乖,咱們別給三公主添麻煩了。”

不想火月卻說:“不麻煩,你們就作為我的娘家人出席吧。”

頓時,鬼夫妻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夜空璀璨,此時已經是初冬了,夜裏涼的很,在地府裏感覺不到四季,這出來了就覺得天真的冷了。

臨近戌時,耽誤會兒應該沒啥大事。

火月想許久未著紅裝了,當時的情傷已過,便悄聲回了趟月閣,取了身紅衣夾襖迅速穿上,再套了件火紅色的裘狐馬甲,踏著月色朝地府禦空而去。

正當她離開皇宮行至小須彌山時,一道黑色身影淩空乍現。

火月幾乎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了,但見著那人手中拿著柄黑色泛著暗紅的短刀,就想起他就是那日將陰剖腹的魔族人。

頓時怒意大盛,逆鱗劍也似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徑自朝那魔族人飛了出去,三條巨大的火龍呼嘯而出,朝那魔族人飛撲過去。

不曾想那魔族人竟然僅憑一把短刀就輕易化解了三條火龍的攻勢,不愧是貔貅用魔域之火鍛造的兵器,看來火攻是敵他不過。

雙修時間一拖再拖,火月知道她沒時間了,必須速戰速決。

便當機立斷,口含龍珠,頓時小須彌山上狂風乍起,雷電交加,火月將所有雨水和小須彌山中那潭水化作無數冰刃朝那個身手極快、身法詭譎的魔族人肅殺而去。

使出冰術的火月一身紅衣,衣袂翻飛在暗夜,整個人就如同一團烈焰在黑暗中熾烈燃燒,那赤紅雙眸淩厲非常勢不可擋,儼然一副女修羅的模樣。

可那魔族人就像鬼魅一樣,身法快得用肉眼都看不清楚,竟將火月使出的所有冰刃悉數化作冰晶,若不是逆鱗劍憑著至陽之火一直在他周圍牽製著他,火月很肯定,他早就殺到她麵前了,而陰當日的下場就是她今日的下場。

這晃神的功夫,像暗影一樣的魔族人手持短刀漸漸將逆鱗壓製住,火月見情況不好,便用盡靈力將小須彌山水潭中的所有水排山倒海般朝魔族人撲去,將他包裹在內,又使出冰術將他凍在巨大的冰牆之內,火月知道這冰牆困不住他多久,憑她的速度也跑不過對方,隻能搬救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