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帶頭就足夠了,霎時間所有九重天的神、仙都如風吹麥浪紛紛折腰,跪帝“附議”。
連太子和天後的忠“狗”們也思忖片刻,小聲的嘟囔了些什麽,跪進進諫的隊伍中。
九重天上,就隻有清音帶來的人和獸仍舊維持站姿,用清冷如冰雪的眼睛注視著天帝。
若隻是眾仙**的話,天帝還有底氣和信心壓製他們,但當對上長子清音的眼睛,那明明燦若星辰的冰眸,燃著熊熊烈火。
天帝倒吸了一口氣的同時,想起那個擁有同樣星眸的女子,曾經他獨寵的女人,再臨死前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他,他開始有些心神搖晃。
場麵一度失控,可壓製不了長子,就壓製不了這騷亂的局麵,他左思右想也沒找到一個能與長子抗衡的力量。
清音上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清心寡欲,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連政事都不願參與,隻願呆在梅海彈琴的兒子了。
現在的清音,手中的力量連他這個天帝都不能小覷,天帝看了眼長子身邊身著金甲聖衣的戰神。
不禁自嘲一笑。
小覷,他還拿什麽小覷,連戰神都明確站在他的對立麵。
長子的崛起、重臣的進諫,比那些真相還要讓天帝震撼的難以接受。
他雄踞至尊之位數十萬年,縱橫天下數十年,直到現在他才嚐到了這種眾叛親離的滋味。
如今他已經無法否決一切。
一番鼓噪之後,九重天上終於回歸了往日的的安靜。
長子的奇兵突擊,殺得他措手不及,血淋淋的真相,讓他無法抵抗沉默中蘊涵的沉重力量。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依舊無法承認自己的錯失。
“清音,你今日所做之事,和你弟弟當初所做有何區別,不僅讓神域沒了太子,也讓家醜外揚,你實在太讓為父失望了。”
失望?
等了這麽久,禹殤沒想到卻等來這麽個結果,他才是那個失望的人。
呂秀才使出鏡花水月,是他的意思,是他在給天帝一次機會,一次承認過錯的機會,如果生父承認,哪怕是接納了他的妻兒,他也不會這麽失望。
禹殤將東皇鍾收入掌心,站在生父天帝對麵與其四目交接。
“當年我來天宮,讓你作為我的生父去北冥宮提親,是尊重你這個生父,可你卻不分黑白,讓我的妻子受盡折磨,漠視軒轅睿將我的女兒扔下魔域。你,聽信那個妖女的讒言,讓母後寧可死也不想留在天宮。家醜外揚又如何,我夫妻本欲讓你們所有人償還血債,最後還是我兒讓我理智,你身為天帝還不如一個孩子。罷了,從今以後你做你的天帝,我享我的逍遙,但你的太子和天後必須,付出代價。”
禹殤的一番言論抑揚頓挫,終於能從他的嘴裏聽出情緒的波動。
天帝沒想到當年長子突來天宮是為了讓他去提親,他竟聽了這個女人的謊話,誤會長子要逆天,還有他心愛之人的死……
天帝深深閉上發澀的眼,他做三界之主數十萬年,從沒覺得自己有一絲老態,此時他真的覺得好孤獨,那種眾叛親離的孤獨壓得他喘不過氣,愧對至親之人的悔,讓他連腿都邁步動,高
達挺拔的肩背的頹縮下來。
“父君,你救救孩兒啊,我才是太子。清音,啊不,大哥,你饒了我吧,是母後想讓我做太子的,是母後為我一步步謀劃的,這一切與我無關……”
軒轅睿終於意識到自己麵臨著什麽,垂死掙紮的痛呼,然而禹殤看都不看他一眼。
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骨血,天帝不忍看著兩個兒子互相殘殺。
“不可,你不能殺了親弟弟,把天後留下,本帝要親自問清楚你母後是怎麽死的,其他人都隨你。”
禹殤不理天帝,示意眾人放下天後,銀鉤早就等得不耐,和銀梢押著太子就走。
禹殤叫榷也跟去。
太一見情況不好,作勢要逃。
就在太一轉身而逃,飛出去很遠,隻聽“嘭”的一聲,身穿黃色道袍的人影從空中直墜而下,掉落在蓮池附近。
太一隻覺得雙手雙腳都劇痛無比,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抬起手。
“啊!”
一聲慘叫差點穿透所有人的耳膜,神友仙友早就迫不及待去看太一真人的慘狀,這些神仙都是平日被太一欺壓過的。
場麵就像過江之鯽,湧向出生地,搶占有利地形製造下一代,那叫一個熱鬧。
就連天帝都被扔在身後。
滿地殘渣血沫還是讓這些沒見過“世麵”的神仙們瞠目結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經不顧九重天的一片白,撅牆角的,趴蓮池的,還有幾個沒搶占到有利地形的,隻能原地嘔出隔夜飯。
趴蓮池,剛趴下就被從水裏躥出的醜陋魔獸嚇得把隔夜飯又咽了回去。
禹殤見長女還不盡興,說:“英兒,殺了他太便宜他了,為父有更好的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眾仙友聽聞麵色變得煞白,不是因為禹殤的話,這樣惡貫滿盈的人早該遭天譴。
他們並沒見到這個小丫頭接近太一啊,怎麽就斷了手腳,還炸得血肉模糊,不愧是清音和神女的孩子。
烈英一聽親爹有更好的折磨人辦法,連忙咧嘴點頭。
“琺耶。”
閉合的魔域之火,突然躥出一個渾身黢黑,足有一丈高的魔鬼,他眼眶裏燃著紅色火焰,一張嘴也噴著大火。
“主人,你叫我。”
“什麽詛咒能讓人死不了,每時每刻都要承受痛苦?”
琺耶大嘴一咧,紅火也隨之變成大大的彎月噴出,琺耶可愛又恐怖的尊榮讓幾個膽小的小仙當下就昏了過去。
“有啊,隻是這詛咒由魔王夜氏血脈施出更具威力。”
“好,我還有事,這裏就交給你和大殿下了,魔獸由你帶回魔域。”
一直沉默的玄冷焱點點頭,示意禹殤交給他。
禹殤和火月說:“月兒,你帶著孩子在這裏,我去看看師兄。”
火月美目嬌嗔道:“不,我也要去,冥王是我們一家的恩人。”
禹殤拿她沒辦法,隻能和燃日說:“大舅子,你這個當舅舅的該表示表示,外甥女和外甥就交給你了,我的朋友們也暫時交給你,你可要招呼好。”
說完,夫妻二人就一同追著銀鉤兄弟而去。
銀鉤押著
太子來到八荒盡頭一座殘破的宮殿,是數萬年前的無極寒宮,這裏的原主早就歸了混沌,所以廢棄了多年。
此時也是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生氣,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味,看來已經有人將這裏的守衛盡數斬殺。
“冥王就在這裏,求你放了我吧。”
軒轅睿早已經沒了意氣風發時的得意,像喪家犬一般,低眉垂肩。
“放過你?軒轅睿,你想得也太美了,你忘了自己是怎麽謀害我夫,殘害我兒的了。”
“無論是誰,都救不了你。”
夫妻同仇敵愾,決計不放過他。
“你們要什麽我都給,大哥,太子之位也給你,我不要了,我宮中還有妃子和孩子,你們想把哪個扔進魔域之火泄憤都可以,就是別殺了我。”
禹殤摟著嬌妻冷眼瞧他:“放心,不會殺了你。”
火月再也不想看見眼前這個讓她做嘔的男人,他怎麽可能和禹殤是親兄弟,小人的嘴臉切換的這麽自如,讓妻兒代替他死的事都能幹出來。
火月很慶幸,她和禹殤走過了血雨腥風的四千年,兩人分開數千年,都初心不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禹殤伸手摸了摸她的側顏:“他們已經進去了,我們也別耽擱了。”
手中捆仙繩現,將太子軒轅睿捆個結實。
軒轅睿被捆仙繩束縛,也就隻能任由施術者擺布,向關著冥王的無極寒宮走去。
夫妻倆跟在他身後,火月有至陽之火,不怕冷。禹殤更是有八行之術護體,不懼寒。
軒轅睿雖然也修煉至陽之火,可他是後天修煉,至今仍舊是上仙品階,捆仙繩又能封仙力,還沒走到地方,就栽倒在地。
“你最好給我起來,在這裝什麽死?”
火月怒罵道。
軒轅睿本想借假死逃跑,可是此時裏麵傳出聲音,榷背著冥王而出,銀鉤、銀梢和天子包跟在後麵。
“師兄!”
禹殤星眸怒瞪,上前接過冥王,冥王此時雙目禁閉,眼瞼上還有血痕,顯然已經雙目失明,雙腳都使不上力,全靠人架著,兩隻手也耷拉著,被挑斷了手腳筋。
“清音,你小子也太慢了,要不是我這徒兒一直護著我,你師兄這老命早就被妖後折騰死了。”
沒想到冥王還有心思開玩笑,禹殤心中五味雜陳,將一切感激的話都含在微紅的眼眶。
“師兄,你放心,誰死了你都死不了,他們也就敢對你動刑,除非死後想一隻呆在地府被你折磨。”
禹殤憤極:“軒轅睿!”
銀鉤頭一次卸下殺念,但也隻是暫時的:“死鬼,別急著殺他,還有青龍族長和我爹娘不知下落,冥王的傷勢很重,應該不止這些傷。”
“月兒,帶我師傅先進神木世界療傷。”
火月數千年前都沒見過冥王,這是第一次見到冥王,冥王是她和禹殤最大的恩人,沒有他,禹殤出不來東皇鍾,沒有他的兩個徒兒,他們也無法走到今天。
感激的話說也說不盡。
“冥王,我是燃月,你放心,我一定將你治好。”
便和冥王、天子包一同進了神木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