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

“殘缺?”

郇天剛得到這鐵塊時,他是察覺過的,似乎隻是一柄斧頭的一部分。現在從雲逍遙口中說出來,也便印證了他的想法。

“頂多隻有完整時的一半吧?就算偶爾受你情緒的影響,會間歇性的爆發出狂然一擊,但依舊不及它應有威勢的千萬分之一,你那斧子不是原版吧?”雲逍遙撫弄著自己的髭須,向他問。

“的確是有人幫我完整了它。”郇天絲毫未去否認,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滄桑老人,就是雲烈口中的雲家堡創始人了,也難怪如此難以捉摸。

“天金,地木,異水,奇火,厚土。天地間最不可思議的五道本源之靈,想不到被你毫不知情的獲得了一道,而且還與你之間訂下了靈契,真是好福緣啊!”

雲逍遙歎了口氣,雙眼盯著郇天,緘默了一會,又道:“你要想它蘇醒,並且重新煥發它應有的能力。缺的,便是我所說的契機罷了。”

“契機,什麽樣的契機?”郇天迫不及待,透露出濃濃的渴望。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你是它的主人,契機隻是一個說辭。等你以後真正的強大起來,你便會知道它需要什麽的。”雲逍遙神秘一笑,然後抬起右手對著郇天手中的利斧隔空虛握。利斧隨即像活了一樣,在郇天手中劇烈顫抖,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在利斧另一端躁動起來。

郇天雙手死死握著斧柄,掌心裏剛愈合的傷口再度龜裂而開。血腥味被利斧嗅到後,利斧之上的奇藝紋路又開始流淌,竟自動和那拉扯之力抗衡起來,郇天額間那金色斧紋也開始散發出不服之意。

翰海森林邊緣之森中,一幅怪異的畫麵僵持在那裏。兩人身邊還有一個宛如林中仙子的俏麗女子,替他們做著見證。

郇天現在是一點也不敢懈怠,因為他隻要心神一鬆,鐵斧便會脫手而出。他倒不怕傷到對麵之人,他是擔心這一鬆手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汗水開始打濕後背衣衫,雙臂好像要脫離出身體,但郇天仍然死死咬著牙齒,他是死也不會放手的。

“好倔的小子,我隻是想感受一下天金的氣息罷了,何必如此緊張。”雲逍遙悄然收回那股拉扯之力,再加大力量郇天的兩隻手臂就真的與身體分家了。

一下沒收回力,郇天隨著慣性猛然向前撲去。一陣踉蹌,狼狽的姿勢把雲靈兒逗的咯咯之笑,她能感覺到雲逍遙絕無惡意。

“我就隻有這麽一個能拿出手的東西了,我不管它是不是什麽天金之靈,我隻要它留在我身邊。因為自從有了這個東西後,一切都變的微妙起來了。”郇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你倒是看的很開,可你知道嗎,本源之靈是術士的最愛啊!現在或許一般人感覺不到本源的波動,但它可是逃脫不了更高層次人的感知。這東西於你是福也是禍,切記!”

雲逍遙眼神中也反射出向往的目光,但終歸是高人,定力不俗,硬是抵擋住了那份**。憑他現在的修為,強行抹去靈契,奪取本源之靈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但以後的修煉之路或許便會心魔牽絆,而且本源之靈也不一定會認可他。

“據我所知,有種人對這些本源之靈的氣息格外敏感,就是封神大陸最為神秘莫測的魂師。”雲逍遙話還未說全,郇天卻如同跌入萬丈深淵,眼神渙散,不停的後退。雙手死死揪著頭發,就在雲逍遙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隱沒了蹤跡。

密林深處,郇天傾盡全力把利斧扔向遠處,自責的咆哮:“不要啊,為什麽會是這個東西害了他們,都怪我!都怪我!”

他始終未曾想到,郇家莊被屠的始作俑者竟是他自己,竟是他撿的鐵塊害了所有人。

魂師,他之前已經聽雲如月說過,屠盡郇家莊的魔頭可能會是魂師。現在一切他都明白了,此刻隻覺得肝膽俱裂,天旋地轉。

郇天跪倒在地上,那雙眼睛漸漸染上腥紅,額間的斧紋光芒大漲。原被郇天扔出去的利斧,竟像喝醉一樣,碰碰撞撞的貼著地麵回到郇天身邊,發出人性化的哀鳴。良久,郇天苦澀一笑,借著斧柄的支撐站起身體。

“不管怎樣,那些人都得死!”郇天竟然詭異的不在自責,瘋狂的神色讓郇天清秀的臉龐扭曲的可怕,但這以後或許會是他最為沉重的包袱。

其實郇天心裏很明白,不管他拿不拿那所謂的天金之靈,那些人都會找上門來,有些事是難免的。但郇天卻始終不肯原諒自己,那道坎讓他就是跨不過去,鮮血刺激了他的神經。現在唯有手刃那些凶手,他才可能會好受一些。

“太爺爺,這人好奇怪啊?”雲靈兒見郇天魂不守舍的離去,對著閉目沉思的雲逍遙疑問。

“嗬嗬...這小子不簡單啊,雖然天賦一般,但這般心性韌性卻在他這個年紀實屬罕見。他或許有什麽心事吧,莫擾他。”雲逍遙喟歎了一番,然後突然目光一轉,對著自己的重孫女調笑道:“對了,你很關心他麽?”

雲靈兒兩腮浮起一抹粉紅,玉手絞著披在秀肩上的幾根發絲,嗔叫:“太爺爺你說什麽呢?我對他還不算熟呢。對了,你不是還有一件事嗎,快說啊。”

她對郇天或許談郇天不上一見鍾情,但起碼第一印象不差。要說郇天長得絕對不算多英俊瀟灑,但卻非常耐看,而且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狠勁,讓少女的心總有那麽些微的悸動。

雲逍遙看著雲靈兒的粉腮,再品摩下她的口氣,搖了搖頭便不再調笑於她。

在雲靈兒迫不及待的注視下,雲逍遙雙手負於身體兩側,稍顯佝僂的身軀不自覺的浮了起來,整片森林中無數肉眼可見的耀眼光斑急掠而來,目標卻是雲逍遙那浮在空氣中的身體。

光斑越聚越多,幾乎凝聚成了實質。無數靈氣把雲逍遙徹徹底底包裹了起來,他的身體此刻隔著光罩,看上去夢幻卻莊重。雲逍遙身體兩側的雙手迅速結印,玄奧複雜的手勢讓一邊的雲靈兒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目不轉睛的仰望中,雲逍遙卻停止了手勢,雙手化成托狀舉於頭頂天靈蓋處。匯聚在他身體周圍的點點光斑,像是看見了獵物一樣,對著他手心急不可待的狂掠而去。

雲逍遙臉色極其凝重,一身衣袍被衝的不停消漲。而後猛地雙手一壓縮,暴喝一聲:“凝丹!”

隻見雲逍遙手心所有的光點,不斷地蠕動扭曲,忽而膨脹,忽而急縮。良久,那股壓縮之力好似不夠了,竟然漸漸撐開了他的雙手。

雲逍遙見狀一咬舌尖,一口精血隨著呼嘯的靈力斑點,衝入手心中那仍然在不停扭曲,狀若拳頭般大小銀輝輝的圓球中,欲要中和掉那股狂暴之力。

隨著雲逍遙自身力量的灌入,那閃爍著的銀芒的圓球不再急躁,漸漸溫和了下來,接著慢慢地向裏合攏而去,圓球從開始的拳頭大小緩緩壓縮到了眼球大小。但卻並未就此停了下來,在雲逍遙欣喜的目光中,球體再度壓縮。但靈力光斑此時早已消耗殆盡,而他早已全身心的投在了那顆圓球上。

終於圓球不再壓縮,止在了指甲片大小,洋洋的打著圈,銀色靈氣伴著旋轉也開始流離,此刻方才能夠暫時稱之為銀丹。而雲逍遙此時卻仍然絲毫不敢大意,雙手顫抖著緩緩離開銀丹,不再附於加持之力。此時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雙手終於完全離開銀丹,銀丹此時也完全沒有異動。

“呼。”

雲逍遙舒了口氣,現在隻有把銀丹納入身體便就算成了,他夢寐以求的境界,凝丹境!氣勢朝下輕壓,但就在銀丹快要沒入他的天靈蓋時,哢哢之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雲逍遙瞳孔驟然放大,閃電般切斷與銀丹之間的聯係,拉著一邊仍在發呆的雲靈兒瘋狂的向遠處奔去。

嘭!

震耳欲聾的響聲在兩人剛離去的霎那響起,鋪天蓋地的林中飛鳥逃也似的四散而去。大地此時都搖晃了起來,氣浪夾雜著無數枯枝敗葉衝天而起,方圓數萬裏之內所有人都能覺察到這股能量波動,頓覺驚懼不已。

終於破壞趨於終止,止步於雲家堡外圍便不再囂張。遠方高空處,雲靈兒靈目瞭望後鬆了口氣,但一邊的雲逍遙卻麵色慘白,嘴角掛著一絲殷紅,悲奈苦澀。

“還是失敗了,就隻差一點啊!看來隻有那樣了。”雲逍遙搖頭訥訥。而一邊的雲靈兒卻想到什麽一樣,拉了拉雲逍遙的袖子,指著下方破壞的不成樣子的邊緣之森地帶。

“他還在那裏,不會死了吧?”雲靈兒示意道。

雲逍遙偏頭俯視,勉強擠出笑容:“那小子命大著呢,不要擔心了。”

雲靈兒聞言拍了拍酥胸,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