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笠男子低聲道:“閣下認錯人了。”

竺九驚訝道:“是嗎?隻要你將鬥笠摘了,我就知道是不是認錯人了!”話音剛落,竺九的身影一閃在原地消失,閃電般朝鬥笠男子撲了過去!

男子隱藏在鬥笠之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諷,單槍匹馬的還想要困住他?此地是他的地盤,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打不打得過另說,想要溜走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鬥笠男子——也既喬裝後的裴鴻宇——根本沒有想過要與眼前之人硬拚。他已經認出了此人的來曆,看他的身手,再聯想到近日來到嶺南的不速之客,除了三皇子北辰燁座下的精銳暗衛,還能有誰!

隻可惜,對方隻有一人。

裴鴻宇心思急轉,一個佯攻之後,就要開溜,誰知突然有三道黑影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他前後左右各個方向的去路全部堵住了!

裴鴻宇大驚之後便是大怒,喝道:“你們事先埋伏好的?”

竺九依舊是一臉的悠然,將手枕在腦後慢騰騰地打了哈欠,這才說道:“裴將軍高估我們了,我們再怎麽神機妙算,也算不到您會往哪條小路上拐。”

裴鴻宇心頭大震,不錯,這裏大街小巷交錯,不知有多少條,這些人不可能事先做好埋伏,然後等他入甕,也就是說……自他進城之後,這些人就一直跟著他了。

他竟毫無察覺!不對,除了眼前這個人之外。

“你是故意的?”裴鴻宇用近乎肯定的語氣說道。

竺九眸子裏閃過一道冷光,說道:“裴將軍既然明白,那就乖乖地跟我們走吧,省的多受皮肉之苦。”

裴鴻宇身上頓時汗如雨下,他自以為憑自己一身武藝,從眼前之人手上溜走是輕而易舉,卻沒想到他低估了北辰燁身邊的暗衛。此人跟在他的身後,故意走漏行跡,就像逗著老鼠玩的貓兒一般,看著自己被玩弄於鼓掌之間!

而他,甚至不是這幾名暗衛中任何一個的對手。

裴鴻宇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怕了起來,他太小看北辰燁了。將軍府怕是已經淪陷,那他府中的秘密……

裴鴻宇高大魁梧的身子開始發起了抖,在竺九的一聲命令之下,被暗衛架住,五花大綁起來。

此時在將軍府,北辰燁憑著皇上的密旨,調集人馬將將軍府團團圍住。他的親信衝入了府內,開始了大肆的搜查。

將軍府被翻了個底朝天,賬冊、房契、地契甚至還有一些關鍵的信件,都一件件被翻了出來。

白安苓對那些房契地契不感興趣,隻是拿起了那幾封信來看,一頁頁看了過去,白安苓慨歎道:“裴鴻宇膽子真是不小,竟還敢留下自己販賣軍火的證據。”

從內容上來看,她手上的這幾封信正是來源於那位向裴鴻宇購買軍火的人,隻是沒有署名,字跡也很奇怪。

北辰燁說:“他是想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哪日東窗事發,這些東西就能拿出來作證。”

一名暗衛前來稟告:“殿下,府中已經被我們查了個遍,可疑的人都被我們抓起來了。”

北辰燁點頭,命人將一些重要

證據收起來。就憑裴鴻宇這異常龐大的身家,他死一百次都不夠了。

北辰燁讓人守住將軍府,自己則帶著人回到了別院之中。

不久之後,竺九押著裴鴻宇來到了別院。

“殿下,人已經帶回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北辰燁點頭,裴鴻宇被按著跪倒在北辰燁的麵前,他的鬥笠已經被摘掉,一頭發絲淩亂。此時此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高大、他的魁梧,所有人都隻知這是一個被嚇破了膽的人。

“裴將軍,你可知本王在你府中發現了什麽?”北辰燁懶洋洋地問道。

裴鴻宇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嘴裏不停地喊著饒命的話,雖對自己犯的罪隻字不提,態度卻已經是默認了。

北辰燁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他費了這麽多功夫將裴鴻宇揪了出來,對方卻這麽早就繳械投降了,真是沒勁。

他的對手不可能是這麽一個人,一定另有人在。

北辰燁隨手把玩著捏在手裏的一封信,說道“你讓本王饒了你的命,這個不是本王說了算的,要等父皇定奪。不過,眼前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或許可以為你爭取到一線生機,就看你樂不樂意做了。”

裴鴻宇跪在地上,頭磕在冰冷的地麵之上,他害怕是不假的,但是此時他的神智依舊是清醒的。

“我願意!殿下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裴鴻宇毫不猶豫地喊道。

北辰燁皺起眉頭,說道:“你知道本王要的是什麽。”

裴鴻宇卻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低下頭答:“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我可以跟他聯係上,就在今日,我們約好了的!所以我才急著趕回來。我去和他接觸,然後你們可以趁機將他逮住!”

“很好,”北辰燁說道,“裴將軍很識時務,事成之後,本王會在父皇麵前替你求情的。”

裴鴻宇連忙跪謝磕頭不止。

這時白安苓明白了竺九方才那句話的意義,北辰燁命令竺九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裴鴻宇帶回來,是有原因的。

他帶兵圍住將軍府,動作之大不可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現在嶺南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慌了手腳,開始各自奔逃活動了起來。也就是說,北辰燁已經打草驚蛇了。

那位購買軍火的人也不例外,他恐怕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然後提高警惕。如此一來,北辰燁向順藤摸瓜,便會難上加難。

但是,事在人為,北辰燁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並非沒有機會抓住幕後的軍火購買者。

北辰燁命人封鎖整座城,為了調查這起貪墨案,全城戒嚴,禁止任何人進出。

有了皇上密旨在手,誰都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也成為被清除的對象,北辰燁的命令被良好的實施了。

與此同時,他又派人當眾盤問守城士兵,逼他們說出了裴鴻宇的去向。士兵們在恐懼之下,當然會如實相告。

“裴將軍今日已經回城,他化裝成了普通百姓,頭上戴著一頂鬥笠……”

緊接著,北辰燁下令搜索全城。裴鴻宇既然已經回來,就必定還在城中,隻

要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不怕找不到人!

這一係列行動下來,所有人都會覺得裴鴻宇還藏匿在城中某處,因為得知將軍府被抄的消息而不敢露麵。

麵對北辰燁的布置,白安苓心服口服。

“現在恐怕有人已經急了,他們比我們更著急要找到裴鴻宇。如此一來,才能在殿下動手之前……殺人滅口!為了找到裴鴻宇,在收到他的消息之後,那個人一定會安排人手與裴鴻宇見麵,屆時我們再將人拿下……”

北辰燁笑道:“現在全城上下怕是沒人敢戴鬥笠了。”

“豈止不敢戴鬥笠?我看連家中藏有鬥笠的,都嚇得要拿去燒掉了。”

白安苓和北辰燁隨意聊了一會兒,北辰燁突然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本王要親自去會會那個人!”

“我也去。”白安苓說道。

他們兩個人換了一身裝束,做了簡單的改裝,混在了參與行動的暗衛之中。

當天夜裏,裴鴻宇也改裝了,在暗衛的監視之下被放了出去,他如同一隻耗子一般,一邊躲著挨家挨戶在找他的士兵,一邊向一座小院靠近。

這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小院,幾間屋子,用籬笆圍了起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地方早已經有士兵來搜查過了。

裴鴻宇偷偷地靠近這座小院,趁人沒有注意之時,就鑽進了屋去。窗口處,一盞小燈顫顫巍巍地燃了起來,豆大的火苗跳動著,昏黃色光輝透出窗紙。

白安苓和北辰燁混在暗衛之中,在小院周圍的隱蔽處藏了起來。他們如同晝伏夜出的猛獸,屏著呼吸,耐著性子等待獵物的到來。

直至半夜,窗口那盞小燈始終未滅,燭光搖曳,似乎隨時都會湮滅。小院門前,終於出現了一道人影。

白安苓等待已久,此時瞪大了雙眼盯著那個背影,她懷疑她曾經在那幅畫麵裏見過此人,就是被雲平刺了一劍時所看到的。但是白安苓失望了,這道身影無論如何也沒能給她熟悉之感。

此人進了屋子,將門輕輕地掩上了。

竺九低聲詢問,是否要趁此時進攻,北辰燁卻搖了搖頭。他沉思了一會兒,示意自己的手下再等等。

屋內不知發生了什麽,四周依舊安靜得不行。又過去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屋內的人沒有出來,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那盞小燈也依舊亮著。

就在北辰燁皺起眉頭,似乎在考慮要發起進攻的時候,小院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出現,白安苓的全身血液仿佛頃刻間倒流,肆意奔騰起來。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裏叫囂著:“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個與雲平見過一麵的人!”

白安苓驟然抓緊了雙手,在那人進了屋子之後,周圍突然多出了好幾道氣息,來自四麵八方!

北辰燁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他舉起手,一揮!頓時,埋伏已久的暗衛們如同蟄伏已久的貓科東西,盡數躍起,向那幾個新出現的氣息撲了過去!

兵戈交擊的聲音四起,而白安苓和北辰燁則頭也不回地直奔小屋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