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離參見公主殿下。”

季離見了白安苓,立刻行了拜見公主的大禮,讓白安苓愣住了。不僅僅是她,跟在白安苓身邊的宮女,以及引著季離過來的太監全都傻了眼。

白安苓的身份還沒有正式公開過,季離對她的稱呼從來都是用“你”,或者“白小姐”。因為不喜歡自己原來的身份,白安苓對這些稱謂沒什麽不滿意的。但是現在季離喊她什麽?公主殿下?就算是白安苓,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季國相,你為什麽突然……”白安苓疑惑地問。

季離規規矩矩地行完了禮之後,神色嚴肅地對白安苓說道:“臣剛剛接到太子殿下的信,叮囑臣為公主殿下舉行儀式,好讓公主認祖歸宗,因而不能再用從前的稱呼了。”

白安苓聽了更加迷糊了,不是說為了掩人耳目避免麻煩,暫時不公開她的公主身份麽?九方滄鴻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皇兄他人呢?我派了好些宮女去找他,都說他還沒有回宮,都這麽晚了……”

季離笑著道:“是這樣,太子殿下在信中還提了,他有事要離開幾日,讓臣暫代處理政務。”

白安苓愈加狐疑了,莫非是北辰燁的事太過棘手,九方滄鴻要趕去處理?除了這個理由,白安苓想不出九方滄鴻為何會如此倉促地離宮不歸。莫名的,她更加擔心了。

“信呢?”

“在這裏,請公主過目。”

季離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白安苓接過了信件,宮人將燈湊近,就著燈光,白安苓讀起了信。

的確如季離所說,這封信裏交代了讓季離繼續處理政務,並且說他會晚歸幾日,但是隻字未提具體是去哪裏,要做什麽。

白安苓認得九方滄鴻的字跡,這的確是他寫的。

將信歸還給了季離,既然事情是這麽回事,她也隻能先把北辰燁的事放一放了。

“既然皇兄幾日內都不會回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離向白安苓告辭,也回去了。

第二日,季離將太子九方滄鴻的信呈給了臥病在床的皇帝。皇帝過目之後,便下達了讓冊封白安苓為公主,讓她認祖歸宗的旨意,一切全都交由國相季離代辦。

冊封白安苓為公主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季離派了人來到白安苓的宮中,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來人同時還轉述了季離的一句話。

“冊封儀式頗為繁瑣,公主對這些事務不了解,國相說讓你去他那裏一趟,他會將經過具體地說一遍。”

白安苓點了下頭,轉念一想,又問:“去他那裏是指去禦書房還是去相府?”

季離代為處理政務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禦書房,幼師他甚至會住在宮中,因而白安苓才有此一問。

“相爺今日回了相府,事出有因,隻能麻煩公主走一趟了。”

白安苓是個好說話的,就算要出宮,她也不覺得麻煩,隻是和來者約定好了去相府的時間,然後將人打發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白安苓如約前往相府。季離在門口親迎,頗為隆重地接待了白安苓。

該盡的禮數全部盡到之後,季離將所有的人都屏退了,和白安苓單獨說話。

“這就要開始說冊封儀式的事了嗎?”白安苓一邊好奇地看著相府的布置,一邊問道。

相府的布置和太子府頗有些相似。不僅僅是太子府,九方滄鴻在宮中也有一座宮殿,供他留宿宮中時用的,這座宮殿的擺設和相府也很像。

白安苓的眼裏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興味,是她的太子哥哥在遷就季離呢,還是季離在遷就九方滄鴻呢?這個問題恐怕要親自問了他們才能知道答案了。

季離見白安苓對房子的布置有興趣,便停了一會兒,由著她去看。

白安苓拿起一個玉麒麟鎮紙摸了摸,對季離笑道:“季國相,這個……我記得皇兄那裏也有一個,是成對的麽?”

季離的目光掃過那個鎮紙,眼中閃過了一抹奇異的光芒,但是讓白安苓疑惑的是,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繾綣之色,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白安苓暗自想道。

“哪裏是成對的了?”季離一臉嚴肅地解釋道,“隻是兩個一樣罷了。”

被他這麽一說,白安苓有些沒勁地放下那個鎮紙,暗自抱怨季離太嚴肅了,沒情調!她的皇兄怎麽選了這麽一個人啊。

就在白安苓腹誹之時,季離又說道:“今日請公主來,其實不僅僅是為了冊封之事。”

白安苓敏感的從這句話裏聽出了點弦外之音。還有別的事?莫非那件季離沒有說出口的才是正事?白安苓來了興致,上前問道:“季國相請說。”

季離看著白安苓,卻沒有立刻開口。白安苓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就快要忍不住開口質問得時候,季離才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公主跟我來吧。”

“還沒有舉行冊封儀式呢,你像往常一樣叫我就行了。”白安苓一邊嘀咕著,一邊跟在了季離的後麵。

他們兩人穿過了主院,來到了後院。

季離帶著白安苓在一個小院子跟前停了下來,這個小院地處偏僻,但是守備卻很嚴格,比相府的任何一個院子都嚴。

白安苓嗅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皺起眉頭觀察了起來。

“請跟我來。”季離在院外看了一眼,而後率先邁步進了小院。

白安苓隨後跟了進去,院內沒什麽人,隻有一個花農正在打理花木。見白安苓和季離進來,他也不吭聲,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季離筆直地朝前走著,腳步沒有任何猶豫。到了正前方一個房間門口,他伸手一推,將門打開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之傳出,白安苓蹙起了眉頭,捂了下鼻子。

這什麽房間?竟然會有血腥味!實在古怪至極。白安苓想聽季離的解釋,可是對方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而是直接邁進了房間內。

白安苓的疑惑更甚了,跟著季離繞過了屏風,進了內室,血腥味越發的濃鬱了,似乎是從床那裏發出的。

床前依舊擺著一扇屏風,看不清**的情況。

季離走向床邊,即將走到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轉頭對白安苓說道:

“不管等會兒看見了什麽,都請不要過於在意。”

白安苓點了下頭,這**躺著的人估計傷得很嚴重,否則不至於散發出這麽濃鬱的血腥味來。隻是不知道那人是誰,竟然被國相季離藏在府上,想必是個不簡單的。

白安苓正思索著,季離已經繞過了屏風。白安苓跟在他身後,也來到了床邊,這下子她是徹底呆住了。

**的是一具屍體,身體被棉被蓋著,露在外麵的臉上有傷,死前肯定經過了激烈的搏鬥。

在白安苓印象中,她好像見過不少死人。她不用走近了仔細觀察,就知道**的不是活人。害怕是不至於的,但是眼前這個人的臉讓她無法做到不動容。

“怎麽會這樣?”白安苓低聲問道,眼眶中逐漸濕潤了,眼淚在她眼中聚集、積累,最後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她再一次問道,“怎麽會這樣?”

**躺著的人是九方滄鴻,那張臉上哪怕多出了許多道傷痕,白安苓還是記得。

這個人是她那一片空白的記憶裏唯一一個鮮明立體的存在,其餘的一切對於白安苓來說都是虛的,唯有九方滄鴻是實實在在的。可是現在這個獨一無二的人——她的皇兄——躺在了**,沒有了呼吸。

白安苓猛地撲了上去,將被子使勁一掀!

季離嚇了一跳,白安苓的動作太大,幾近癲狂,季離懷疑她是不是哀傷過度了,連忙勸慰道:“還請公主節哀。”

白安苓不管季離在後麵說什麽,在九方滄鴻的身上檢查了起來。她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流暢,不過一會兒工夫,她已經弄清楚了九方滄鴻身上有多少道主要傷口,哪個是致命傷,他大約是多久以前死的。

“是他殺。”白安苓抹掉了眼中的淚水,“還是群毆,不止一個人對他動過手。”

季離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問道:“公主是怎麽知道的?”

“看傷口,不同的人動手,造成的傷會有所不同,是誰殺了他?”

前一刻白安苓還在用冰冷的語氣解釋,但下一刻,她的話中便帶上了仇恨。讓她知道是誰的話,一定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季離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知道,我們發現殿下的時候,就隻有他一個人。”

“他昨日就死了,季離,你坦白告訴我,你是在什麽時候發現他的?”

“昨天夜裏,在去見公主之前發現的。”

白安苓猛地轉過了身,厲聲問道:“為什麽那時候不告訴我?”

季離的表情很平靜,看著白安苓的眼睛說道:“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如果夜裏請你出宮,會引起一些人的懷疑,所以我隻能等到今日。”

“一些人,你是指誰?凶手嗎?”白安苓轉過身,將目光放在了九方滄鴻的身上,向季離問道。

“是江萊國的幾位王爺,他們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是自從皇上病重,他們的活動便頻繁了起來。太子殿下一直讓我們注意他們的動向。”

九方滄鴻雖然隻有白安苓一個妹妹,但是他的父皇卻有不少兄弟姐妹,這些人中難免就有人會覬覦皇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