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可真巧。不知道她除了椅子還會編別的不?”時玥眼珠轉動。
“她啥都能編,筐子簍子,還能用竹子編搖籃呢。”
“那枕頭呢?竹子枕頭能編嗎?”時玥兩眼放光道。
攤主愣了一下,一臉茫然,好像對於這種隨口說出來的東西,完全想像不到。
時玥左右探看一眼,然後從身上掏出那張剛畫好的圖,塞給攤主,“你看,就是這畫兒上的枕頭,能編嗎?”
攤主拿著圖看了半天,摳頭,“這個看著倒是簡單,但是,能不能編得出來,我還得回去問問我媳婦兒。”
“行!你去問吧。把這圖拿著,要是能編就編,編好了,我給你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攤主乍聽見,眼睛都直了,臉上沒有喜悅,有的是驚恐,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時玥再塞給攤主兩個銅板,“這個是定金,你要是做的和這畫上的一模一樣,我肯定要。”
攤主直到收了錢,才確定眼前這位不是神經病,她說的是真的。
看看錢,這是活財神呀。
攤主立刻把圖收了,喜出望外,“我這就回去問我媳婦兒去。要是她能做的話……”
“要能做就盡快做,最好一晚上做好。”時玥遲疑一下,“明天我還來這裏,等你消息。哎,你記著啊,要和這圖上的一樣,磨損啊,破損啊,都要一樣。”
“啊?”攤主愣了,還有人要破的?
時玥解釋道:“是這麽回事兒,我爹呀,他常枕的一個枕頭給丟了,可沒這個枕頭呢,他就睡不著,所以,我就想瞞著他老人家,再給做一個,不讓他察覺。”
“是這麽回事啊……。行!就這麽定了,我這就回去。”攤主立刻起身,遇了這麽大的客戶,他哪裏還坐的住,就是把這小攤上的所有東西全賣了,也賺不了一兩錢子啊,還等什麽?
攤主收拾了攤子,揣著圖,匆匆趕車回家了。
時玥望著攤主匆忙的背影,手裏晃著錢袋,“哼,做個假的,給他來個調包。”
“展捕頭……”倆被甩了的捕快回到衙門,在門口看見展天義低頭耷拉腦袋的,好像霜打的茄子。
展天義送走喬之南,就沒進去過,一直在門口守著,不知時玥方才忽然離開,去幹什麽,心裏七上八下的。看見派出去的人,忙問,“人呢?”
倆捕快相視,一臉愁容,“跟丟了。”
“丟了……”
二捕快以為展天義肯定會怪責他們,不想,展天義並沒有,隻揮手叫他們退下。
他知道,以這二人的輕功,若時玥存心想跑,他們根本就追不上。
上哪兒了?
展天義琢磨半天,還是放心不下,一撩袍子,親自出去找。
走上街頭,展天義猜測時玥多半會撿熱鬧的地方去,因為他親眼見過她買買買的瘋狂。於是,便到東西兩集市尋人。
在東集市找了一圈兒,沒見人,又到西集市找,大冷的天,心裏急加腳下急,竟出了一身的汗。
在西集市往來穿梭,心裏越來越急。
若兩個集市都尋不到人,她難道……跑了?
正心中急切之時,街口處忽然出現一個乞丐,背對著他,往前走。
展天義眉頭一皺,打量那小乞丐,身形瘦小,行色鬼祟,倒有幾分當年他初見時玥時的模樣。
她又扮乞丐?
難道真要跑?
展天義一著急,也沒多想,快步追上去,一抓乞丐的肩膀,“你上哪兒去?!”
話音未落,乞丐轉身,一張嘬腮的蠟黃臉,滿臉胡茬,加疙瘩膿瘡。
乞丐一看是個捕快打扮的人,呲牙咧嘴的賠笑示好,“嘿……”
這一張嘴,更是露出滿口碎牙,和滿嘴酒氣。
展天義:……(和他希望看到的麵孔完全不同。這種人怎麽會認錯呢?他不知道,這叫關心則亂。)
這位也不是什麽乞丐,是個賭徒加酒鬼,因為所有身家全都花在賭和酒上頭了,衣裳都沒錢買,連他那一口的碎牙都是讓債主給打的。
不過,這酒跟賭不是一般人能戒掉的,就算是賣房賣地,賣兒賣女,挨了打,掉了牙,隻要有口氣兒在,他還是要賭,還是要喝。隻要有點兒錢,就來買醉。今兒正好,趕上這位偷了點錢,剛喝了二斤,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溜,正讓尋人心切的展天義給碰上。
酒鬼正暈乎乎的,被展天義這麽一抓,酒勁兒有點兒上頭,回頭再這麽一驚,一咧嘴,就感覺剛下肚的酒,直往上翻。剛想叫一聲“差爺”,可這嘴剛一張,一股子酸水湧上來,哇的吐了展天義一身。
“哎呀!”展天義幸虧反應快,退出一步,要不然,能噴他一臉。
即便是躲了開,可這身上還是不免弄了一身髒,又臭又髒又惡心,氣得展天義一臉綠。剛想訓斥醉鬼幾句,一抬頭,醉鬼倒了,直接倒地上醉死了。
展天義帶了一身髒物,沒辦法再找下去,窩了一肚子幹火,隻得又回了六扇門。
進門兒時,門上幾個衙役看見他,不禁皺眉,“總捕頭,您這是……”
展天義腳下停頓,“路上遇了個醉鬼……”
衙役們點頭,這是路遇醉鬼偷襲了。
展天義往裏走,邁出一步回頭,“時玥回來沒有?”
衙役們頓了一下,“沒看見。”
“盯著點兒,她回來了讓她來見我。”
“是。”
展天義吩咐完,匆匆回去更換髒衣。
過了沒多大功夫,時玥回來了,買了一堆東西,胭脂水粉零食堅果,包了一個包袱,外帶一把沒什麽用的小竹椅子。
她是回來了,可門上的衙役沒看見。
時玥是從後院翻牆回來的。
之所以翻牆,是因為,這樣比走門少走幾步路,翻過牆就到班房。
時玥打算把買來的東西先放沈奪房裏。
落地無聲,時玥提著東西直奔沈奪房間,一推門兒,房內煙霧繚繞,展天義正光著身子擦洗身上的酒氣。忽然門聲乍響,展天義一看,時玥正滿臉驚悚的站在門口,直愣愣瞧著他。